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绑架?
落云辞一时间无话可说,捏着玉牌看他好久,看得药老疑惑不解。
“殿下?九皇子殿下最好尽快交出殿主,否则药殿绝不会善罢甘休。”
药老表面严肃公正处理此事,一心要找到殿主,为之慷慨赴死亦心满意足的忠诚之态,换作不明真相的人轻易就信了。
可惜,落云辞就是药殿真正的殿主,如假包换。
他想,老皇帝和萱贵妃都清楚顺姬身份,他与药殿关系匪浅是共识,关键点在他们不清楚他已是殿主。
如果他现在公布他绑架了现任殿主,不知会有多少人前来找他要人。
又或是,借刀杀人。
思及此,他不怀好意道:“想要人?也可以。回去告诉你们管事的,即刻宣布药殿站在本宫阵营,往后只听从本宫一人吩咐,本宫立马放人,说到做到。”
“药老隐藏在宫中极深,想必算是药殿的小小管事,联系到你们的副殿主,应该不难。本宫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后,来此给个准信。”
他将玉牌推给药老,“拿着此物,滚吧。”
药老一开始还不相信,他居然就如此简单的放他走?不怕他跑了,联合药殿所有高手灭杀他?
紧接着,落云辞像是听到了他心声,说道:“别想一走了之,从你离开这扇门,外面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你。你,跑不掉,乖乖替本宫做事,饶你一命。”
呸!好不要脸的说词。
悄无声息害死沈清萱,哪怕沈清萱后来有退让之意,仍不见其手软,换成他,就能有好果子吃?
不过派人监视他,倒确有可能。
他若不照着他的意思做……
药老终是不敢赌,拿着血玉牌负重离开。
房门关上,司慕醴从后窗翻进来,拍拍手:“殿主的信物,你不怕弄丢?”
落云辞吹去腾腾热气,淡定喝一口,然后往矮桌下面一摸,一块一模一样的玉牌在灯光照耀下泛着血光。
“这?”
“以备不时之需。”
别看他现在风光,有药殿做背后支撑,当年拿到母妃藏起来的玉牌,后遇见药殿派人接应的人时,可吃了一点苦头,差点让别有用心之人盗走玉牌。
所幸药殿中有好人,坚定站在他这一边,保下了他殿主的位置。
后来成为太子,宫内外赏赐不断,偶然间得到一块花盆大小的血玉,他突发奇想,一连做了五块一模一样的玉牌,丢了可以补,事后也能拆穿对方。
方便省事。
司慕醴哭笑不得,同时心疼他小小年纪就要学会保护自己,守护家产,不像他,年幼时没心没肺,一切交给父亲,万事大吉。
父亲走了后,他才体会到人间冷暖,回想他曾经用来安慰云辞的话,简直可笑。
真正体会过痛苦的人,安慰之言,轻如鸿毛。
两人在宫外交心,紫极宫,萱贵妃正陪同北玥帝饮酒调情。
许是两人今日各有各的欢喜,相约饮几杯小酒。
“陛下,钧儿年纪不小了,臣妾想尽早为他定下亲事。”
尽兴时,萱贵妃面颊酡红,笑盈盈对北玥帝说道,“钧儿回来后给您添了不少麻烦,和九皇子不太对付,一点成熟稳重的样子都没有,让本宫上火。本宫想着,钧儿成亲后,有了担当,会好些。”
北玥帝醉眼微眯。
他可不是真的醉了,只是惯常用的小把戏,装醉套话。
“哦?爱妃这是有人选了?”
萱贵妃笑意盈盈,继续给他灌酒,“昨日娘家来人,府中三姑娘给本宫问安,本宫一见心中欢喜,钧儿想必与本宫一样,也会喜欢她。陛下,本宫从未求过你什么,这一次,就依本宫……”
“萱儿。你今天怪怪的。”他压住她的手,意有所指。
萱贵妃心头一紧,“陛下喝醉了。”
“萱儿,你平时自称臣妾,怎么今日变成本宫了?只有你生气的时候才会说本宫,可朕没惹你生气啊。萱儿,你告诉朕,是不是拓跋钧那小子惹你了?唉,朕就说嘛,爱妃不爱喝酒的,突然拉着朕喝酒,你心里一定有事。”
北玥帝边说,边拉着她坐下,大掌包裹她的柔荑,“你放心,朕回头就好好教训那臭小子,不给你惹麻烦。”
看似醉酒的话,实则北玥帝四两拨千斤,拒绝了拓跋钧娶独孤家女儿,进一步联姻的妄想。
哼,独孤家本就势大,再让其与皇子联姻,待他百年后,独孤家岂不是要一家独大,反客为主了。
他宠爱萱贵妃,不等同他支持独孤家做的每件事。
萱贵妃明白,此事该到此为止了,再说下去,对她,对独孤家都没有好处。
但,“正因为他总惹我生气,才更要为他定下亲事。”
情况已然明朗,皇位必定在钧儿和落云辞中选择,两人的背景实力是一方面,婚姻大事是另一方面。
有个好靠山,总比没有强。
依照弟弟的计划,先扶持钧儿登基,再找机会取代拓跋氏,让北玥彻底换上独孤家名号。
是以首先务必要确保钧儿夺位成功。
趁北玥帝低头沉思,萱贵妃衣袖拂过酒壶,悄无声息盖好盖子,给他倒酒。
“若是有麻烦,此事先算了,钧儿能等……”
萱贵妃一撒娇,北玥帝心软了。
揽住她肩膀,他语气温柔道:“不麻烦不麻烦,不就是成亲嘛,回头朕命所有世家上呈仕女图,任钧儿挑选。”
忽地,又想到什么,话锋一转,嘀咕道:“云辞也到了成亲的年纪。之前问他,他总给朕岔开话题,这次,算他一个。”
萱贵妃眼神微妙,唇角翘起,眼看北玥帝喝下她亲自“加料”的酒,长舒口气。
笑问:“既如此,陛下希望九皇子找个什么样的人?”
“唔,顺姬贤惠聪明,文静乖巧,就按照顺姬的性情来吧,顺姬会喜欢的。”
说完,他迷迷瞪瞪趴在桌上,看似醉酒,实则昏迷。
萱贵妃兀自坐在椅子处,一手搭在腿上,一手举杯对明月,一杯一杯灌醉自己。
多年过去,即使他嘴上不说,心里依然有顺姬的影子,从未磨灭。她虽荣宠长盛不衰,可自顺姬消失,她与皇帝间的关系若即若离,常常人在心不在。
这不是她想要的。
既然一开始是错的,就让一切结束,或许梦醒来,她将回到过去,最开心的日子。
孤坐许久,萱贵妃起身出门,吩咐无名公公照顾好陛下,在宫人陪同下返回寝宫。
刚进屋,察觉到屋内有外人,她凭退其余人等,“出来!”
药老现身,“娘娘,娘娘,大事不好了!”
萱贵妃手扶额头,“不好?”看他满脸喜色的样子,哪里像不好的样子。
出去一趟,中邪了?
“慢慢说。”她安抚。
“是。”药老一五一十说出经过,最后拿出血玉牌,“这确实是药殿殿主的信物,娘娘,殿主人选早已落定是事实,您看,咱们是救,还是不救?”
萱贵妃没言语,素手抚摸血玉牌。
不是她谨慎,实在是落云辞此人很危险,要小心再小心。
“你确定玉牌为真?”
“确定,老夫曾在书上见过,对它的纹路描写极为细致,老夫检查过了,它就是殿主信物。目前老夫尚不知殿主是如何落到他手中的,又是怎么先咱们一步查到的,耽误之急,先决定要不要救人。
话说殿主身份一直成迷,除副殿主外,没人知晓,只流传殿主医术高超,比之历代殿主前途更光明,所以殿内对此毫无疑意。若能拉到殿主支持,娘娘所图之事,必能成功。”
萱贵妃仍看着血玉牌不挪眼。
不知为何,她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所有人都在找神秘莫测的殿主,却偏偏让落云辞捡了去。
殿主医术高超,远离药殿却能让药殿众人听话,实力深不可测,城府深不见底,这样的人,以落云辞的性格该劝其入阵营,为何要让药老带玉牌搬救兵?
是殿主脾气差,不屈服于落云辞,还是另有原因。
萱贵妃有点犯难。
药老偷偷瞧了眼,补充道:“落云辞只给我们三天时间。娘娘,您发话,救的话,老夫立即调集人手。”
“救 ?怎么救?你知道殿主被关在哪吗?”
药老嘿嘿一笑,“娘娘,您有所不知,药殿的消息网已经渗透进九皇子府了,要不了多久,消息会送到。”
“好,此事交由你来做。尽快!”
萱贵妃眼神凌厉,手在脖子处抹了一下,药老明白了,萱贵妃打算借刀杀人再嫁祸。
但她自己不出人,一旦他的人被抓,招出口供,他可还有立足之地?
萱贵妃看出他的难处,“这是陛下的死士常服用的假死药。”
她从椅子下的暗格中取出一只瓷瓶,亲自交到他手中,“切记,务必小心行事。”
“娘娘安心。”
有了假死药,手下安全有保障,任务失败也能返回。
殊不知,他所谓药殿的消息网负责人,此刻正跪在落云辞面前接受训话,而远在深山的药殿副殿主,已做好出山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