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没少听说洁癖都是劳碌命, 在家就不能安心躺着,总觉得哪里欠收拾。

  这不,沙姐姐在卧室翻箱倒柜, 路鹿跟条小尾巴似的捧着茶杯缀在她身后,想帮忙又无从下手。

  沙九言主动解释:“给你找件能穿的睡衣。”

  睡、睡衣?!

  开窍了的沙姐姐竟然如此奔放,刚牵过小手, 亲过小嘴, 马上直奔那啥啥了?

  路鹿惊喜不已:“你要留我过夜呀?”

  某只色。欲熏心的小鹿甚至都能联想到三年抱俩,两个老母亲含饴弄孙这种远到没边的事了。

  瞥一眼路鹿春心荡漾的憨笑, 沙九言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她伸手拍了一记杵在她身侧的小鹿腿:“留你在沙发上过夜,你乐个什么劲?”

  “唔,是这个过夜啊……”就说她们的进展不可能如此神速, 路鹿倒也没灰心丧气, 实诚道,“那也很好啦,我原本以为,你是让我等,雨停了,再走。”

  真是个容易满足的小家伙。

  沙九言起身,冰凉的指尖轻触了一下路鹿柔软的脸颊,抚摸小家伙身上哪一处的手感都好得不可思议:“雨都知道给你创造机会赖在这里,我还怎么把你往外赶啊……”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一直未停,恍若两人难以割离的情缘。

  。……

  半晌之后,接过沙九言手中为她精心挑选的睡裙,前一秒还眉飞色舞的路鹿秒变愁眉苦脸。

  不加掩饰的嫌弃扑面而来:“一定要穿,这件吗?”

  “说起来似乎真的没见过你穿裙子。”沙九言略带歉意地解释, “但我的睡衣对你来说尺寸都偏小,可能舒展不开手脚。找来找去,就这套睡裙比较适合你待会儿睡觉穿。”

  “唔,我不是穿不惯,裙子,我不穿,是因为骑车。我是想说,这,上面的丑兔子,是认真的吗?”路鹿抖开这件黑底的吊带睡裙,指着上面印着的白白胖胖的小眯缝眼兔,仿佛是被戳到了眼睛小的痛处,横看侧看各种不顺眼。

  沙九言不能理解自己眼中的萌兔子为什么会沦为路鹿眼中的丑兔子,她据理力争:“这是流。氓兔,很受欢迎的卡通形象,以前可火了。”

  “是之前,那个米菲兔,的亲戚?”

  虽然路鹿也没觉得米菲兔可爱,但相较之下还是胜出这什么见鬼的流。氓兔许多的。

  “不是,它们除了都是兔子,没有任何关联。其实这家店印得挺好看的,尤其是它的眯眯眼,多可爱。”沙九言使尽浑身解数,强行安利。

  “哦……”路鹿扯扯嘴角,无动于衷。快别提了,想看眯眯眼,你面前不就有个更生动活泼的?

  沙九言算是看出来了,这件事上她们不可能达成统一:“你的审美,我真是无话可说。”

  “我审美,有啥问题?”路鹿当然不可能为这样的小分歧争论不休,反倒是舔了舔嘴唇,神来一笔,“我觉得,你很好看啊。”

  这抹了蜜的绵绵情话着实把沙九言噎了一噎,被逼无奈只能祭出杀手锏:“反正这条睡裙我挺喜欢的,经常穿。”

  来回过招间已然奠定未来的家庭地位,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涉世未深的某鹿到底还是着了她家沙姐姐的道。

  前一秒还愁眉苦脸的路鹿秒变眉飞色舞。一瞬间,眼睛撑得贼溜大,穿沙姐姐常穿的睡衣不就能沾染她的气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嘛!

  。……

  虽然最后只找到可供路鹿穿着的睡裙和一次性内。裤,没找到适合尺寸的内。衣,但好在内。衣洗了晾一晚就干,家里没其他人,晚上不穿内。衣睡觉也无大碍。

  于是,换了一种心态的路鹿抱着睡裙美滋滋,亦步亦趋跟着沙九言进了浴室。

  谁知到了浴室沙九言仍是一顿翻箱倒柜。她又在找什么呢?

  路鹿把睡裙随手丢到毛巾架上,上面垂挂着一条孤零零的毛巾。她开始留意起浴室的布置,相比于自家的大宅子,沙姐姐家无论那个房间对她来说都很狭小。

  洗手间大概只有三、四个平米,洗手池、马桶和淋浴房已经撑满整个空间,尤其沙姐姐蹲下在洗手池下的柜子里找东西时,屁股几乎是挨着身后马桶的,活动范围十分有限。

  扫了一眼淋浴房,没有浴球,所以路鹿起初以为沙九言是在给她找浴球,但她很快推翻了这个结论,毕竟浴球对洗澡来说并非必需品。置物架上有洗发水,有护发素,有卸妆水,还有她熟悉的柠檬香皂,所有的洗浴用品都是独一份的,处处透露着独身女子的生活气息……

  路鹿握着下巴略一思索,已经锁定了沙九言正在寻找的东西,她浑不在意道:“沙姐姐,你不用找,沐浴露了。我冲一把就行。”

  小家伙的机灵劲儿沙九言也不是头一回见识了,但有些事情一旦开始了,她执着的就不是最初的点了:“我记得单位每年发了,我都会存在柜子里。竟然一瓶都找不到了,有点不甘心呢。”

  “你不喜欢,用沐浴露?”看来有必要和江建议一下,综合部购买劳防用品时应该给员工多一些套组选择。

  “嗯,我一般都用肥皂,就是我之前送你的那种。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用我放在淋浴间里的肥皂将就搓一搓吧。”沙九言蹲得累了,起来歇歇腿,却又一眼撞进小家伙那张错愕地写满“我的沙姐姐一定是被掉包了”的小圆脸。

  沙九言狐疑地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你怎么了?老是呆呆地看我……”

  话音刚落,路鹿猛地裹住沙九言丝丝凉意的手,牵引着贴服在自己额头,略带粗鲁的温热气息霸道地侵染每一道指尖,沙九言有些分不清那热度是来自路鹿的手掌还是额头,抑或是彼此近在咫尺的呼吸……

  视线汇集,路鹿那一双时而呆萌时而算计的小眼睛偶尔也会射出鹰隼般的锐利:“所以,你不介意,我用你的,香皂?”

  抬着手有些累,沙九言将置于对方额头的手搭回对方肩膀上:“所以,你刚才才会提出只要冲个凉就好?”

  路鹿又变回憨态可掬、人畜无害的老样子,挠了挠头说:“你不是,有洁癖吧?我用你的,香皂,你应该会觉得,脏吧?”

  “那给你穿我的睡衣,用我的杯子,睡我的沙发又怎么说?”

  “唔,好像是诶……是我,想多了么?”

  “路鹿,我承认我有洁癖,但你好好回想一下,我有哪一次表现出对你的洁癖了么?”

  眸光一颤,豁然开朗。

  寻常的人、寻常的事,却往往串联起异于寻常的线索。

  她对沙姐姐而言一直都是足以突破洁癖防线的最特殊的存在。酒后吐真言,那次喝醉了的沙姐姐嘴上嫌着她臭,身体却诚实地寻求搂搂抱抱。

  路鹿暗笑自己的庸人自扰,但她也不忘诚恳地向沙九言保证:“尽管你不介意,但我一定,勤洗手、勤洗澡,每天干干净净地,来抱你。”

  沙九言被她这既呆板又跳脱的说辞逗乐了,俏皮的眨眼中带着无限感怀:“小鹿,你知道么?我忽然想起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骑车送我回家那天,我说的荡秋千的故事。”

  “啊……我当然,还记得。”

  “你告诉我不要担心会荡飞出去,因为坐秋千的人和推秋千的人明明是可以沟通的。”

  “是我说的,我自己,却头一个,没有遵守。我把我的想法,代入你,自顾自地推,只会害了你。”

  “傻瓜,那是因为你本质上是个温柔的人,全心全意为对方考虑,这没有错。我喜欢你的温柔,但我不希望你因此自己吞下委屈。”

  “沙姐姐,这话,好像也很适用,于你诶……”

  沙九言投去一个“医人不自医”的迷惑表情,路鹿看了哈哈大笑,搂住她可爱的沙姐姐便是一顿扎实的狼亲虎摸。

  。……

  胡乱套上可能也许没准带有沙姐姐体香的睡裙,路鹿忍着羞赧“啪嗒啪嗒”跑出浴室,火急火燎地抱媳妇儿去了。

  她方才的保证算是一语双关。“洗香香”和“抱沙姐姐”在她心目中就是充分且必要条件!

  撒丫子遛去客厅,发现沙九言并不在,路鹿经过卧室时,沙九言恰巧打开房门出来。

  情人总不由地落于对视的泥潭扑腾不起,然而路鹿痴望的是沙九言姣好的容颜,沙九言却盯着她的胸部出神。

  敏锐地察觉到了沙九言不同寻常的着眼点,路鹿半羞半喜地护住自认为很有料的小胸脯:“啊,那个……沙姐姐,你怎么,这样看着人家?”

  这饱含探究的目光照得她胸前凉飕飕的,沙姐姐的口嫌体直果然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掉的。她对她也有欲。念,肯定只是隐忍不发罢了。

  在路鹿心头窃喜的当口,沙九言秀眉轻挑,一把拽住她身上那条吊带睡裙的肩带,略施薄力把路鹿拖入了她垂涎已久的闺房。

  自此春风一度,满室销魂???

  。……

  这感情。事但凡和路鹿扯上关系,就少有能令人称心如意的。

  那夜留宿后,路鹿一下子陷入本职副业两头烧的状态。

  孙老头私人酒窖的智能改造项目签约

  成功,也便意味着之后一段时间里她要投入更多精力协调自家技术部门、第三方智能设备供应商还有甲方的酒窖管理团队。路鹿自己也有点懵,她不是来当销售的么,怎么一跃成为统筹立项、监督进程、管控验收的项目经理了。路鹿的自我定位显然还没有达到工作赋予她的责任,目前来说她只能做到尽力斡旋。

  另一方面,还是归功于孙老头的穿针引线,她和一帮子品酒师协会的同好混得挺熟,她大学专业统类是化学,但几年间她一直在酿酒工艺的实验团队里打磨,也是兴趣使然,酿酒、品酒和侍酒的证照齐活了。近期陆陆续续有些小差事介绍到她这里来,以侍酒工作为主,这个礼拜就一连来了俩。虽说国内干一场侍酒师的酬劳远不及国外价位,不过路鹿在国内还未真正扬名,哪有那资本挑挑拣拣。

  忙并快乐着。

  路鹿和她家沙姐姐八字还没一撇的时候,她就上赶着想给对方买买买,现在这样的冲动更是无可抑制。她想把最好的都搬去沙姐姐家,但这些终归需要真金白银来实现,所以她最近干活越来越带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