傅秉明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不忍心的感觉。

  缓缓的放下了手,接下来的一路上,他都没有挪动自己的左肩。

  楚亭山睡得很舒服,舒服的就差打鼾了,要不是在梦里又梦见自己当时车祸的样子,他大概能在车里睡个天昏地暗。

  惊醒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刚才倒错地方了,没倒在车窗侧边上睡觉,反而倒在了瘟神的肩膀上。

  难怪迷迷糊糊的时候他蹭着脑袋还觉得软乎。

  他瞪着滴溜圆的眼睛,尴尬的不敢动。

  “还要靠多久?”男人低沉的声音在他的头顶盘旋。

  楚亭山被吓得一激灵,即刻从他的肩上弹开,坐直了身子,尴尬的只能咳嗽:“太累了......不好意思哈。”

  “是啊,一边要应付我,一边又要去景娱挣钱,能不累么。”傅秉明阴阳怪气的。

  楚亭山当然也能听得出来他是话里有话,咳嗽完便不再说话,偏着脑袋看向窗外。

  今天岚京没有下雪,是难得的艳阳天,日光洒在白桦大道上,有一种初春的气息。

  “关星河。”可是傅秉明没有打算给他赏景的机会。

  “干嘛。”

  “我给的钱很少吗?你要去卖艺?”在傅秉明的印象里,娱乐圈的那些人又唱又跳,又哭又笑的,不就和卖艺差不多。

  “.......”楚亭山语塞,扭过头来看着他,“合约里又没规定在合约期间我不能打另外一份工,况且是你说的,我给五百万你就把梦河给我,结果你还是出尔反尔。”

  “所以,一个五百万你就把自己卖了?”男人说着,眼里的神色蓦地变得冷厉,“卖给了楚尽闲?还是蒋慎?”

  楚亭山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老子是签约了娱乐公司做艺人,什么卖不卖的,不会说话您就闭嘴。”

  “你不就把自己卖给了我么?”

  气死了气死了,楚亭山被气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红而后缓缓变青。

  不由的腹诽:关星河啊关星河,你糊涂啊,要卖找自己卖多好,非要找傅秉明这个脑袋有点问题的瘟神。

  楚亭山面色铁青,紧紧抿着嘴巴,可以看得出来他这是忍气吞声到了极点。

  “怎么,敢做不敢认?”

  是的,楚亭山还再犯贱。

  好在车子终于到了目的地,坐在前头的司机开口解救了楚亭山:“傅总,到了。”

  楚亭山二话不说推开了车门。

  一下车才发现这不是在公寓楼下,而是在梦河酒庄的门前。

  等司机下车给傅秉明开了门,男人才缓缓从车里出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楚亭山不解的看着他。

  “你接手之前,难道不需要熟悉酒庄的业务和流程么?”

  这句话里,楚亭山只听到了两个字。

  接手。

  他有些愕然的扭头看向傅秉明。

  男人站在阳光下,气质更显清冷。

  “你怎么突然这么好心?”楚亭山有点不敢相信。

  “是啊,我的善心维持不了几分钟,你最好别耽误时间。”傅秉明不急不慢的往酒庄门前的石阶上走。

  他原本的确是不乐意把有关于楚亭山的一切资产让给别人,只是今天关星河的一句话叫他忽然就没了这么大的执念。

  这个家伙平时蠢的要死,可那句话却说得对,楚亭山应该也不愿意在自己的灵堂上见到他傅秉明。

  同样的,楚亭山应该也不希望自己生前用来和自己作对的利器最后成了自己的所有物吧。

  如果他知道了,是不是宁愿让梦河被楚尽闲随意的丢弃呢。

  就连警方都怀疑过他是害死楚亭山的凶手,就连他自己都不敢承认他其实并不讨厌楚亭山。

  他才是这个世界上,楚亭山最厌恶的人。

  人尽皆知。

  他的思绪开始飘散,没踩稳楼梯,只觉脚下一空,差点从石阶上摔下去。

  比他多走了几步台阶的楚亭山反应迅速的俯身拽住了傅秉明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