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人黑压压的涌上来,他们知道守军已经没有多少羽箭了,所以跑过来的样子,就显得有些肆无忌惮。

  丁峰下意识的看向将军,将军的脸上无比平静。

  丁峰又下意识的看了看那一身满是血污的铁甲,想着如果将军倒下去了,就让那铁甲留在将军身上吧。

  那是将军甲,与将军生死与共的东西,是身份也是荣耀。

  所以,他要战死在将军之前。

  “来了!”

  关崇圣喊了一声:“杀敌!”

  随着他一声令下,城墙上的守军将石头搬起来,朝着城下狠狠的砸。

  桑人在城下密集到一块石头都可能不止砸中一个人,可也正是因为他们人太多,所以云梯很快就立了起来。

  这一刻,很多人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城池太小了,也太矮了,他们拼死在这城墙上,也无法阻挡所有桑人登上城墙。

  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这是一场死战。

  并没有。

  桑人的进攻才刚刚开始的时候,在一侧的大地上,出现了一片红。

  那是无法用语言描述出来的一片红,像是一场能烧掉整个世间所有阴霾和霉晦的大火。

  桑人的队伍多不多,是守军兵力的数倍。

  可是那片红海出现的时候,桑人的队伍都显得没有那么庞大了。

  已经做好战死准备的关崇圣,在看到那一片红的时候,眼睛里的光彩像是在辉映那红色的光芒万丈。

  “哈哈哈哈哈!”

  关崇圣仰天大笑。

  桑军队伍的一侧,遍地红旗来。

  大宁的战兵队伍中军位置,冀州节度使徐绩脸上带着怒意,这中原大地,岂是任何宵小之辈都能来侵染的?

  “灭!”

  徐绩伸手往前一指。

  十万冀州宁军铺天盖地而来。

  这是徐绩为宁王李叱争夺天下而训练出来的新兵,这也是这十万新兵第一次上战场。

  然而他们所有的严苛训练,就是为了让他们在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就比敌人强。

  徐绩这个人,自大甚至还有些心术不正,可是他的能力,没有人可以质疑。

  他被李叱调到冀州做主官的这两年,很清楚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才能让他重新回到宁王心中曾经很重要的位置。

  两年来,这十万宁军战兵倾注了他所有的心血。

  说句有私心的话,这十万大军,是他为自己将来谋国公之位的最大手段。

  山河大地满目红。

  一红是战旗烈,二红是敌人血。

  如果徐绩是等待李叱的军令到了之后,再率军来兖州,那就一定赶不上。

  而这就是徐绩超乎常人的地方,他知道,宁王不喜欢等待命令的人,那是庸才。

  战场上的事瞬息万变,等着宁王从豫州甚至是荆州送回来命令,可能整个兖州都丢了。

  所以他在派人给宁王送紧急军报之后不久,他就果断作出决定,必须提前动身,不能等。

  冀州官员们也觉得可以提前动身,但是他们全都认为,要去支援北疆才对,毕竟最大的敌人是黑武。

  可是徐绩力排众议,徐绩说,从现在的情况分析,黑武人是在等。

  如果渤海人和桑人的联军没有进入冀州,黑武大军不会贸然进攻北疆。

  所以,阻止渤海人拿下兖州,才是阻止这次敌人入侵的关键。

  在离开冀州城之前,徐绩派人给在西北的连夕雾连大人送信,命令连夕雾带上所有军队,粮草物资,放弃修建长安城,赶赴北疆驰援。

  他在给连夕雾的信里说,停止建造长安城,如果将来出了问题,我来抗。

  所以连夕雾也根本就没有等李叱的军令,他接到徐绩的信之后,立刻带上长安那边的所有队伍,包括大量的民夫,带上所有物资赶往北疆。

  徐绩率军赶到龙头关之后,得知龙头关并未受到攻击。

  手下人觉得一定出错了,可能黑武人才是主攻,劝徐绩转而向北。

  还有人觉得兖州就算是丢了,只要死死守住龙头关确保冀州不丢,黑武人南下也无可能。

  也有人劝说,以十万兵力死守龙头关断然不会出错,但去兖州就有可能把队伍葬送掉。

  徐绩再一次独断专行,下令大军出关,还是那句话,出了问题我扛着,与你们无关。

  这种独断,反而是在特殊时期最为有效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