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们也不想想,双方的装备差距有多大。

  首先宁军是防守,面前有冻的很结实的冰墙,其次宁军有大量的盾牌,就算是没有这些,宁军还有厚实的皮甲。

  用冰锥可以把树戳出来一个坑,但想用冰锥把厚实的皮甲戳透就难了。

  渤海人不一样,他们身的衣服都不算有多厚,力度大的冰锥可以把他们扎一个透心凉。

  所以这种战场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磨盘,宁军是推动磨盘的人,而渤海人是被扫进磨盘下边的豆子。

  渤海王石在勋现在也有些骑虎难下,继续打,每天渤海人的损失都是一笔庞大的数字,就算他不担心兵力,可其他方面让他难以安心。

  因为此时要面对的可不只是战场上的损失,还因为他们缺少粮草。

  这次进攻,石在勋制定的战术就是以战养战,用抢夺来的物资维持军队的生计。

  现在被堵在这,他们兵力庞大,援兵还在不断赶来,但粮草却没有多少。

  渤海人动用举国之力,也只是想拼下来中原一个兖州,现在看来,这种赌命一样的拼都可能没有任何意义。

  唯一的期盼,就是桑人的那支水师,将援兵从宁军背后投放,形成两面夹击的局面。

  山坡上,李叱举着千里眼观察战局,这样的打法,渤海人应该也坚持不了多久。

  可是如果不想办法阻止渤海人的援兵,宁军想要取胜也很艰难。

  李叱把千里眼放下来,指了指山谷那边:“我们暂时夺不回山谷,但要是有办法把山谷给堵了,渤海人在这边就成了孤军。”

  “堵?”

  澹台压境沉思片刻后说道:“我去寻一些当地的百姓问问,是不是有什么小路可以上山。”

  李叱点头:“打听一下,如果可以的话,上次雪崩之后,山坡上的雪还没有稳定,如果能再让雪崩一次,说不定能把峡谷彻底堵上。”

  澹台压境领命,带着人去寻本地的百姓。

  激战了能有三四个时辰之后,渤海人数次冲锋到宁军阵地前沿,可还是被压了回去。

  不得已,渤海人鸣金收兵,他们也暂时想不到什么办法,能攻破宁军如此强悍的防守。

  澹台压境带着他的亲兵营分散出去,没多久寻来了一些避战的百姓。

  他问一位老猎人有没有小路可以上山去,老猎人摇头道:“本来还有,可是山崩之后,小路也被雪埋了。”

  没了熟悉的参照,这样经验丰富的老猎人都不敢上去。

  “这样,你带我们的人上去看看,能走多远走多远,实在上不去我们再回来,人多可以互相照应,在路上留下记号也不会迷路。”

  老猎人想了想,有这么多人在,倒也不用太害怕。

  若是孤身一人进入那样的深山老林,就算是给他一辈子花不完的金银财宝他都不干。

  就这样,老猎人带上了自己几个子侄辈的年轻人,带上几条猎犬,引领着澹台压境和一千二百名士兵从一侧上山。

  这林子里的雪看起来都一样,可是危机重重,你不知道什么地方的雪其实是一层雪壳子,踩破了之后滑进去,找都找不到人。

  好在是人多,带着足够的干粮和水,每个人心里也都没有太多担心。

  路上都留下了记号,大不了再原路返回就是了。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进山的第二天,风雪来了。

  兖州这边的风雪之大超乎想象,生活在江南的人若不能亲眼所见的话,就算是你仔细的告诉他,他脑海里也想象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景象。

  狂风暴雪,阴云密布,进山的队伍失去了联络。

  李叱分派很多支队伍去寻,可是这么大的风雪,澹台压境他们留下的记号已经看不到了。

  他们进山之后的第六天,老猎人已经彻底绝望,他根本就分辨不出来此地是什么地方。

  六天了,他们连太阳都没有见过,天空阴沉的像是夜幕,根本无法分辨方向。

  在这样的情况下,连经验都失去了作用。

  “要不分头去找路吧。”

  一名年轻的猎手说道。

  澹台压境摇头:“人分散出去,活下来的机会更小,现在都在一起,就算是遇到什么山里的凶兽也不用怕,分散出去后,一旦失去联系,可能再也回不来。”

  他吩咐手下人,协助老猎杀爬上高处的大树,往四下里观看,隐隐约约的似乎能看到山谷的方向。

  “先找到山谷,只要看到山谷就能分辨出方向。”

  澹台压境下令:“往那边走,如果是山谷的话就,咱们顺着山谷就能回去,如果走反了,走上几天我们也就能确定是走错了路。”

  老猎人觉得也只能如此,带着那些年轻猎手在前边探路。

  就这样,明明在高树上隐约看到了山谷在那个方向,可走了两天之后,还是没有看到峡谷所在。

  这一下,队伍里绝大部分人都已经慌了。

  他们没有人害怕战争,没有人害怕与敌人厮杀,可是在这样根本就辨别不了方向的深山老林里被困死,比上战场带给人的恐惧要大的多。

  年轻的猎手再次爬上大树观察,可是这山林里的林子看起来都差不多,笔直高耸,一眼看过去完全没有差异。

  “好像就是在那边。”

  猎手从树上下来,指了指他们正在前进的方向:“可能之前是走的太远了,所以距离峡谷不是两三天就能走回去的,要不然再走上两天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