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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卫生间出来，夏知意腿还软着，扶着椅子坐下，大腿肌肉控制不住微微颤抖，手臂酸软抬不起来，手上一点力气也没有。
不公平，他跟裴言川根本不在同一个量级水平。
裴言川洗完手，过来带上手套给他剥虾，见夏知意一直盯着自己：“怎么了？”
夏知意一副萎靡不振地样子，飞快扫了一眼他腰部以下的位置，不明意味地哼了一声。
裴言川：？
“看什么呢。”
夏知意冷淡道：“没什么。”
裴言川将剥出来的虾肉递到他嘴边，虾肉饱满，晶莹剔透，泛着一股清甜的酒香。
“张嘴。”
夏知意不配合偏开头：“我自己会剥……”
话音未落，虾肉抵住嘴唇，直接从他说话张开的唇缝间塞了进去，甘甜的酱汁瞬间盈满口腔。
裴言川问：“好吃吗？”
“嗯。”
不得不说，裴言川剥虾的手艺确实很好，夏知意还在一片一片龟速钳虾壳，裴言川一手捏住虾头，一手捏住虾尾，一掰一折，整个虾壳直接完全脱落下来。
剥出来的虾肉没一会儿就堆满餐盘，夏知意干脆不动手，直接拿筷子吃了起来。
最后一只虾肉入肚，裴言川问：“饱了吗？”
夏知意打了个小小的饱嗝：“饱了。”
裴言川点点头，摘下手套：“幸好吃饱了，不然没多的虾给你吃。”
夏知意这才意识到裴言川只顾着给他剥虾，自己却没怎么吃。
他刚想说什么，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听见这铃声，裴言川一愣，熟悉的哆啦A梦动画片的主题曲，原来这么多年一直没变。
“喂，妈。”夏知意接通电话，听吴静在那边说了些什么，他看了裴言川一眼，转身去了阳台。
阳台门拉开又合上，将寝室隔离成两个空间，隐约的说话声隔着玻璃门模糊不清。
夏知意打完电话回来，裴言川已经不在寝室。
他洗漱完，准备找陆梦鱼打会儿游戏就睡觉。
刚躺在床上，宿舍门被敲了两下。
夏知意骂骂咧咧下床去开门。
拉开门，靠在门框上问：“干嘛？”
“你要睡觉了？”裴言川换了一身纯灰睡衣。
“没有。”
裴言川进来将门带上。
夏知意窝在床上戴着耳机打游戏，裴言川抱着平板盘腿坐在床尾，听他嘴里时不时冒出来一句自己听不太懂的游戏交流语言。
夏知意一惊一乍：“上路上路，漏视野了！”
裴言川从平板上移开视线，抬头问：“你在和谁讲话？”
宿舍很安静，两人都在床上距离不远，裴言川没有刻意收敛音量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到了游戏另一边。
陆梦鱼操纵的游戏小人脚步一顿，疑惑道：“谁在说话？”
夏知意没搭理裴言川，对他道：“没谁，室友。”
裴言川：“嗯？”
陆梦鱼重新操作起来，在耳机里叽叽歪歪：“我怎么听着声音有些耳熟……”
接着，另一道有些模糊的声音插了进来：“还能有谁，裴言川？”
陆梦鱼手机声音外放，闻言回头看了席昶一眼，见他刚洗完澡出来，头发滴着水，边擦头发边走过来。
席昶弯腰看一眼手机屏幕：“打游戏不喊我？”
陆梦鱼坐在沙发上往旁边挪了挪：“水滴我脖子里了。”
夏知意突然变得异常安静。
脑子一下子转不过弯，大学新室友和认识好几年的朋友大晚上待在一起……他还听见了什么？洗澡？
夏知意觉得是自己想歪了，纯粹是巧合，他们一定是有原因的。
陆梦鱼说：“这把打完了我们三排吧。”
夏知意：“行。”
裴言川盯着他良久，默不作声放下平板，探身过来。
夏知意正准备越塔，刚想喊陆梦鱼一起上，忽然视线一花。
“唔……”
柔软温热的唇贴上来，裴言川凑过来吻他，夏知意甚至眼疾手快点了个发起进攻，接着舌尖挑开唇缝探进来，滑过齿列，温柔相抵。
耳机里的陆梦鱼还在尖叫。
“射手射手！你在干什么？！上啊上啊！”
“卧槽，打不过，完了完了，要死了。”
“你站着不动干什么？挂机了？夏知意？夏知意！”
“出去举报你……”
后面说了什么夏知意听不清楚，裴言川伸手将他的耳机摘了，按住后脑更深入地吻他。
搭在腿上的手指蜷缩了一下，许久，直到头脑都发懵这个吻才结束，他缓了会儿才记起来去看手机。
游戏经结束，屏幕上显示着大写的失败。
陆梦鱼一阵消息轰炸。
夏知意给他回信息。
夏知意：【不好意思，刚才网卡了。】
陆梦鱼：【】
陆梦鱼：【给你个机会，再来一把。】
夏知意：【网不好，我先睡了。】
陆梦鱼：【啊啊啊！！我恨你。】
裴言川的手停留在他后颈上摩挲。
夏知意推开他的手：“烦不烦？都怪你，游戏都输了。”
裴言川顺着他的话：“嗯，怪我，下次和你一起玩。”
“你？”夏知意怀疑又嫌弃，“算了吧，别坑我星。”
长这么大他就没见过裴言川玩电子游戏，夏知意一点也不想和菜鸡新手玩家一起玩。
裴言川今晚顺其自然地留在了他们寝。
临睡前，夏知意浑身燥热不已，翻来覆去背后闷出汗，推了推横在自己腰间的手臂，不悦道：“热，别挨我这么近。”
单人床勉强挤下两个青年人，他侧躺着蜷缩在墙边，背对着身后人，环抱在腰上的手臂正好搭在侧腰凹陷的地方，听见他的话松了些力道，手掌按住紧瘦的小腹向后压了压，让他身体远离冰凉的墙面。
“贴着墙会受凉。”低低的声音贴在耳边。
呼出的气流擦着耳廓，本就敏感的地方无法控制地温度升高，浑身热意不减反增。
夏知意睡意愈发稀薄，拿手肘捅了捅身后人坚硬的胸膛。
没好气道：“让开点。”
裴言川一动不动：“没位置了，再动掉下去了。”
虽然两人几乎每晚都睡在一起，什么也都做过了，但在学校里的时候能不能克制一下？
夏知意烦躁地在他怀里转了个身：“你为什么非要跟我睡一起？”
说完四肢不安分地故意夸张动作了一下，颇有种想把裴言川挤下床的想法，抱怨道：“根本睡不下，挤死了。”
裴言川垂眸，因为床实在很小，夏知意转过来后的鼻尖堪堪挨着他的胸口，呼出的热气全喷在胸肌上，痒痒的，他拍了拍怀中人的后背，哄道：“睡得下，快睡。”
夏知意一点也没有被哄到，铁下心要赶人走：“我睡不着，你回你寝室睡。”
裴言川安静半晌，叹了口气道：“我床塌了。”
夏知意：“啊？”
“下午来宿舍的时候发现床板裂了，不能睡人。”
夏知意慢半拍，不可置信：“真的假的？”
“真的。”
夏知意明显不信，非要去裴言川宿舍看一眼不可，他踩着拖鞋跑去隔壁宿舍，目瞪口呆看着空空如也的床位，裂开的床板已经卸下来靠在墙上。
“真是奇怪……”
夏知意让他开车回家睡。
裴言川说：“明天有早课你忘了？”
“时间太赶了。”他说。
夏知意不情不愿跟他挤在一起睡了一个晚上，一整夜时睡时醒。
第二天一大早顶着两个黑眼圈睁不开眼，迷迷糊糊掀开眼皮，挣扎着下床。
“醒了？”裴言川已经收拾好。
夏知意人醒了脑子还没醒，说了句“困死了”又重新一头栽回床上。
还好是门不太重要的公修课，裴言川让他继续睡，自己去教室。
上完课回来的时候夏知意仍没醒，许是昨天晚上真的没睡好。
裴言川放下手中的早餐，走到床边正欲喊醒他，就见床上熟睡的人睡衣掀到胸口，露出大半边上身，衣襟歪到后背扭得像麻花，一条腿压在薄被上，短睡裤跑到大腿根。
拉得严严实实的窗帘上映着窗外朦胧的阳光，光线昏沉，令裸露的皮肤白得宛如渡上了一层柔光。
睡梦中感觉有人在扯自己的衣服，夏知意费地睁开眼，看见是裴言川又把眼睛闭上了，手指无力地去抓他的手腕。
“你干什么。”软软的气音，人还在梦中。
裴言川任由那只手被抓着，换另一只手替他整理睡衣，将衣服下摆扯正，裤腿拉下来，抖开裹成一团的薄被盖在身上。
捏着他的手摇了摇：“饿吗，给你带了早餐。”
夏知意闭着眼睛胡乱摆摆手，一条腿伸出来压在刚盖好的被子上，侧过身一副拒绝不想理的样子。
床上人半天没应声，呼吸又变浅了，迷迷糊糊就要睡过去。
后背被轻轻拍了拍，有人在他耳边说话。
“起来吃早餐，不吃饭对胃不好。”
夏知意没听见一般，大脑自动屏蔽了声音，一动不动。
裴言川俯身，带着不属于被窝的寒意接近，清洌气息缭绕在耳边，亲吻落在耳后，接着耳肉被咬了一下。
敏感的地方被触碰，熟悉的酥麻感传来，夏知意小声哼唧，脑袋缩进被子里躲起来，露出几撮头顶柔软的黑发。
枕边的手机屏幕不停在闪，裴言川瞥了一眼：“夏知意，有人一直在给你发消息。”
被子里的人没动，裴言川伸手将他盖在脸上的被子拉下来。
夏知意摸索着枕边的手机，眼睛睁开一条缝，手机屏幕有些刺眼，他打着哈欠看完了。
“有事吗？”裴言川问。
“没。”夏知意起床，穿着拖鞋去洗漱，站在洗手池旁挤牙膏，“社团招新面试通知。”
闻言，裴言川诧异问：“你还报了社团？”
“对啊，不行吗？”
“什么社团？”
夏知意咕噜咕噜吐出一口漱口水：“小动物保护协会。”
裴言川打包了两份肠粉回来，打开塑料碗的密封盖，热气腾腾，米香四溢。
夏知意洗完脸，接过递过来的筷子，问：“鲜虾玉米的？”
裴言川：“嗯。”
夏知意夹起一大块挂满酱汁的肠粉吃进嘴里，塞得一边脸颊鼓鼓的。
裴言川觉得自己像在投喂一只小仓鼠。
社团面试时间在晚上八点。
面试内容很简单，先是自我介绍再由社团里的学长学姐提问。
裴言川坐在面试教室最后一排陪他。
夏知意很少有在公共场合发言的机会，他性格不擅长向外界表达自己，内心也有些抵触和忐忑。
自我介绍的草稿在心里默背了很多遍，不可避免地紧张，好在流畅地讲出来了。
夏知意松了口气。
提问环节，评委里有学姐问他有什么兴趣爱好。
听见这个问题，裴言川也思索起来，睡觉和打游戏？
夏知意微微低头思考了几秒钟：“……嗯，兴趣的话，会一点点摄影。”
“摄影？”学姐语气惊喜，“我们社团正好没有拍照的。”
学姐问：“平常拍什么多一些呢，风景还是……”
“人像。”夏知意回答，飘忽的视线有那么一秒钟落在了教室最后一排裴言川的身上，和他对视一眼又很快挪开。
因为面试紧张，讲台上人白皙的脸颊微微透着粉，唇角带着一点可爱讨好的弧度，露出青涩羞赧的笑容，尽力推销自己。
“我拍过很多人像，但是摄影专业知识不是学习得很全面，不过目前正在进一步学习，拍小动物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小动物保护协会的学长学姐表示很满意。
“好，下一位！”
面试时间总共时长不到五分钟，夏知意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走到教室最后一排，裴言川坐在位置上没动。
“走吧。”夏知意转身正准备走，脚步突地一顿。
手被人抓住了，手指微微冰凉，掌心很暖和，捏着他的手用了些力，故意不给他挣脱的机会。
夏知意不得不转过身来，他穿着一件黑色外套，袖口正好盖住两人交握的双手。
没人注意教室后排。
夏知意小声命令：“给我松开。”
裴言川没松，微微借力起身，牵着他的手一起走出教室。
到了教室外，那只手居然变本加厉，五指插进指缝，更亲密地纠缠在了一起。
晚上教学楼没什么人，夏知意不想被人看见，挣又挣不开，只能被牵着走了一路。
前面是一条铺满地砖的小路。
裴言川突然停下脚步，开口道：“夏知意，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说会道？”
夏知意是胆小鬼，十分依赖他的胆小鬼，可他今天表现得太好了，自信谦逊，腼腆礼貌，在人前表现得落落大方的样子，令裴言川心中生出了一种陌生的错觉。
像是自家小孩，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不知不觉中偷偷长大了，虽然长得很好，但他一点也没有为此感到高兴或欣慰。
夏知意第一次听见有人用“能说会道”这四个字评价他。
简直莫名其妙，更令人不解的是他那酸不溜秋的语气。
“我哪里能说会道？”
裴言川静静注视着他：“你说你的兴趣爱好是摄影。”
“呃，怎么了？”
“为什么。”
夏知意咽了咽喉咙，心虚：“不为什么，兴趣就是兴趣，能有什么原因。”
裴言川看透了一切：“你什么时候学过？”
夏知意不语。
“让我想想，”裴言川稍微停顿一下，“两年前？”
是的，两年前他鬼迷心窍开始疯狂偷拍裴言川的时候，曾经没日没夜钻研过一段时间的摄影。
裴言川：“不说话就是承认了？”
夏知意恼羞成怒甩开他的手想走。
裴言川将他拉回来，禁锢在身前，眼底映着细碎的月光，波凌凌的，他只看得见纤长的睫毛垂下来，扑闪扑闪，裴言川低头凑近他。
“夏知意，我们可以接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