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薄荷风暴>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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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太热了。

  客房内窗户大开,房门反锁,轻飘飘的白纱窗帘被风卷在半空鼓动,人群嘈杂的欢闹声时近时远。

  夏知意耳边一会儿是欢笑声,一会儿是滚烫几乎贴着他耳朵的喘息,他听不真切,不知道哪个是梦境。

  走廊下的吻只是个开始,一到只有两人的密闭空间,所有被酒精无限放大的情绪再也压抑不住,翻涌着叫嚣着将人吞没。

  夏知意被人拦腰抱起放到房间床上的时候有片刻清醒,挣扎着想起身,却被轻而易举压回柔软的床榻上。

  裴言川覆上来,无视身下人的抵抗,将那双胡乱推拒的手捉住压至头顶,一手捏住两颊,吻住微微张开的红润双唇。

  夏知意喝了不少果酒,唇齿间残留着香甜的气息,吻并不激烈,温柔小心情意绵绵,但并没给人分毫喘息的机会,灵活的软舌将口腔内的甜味全部舔舐干净后,又将柔软水嫩的唇瓣被吸进嘴里,像夏知意刚才品尝美酒一样,房内响起细微的水声。

  还没做什么,两人全身上下都出了一身汗,抓住手腕的手掌心满是湿汗,滑溜得快要抓不住。

  夏知意热得难受,嘴唇被堵住呼吸不上来,两条腿难耐的磨蹭着身下的床单,不经意间泄出一丝微弱的呻吟。

  身上人蓦地一僵,裴言川艰难找回几分神志,终于放过被蹂躏得红肿的唇,松开被禁锢着的双手,微微喘息片刻,想起身结束这一切。

  毕竟是在别人家,他怕再亲下去事情会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撑起身体刚想起身,身下人睁开了一双湿润的眸子。

  夏知重新获得呼吸,费力睁开眼睛想清醒过来,可惜眼皮太重,微红的双眸含着雾气眯了起来,他不舒服,软糯黏糊的声音像在撒娇。

  “裴言川……”

  裴言川喉头一动,嗓音低哑:“嗯,我在。”

  夏知意哼唧唧地去蹭枕头。

  裴言川伸手将他汗湿的额发拨开,声音缱绻:“难受?”

  “嗯……”夏知意拉拉他的手,轻轻拽了一下没拽动,就借着力道坐起身,两人面对面。

  夏知意两手捧住他的脸,四目相对片刻,慢慢凑了过去。

  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吻,夏知意学着刚才裴言川吮吸他嘴唇的样子,伸出舌尖,猫一样舔弄着那双刚分开不久的唇,将唇瓣舔得湿润,转而去吻他紧绷线条流畅的下巴,往下是突出的喉结。

  先是吻了吻,再伸出舌头舔了两下,最后含进嘴里轻轻吮吸,另那个地方颤动不已。

  这回轮到裴言川大脑宕机,他完全无法理解夏知意此刻在干什么,每一个行为都具有极强的暗示性。

  他不得不抓住胡乱挑逗点火的人的肩膀,将人拉开一点距离,嘶哑道:“好了,别乱动。”

  夏知意有些疑惑为什么自己会被推开,愣了两秒又重新扑回滚烫的怀抱,趴在坚实起伏的胸膛上轻哼:“难受……”

  其实他单纯是醉酒头晕加热得浑身湿汗不舒服,但裴言川顺理成章地理解成了另外一种意思。

  裴言川一边心跳得飞快,一边脑子里胡思乱想他这些勾人的本事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

  夏知意见先前无比热情的人久久没有动作,有些不满地抬手圈住面前人的脖子压向自己。

  酒后一切都随心而为,夏知意半推半拉地将裴言川压到了床上。

  形势顷刻间扭转。

  理智上应该拒绝,但此刻谁都没有理智。

  裴言川伸出去想制止的手,中途不小心触碰到光滑雪白的胸口皮肤后,就像中了魔咒一样黏在那具湿烫的身体上根本移不开。

  夏知意低下头来吻他,吻得毫无章法,都是浅尝辄止细碎的吻,但偏偏他哼吟得一声比一声动情,声音娇软湿润,令人血脉偾张,不知道的还还真以为在干些什么事。

  被乱七八糟地亲了一会儿,裴言川慢慢感觉到自己大腿根正被某样东西有规律地蹭弄着,隔着夏天单薄的衣物,不用想就知道是什么。

  事不过三。

  但如果前几天某个人没有因为这种事情故意给他甩脸子的话,如果不是第一次喝醉酒后心安理得地蹭他的话。

  所以真是,忍无可忍。

  裴言川决定教训一下这个坏小孩。

  手指刚刚搭上腰间的皮带,肩头一沉,夏知意枕着他,呼吸哼哧哼哧地睡了过去。

  裴言川恨得想咬他,通红的耳朵近在咫尺,偏头微微启唇,将那只耳朵叼进嘴里。

  耳尖一痛,许是睡梦中被人打扰,夏知意翻了个身,从裴言川身上滚到床上,背对着人捂住被咬疼的耳朵继续呼呼大睡。

  听着耳畔均匀的呼吸声,裴言川静静躺了许久,平息下翻腾的欲望,起身去浴室冲了凉水澡,再拧了条湿毛巾给夏知意擦身体。

  做完这一切,裴言川坐在床边盯着床上人安静的睡颜看了好久,才出了房门。

  裴言川来到后院跟席昶打了个招呼,说夏知意喝醉酒,回客房休息了。

  用餐盘装了些抹茶巴斯克和玫瑰葡萄,想着夏知意晚点酒醒了可以垫垫胃,回房间前,裴言川端着托盘问席昶:“谁给他喝的酒?”

  席昶两手正左右开弓地给烤肉翻面,闻言道:“他自己喝的呗,谁敢灌他酒?每次你都赖我。”

  裴言川正欲离开,席昶问:“你小子不满意?”

  他笑得促狭:“得了便宜还卖乖。”

  裴言川转身就走。

  夏知意酒醒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白天派对活动结束,部分朋友留宿在别墅。

  “醒了?”

  安静昏暗的房间里响起一道低沉温柔的嗓音。

  夏知意坐起来那一瞬间头疼欲裂,抬手痛苦地撑住额头,他醒来就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东西,脑子不对劲,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抱怨的话还没说出口,突然感觉身上一凉,薄软丝滑的蚕丝被顺着肩头滑至腰间,瘦劲的腰身埋没在被子下。

  他没穿衣服!

  夏知意低头往被子里一看,发现自己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内裤。

  “你、你你脱我衣服干嘛……”夏知意一出声,喉咙干涩嘶哑,质问软绵得毫无威力。

  裴言川手里拿了什么走过来。

  夏知意一惊,连忙将被子提起来盖住身体。

  裴言川没理会他的动作:“衣服穿上,给你洗干净了。”

  夏知意伸手接住自己的衣服:“哦,谢谢。”

  裴言川在床边低头看着他,丝毫没有要避嫌的意思。

  夏知意小声:“你,能不能转过去一下,别看我。”

  裴言川依言走到了窗边,背对着他。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布料摩擦的细微响声。

  夏知意套上衬衫胡乱地系了几粒纽扣,穿上长裤站到地上的瞬间,头重脚轻的失重感袭来,他往后退了几步,跌回床上。

  与此同时,裴言川转过头来问:“好了吗?”

  夏知意急忙将裤头扣上,慌张道:“好了。”

  “要下去放烟花吗,他们买了好多烟花。”裴言川问。

  夏知意头晕不舒服,不想去人多吵闹的地方,所以犹豫了一瞬。

  裴言川提议道:“或者就在楼上看?”

  夏知意点头说“好”。

  “过来,这边视线正好。”裴言川靠在窗边朝他招手。

  客房在二楼,别墅后院的池边围着一小群人,一簇烟花升空,在半空中绽放出金灿的花朵,大家手中的烟花棒接二连三地点燃,暮色被点缀得明晰起来。

  夏知意正惬意地吹着风赏着烟花,身后气息一热,裴言川靠近问:“要下去一起玩吗?”

  本来不想下去,但他们氛围太好了,夏知意改变了主意:“走吧走吧。”

  夏知意抬脚就要走,裴言川抓住他的手腕:“等一下。”

  “怎么了?”夏知意疑惑停住脚步。

  就听裴言川平淡道:“你拉链忘记拉了。”

  夏知意低下头。

  果然忘记了!

  丢死人了,为什么现在才告诉他啊!

  裴言川像是没看出来他的尴尬,低头伸手动作自然地给他拉上了,连夏知意都没反应过来。

  等意识到他做了什么,夏知意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你,你……”他脑中一片空白,结巴了半天什么都没说出来。

  耳边蓦然窜起一声尖锐的响声,夏知意惊呼一声,一簇烟花在二楼附近炸开。

  两人站在窗边看向窗外,席昶手里正拿着一根烟花棒,向他们挥了挥手。

  两人下了楼,池边的草地上铺了野餐布,坐在星夜下吹着晚风,放烟花,喝酒,和朋友一起聊天。

  夏知意没敢再喝什么奇奇怪怪勾兑的果汁,拿了一瓶罐装的芬达喝,裴言川又在他身边吃凉飕飕的薄荷糖。

  “嘿。”两人肩膀同时被人一拍,席昶挤到他俩中间,贼兮兮地,“你俩晚上注意点。”

  “什么?”夏知意没听懂。

  席昶说:“别墅有些年头了,隔音效果不太行。”

  说完他就意味深长地拍了拍裴言川走了。

  夏知意喝了口橙子汽水说:“那晚上小点声音,别打扰别人睡觉。”

  他的意思是,晚上不要拖凳子、在地板上蹦迪、和朋友大声疯闹嬉笑这种事。

  裴言川重新点燃一根烟花放进他手中没接话。

  晚上下去玩了一会儿,夏知意酒醒得差不多,醉酒后发生的一些事,零碎细节他基本有印象。

  等回到房间时已经差不多完全想起来了。

  这太可怕了。夏知意猜想裴言川恐怕已经知道了他的心思,先前几次虽然也很明显,但都是事出有因,他不说不承认就完全死无对证。

  可这次不一样,他清楚地记得自己胡言乱语了些什么东西。

  或许他们还可以做朋友,毕竟裴言川人好,从小到大无论做什么都不会怪他,顶多脾气臭一点要让他先低头认错,但事后肯定会千百倍地哄他补偿他。

  所以裴言川不是最令他担忧的,他需要考虑的是这件事情怎样才不会让家长知晓。

  他们住得近,逃是逃不掉,就算撕破脸了还可以做朋友,他们之间的关系肯定不会依然和从前一样毫无芥蒂,时间久了父母肯定能看出端倪,这是迟早的事。

  简单思虑后,夏知意开口道:“我有话和你说。”

  裴言川“嗯”了一声,接了一杯温水递给他。

  夏知意端着水杯斟酌道:“今天我喝醉的事,我都记得。”

  裴言川等待着他的下文。

  “但是,我说的话不作数,都是我喝醉了瞎说的,我也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你别往心里去。”夏知意说完若无其事地笑了一下。

  裴言川重复道:“别往心里去?”

  “对,我不在意的,所以你也别放在心上。”

  裴言川冷下脸,嗤笑道:“不在意,别放在心上?”

  夏知意感觉周身气压骤降,直觉不秒。

  果然,裴言川伸手拽住他的衣领,一把扯向自己。

  “水泼了……唔!”

  裴言川嘴里的薄荷糖被他嚼碎了,吻下来的时候,就像一场薄荷风暴顷刻间不留余地席卷而来。

  裴言川以前没有吃薄荷糖的习惯,但是重逢后他经常吃薄荷糖,那是因为他每次都太想吻夏知意,强力薄荷能稍微压制一下。

  现在什么薄荷糖都不管用了。

  裴言川松开气喘吁吁的人,压低嗓音,充满威胁意味地在他耳边问:“之前你突然转学到底是因为什么?”

  “告诉我原因,或者和我做一次,你选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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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知意:家人们谁懂啊,这居然是个选择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