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希宁道:“但,是曹猎那边的人举荐,所以武先生也确实是疏忽了。”

  李叱道:“那不是武先生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高希宁一边走一边说道:“咱们从冀州来,就没有熟悉管理码头的人才,冀州那边几乎就没有什么走水路的生意,可是豫州这边不同,所以只能是从旧官里甄选人员留用。”

  “水闸不开,只走旁边的小门,所有进出货物都是码头上的力工扛着走小门进出,进城的货运送到仓库那边,路程大概二里半,小门里边有各商行的马车等候,这样的目的,本来是为了方便逐个检查。”

  “那些人进城的时候,是廖永和亲自在水闸小门等候,他故意是在换岗的时候去的,用他的人替换了检查的士兵。”

  “还查到一件事……”

  高希宁走的急了,说话又急,喘了一下。

  李叱的脚步立刻就慢下来。

  高希宁继续说道:“查到在那些人差不多同时进城的人中,还有一批人,是随着采悦商行的人进来的,出事的仓库,就是采悦商行的仓库,裘青说,那些人是谢家的人,目的就是来抓谢怀南回去的。”

  李叱问:“采悦商行的人抓了没有?”

  “采悦商行的东家叫潘光美,死在仓库里了,中了四箭,一箭中了咽喉。”

  高希宁道:“有没死的,已经问过,但这些伙计什么都不知道。”

  李叱已经走到刑房门口,回头看了一眼那院子里跪着的人:“他们都是谁?”

  高希宁回答:“都是廖永和的手下,其中多数为码头上用的旧人,他们更熟悉……”

  高希宁的话还没有说完,李叱拉了她一把,抬起左手捂住了高希宁的眼睛。

  “不用问了,都砍,尸体运到码头那边示众。”

  “呼!”

  四周围着的廷尉抽刀上前,跪在那的数百人,一刀一个,全都剁了脑袋。

  李叱拉着高希宁往前走,等高希宁转过来才把手放下。

  李叱推门进了刑房,张汤还在问,那个叫廖永和的旧官已经遍体鳞伤。

  “又问出什么了?”

  李叱问张汤。

  张汤俯身回答:“这一年多来,廖永和一直都在暗中收钱,只是他太熟悉码头上的事,只收现银,不留凭据,而且他太聪明,反而是连曹家的船他都要仔细检查,给人一种他很尽职的错觉。”

  李叱问:“那些人是哪儿来的?”

  张汤回答:“廖永和说他们是谢家的人,估计着是那些人撒谎了,那些人跟他说带的货是私盐,还有一些违禁的药品,先给了他十万两,这么大笔银子诱惑之下,他也疯了,那些人还告诉他,以后谢家的私货会源源不断的走码头这边进来,希望他通融,还说谢怀南谢大人也会多照顾他,于是他查都没查就把人放进来了。”

  李叱回头看向高希宁:“去码头上继续查,所有和廖永和有关的都带回来问,一个都不要错放,进来了数百人的正规军队,带着兵器,还有弓箭!”

  他的声音骤然提升,高希宁都被李叱这几乎没有出现的怒意吓着了,她知道李叱不是和她生气,而是码头那边的乱象。

  水门确实是疏忽了,因为水闸不开,所以船进不了城,只能走小门,小门那边又有严密盘查,进出的大部分都是熟悉的商人,以至于对那边的监管确实放松了不少。

  当然,这松懈,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小侯爷曹猎,但这和曹猎又无关。

  况且,因为廖永和是曹猎的人举荐,连武先生都没有过多的调查。

  高希宁立刻说道:“方洗刀和虞红衣两个人还在码头那边查,不会放过一个。”

  李叱嗯了一声,看向旁边也吓坏了的余九龄:“九妹,派人去拿我的刀,你带上亲兵营跟我出城。”

  余九龄马上应了一声:“是!”

  身为李叱的亲兵营将军,他对于李叱的命令执行,必须又快又彻底。

  高希宁下意识的拉了李叱一把:“你要去哪儿?”

  李叱拍了拍高希宁肩膀:“我大概会有一阵子不回来,最多半个月。”

  说完后就离开了廷尉府,才出大门还没有上马,就看到曹猎急匆匆的赶来。

  见到李叱,曹猎下马跑过来:“码头的事……”

  李叱一招手:“跟我来,路上说。”

  曹猎立刻又转身上了他的马,催马跟上李叱。

  “咱们去哪儿?”

  曹猎问。

  李叱道:“去运河那边,跟我拦一条船。”

  他们才往前跑出去没多远,一个看起来大概三十几岁的妇人迎面跑过来,张开双臂,一边跑一边呼喊。

  李叱他们连忙勒住战马,这才没有把那妇人撞倒。

  “宁王殿下。”

  那妇人扑通一声跪下来:“罪妇有话要说。”

  与此同时,水路上,一艘采悦商行的货船正在快速的驶过,船上的人看起来不多,那是因为人都在船舱里躲着。

  站在船尾看着后边有没有追兵上来的,是青绦军三位将军之一的郭玮。

  已经看了将近一个时辰,后边没有见到急匆匆追上上来的船,郭玮稍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