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琢笑起来,问道:“娘还好吗?”

  李叱道:“好,豫州城里办官学的事,咱娘非要去张罗,还亲自去教学生们,有一个城内的老学究说,女人出来抛头露面不合礼仪,女人给学生们授课就更不合礼仪,手下人来告诉我,我赶去官学的时候,那位老学究在哭,真哭了……咱娘也不和他争论,就说比比吧,比学识见解,比手艺本事,那位老先生想比什么就比什么。”

  夏侯琢笑起来,自从认识李叱之后,好像许多人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有了改变。

  比如他母亲,原本每日都不见笑容,因为羽亲王的事,母亲整个人都是阴郁的。

  后来越来越开朗,越来越活泼,以至于看着越来越年轻。

  算起来,母亲本来也就才过四十岁,年轻才是最应该的事。

  李叱笑道:“那位老先生哭的停不住,咱娘就拍着他肩膀说,老伙子,你也没那么老呢,你要是想学,你也来我这听课吧。”

  夏侯琢噗的一声:“老伙子……”

  李叱道:“说到这个称呼,你有没有发现,女人的称呼都显得辈分大。”

  夏侯琢:“何解?”

  李叱道:“小伙子,小姑娘,男的是子女的是娘,老头子,老太太,小琢儿,大叱爷。”

  夏侯琢:“滚!”

  他瞪了李叱一眼:“丢丢儿。”

  李叱:“……”

  夏侯琢到了豫州之后,就象征着李叱的根基,彻底从冀州转移到了豫州。

  可是每个人都知道,豫州也仅仅是个过度而已,与豫州一河之隔的京州才是最终的目标。

  夏侯琢来的巧,他这次带来了八千兵马,也算是能弥补一下唐匹敌率军离开之后的兵力空虚。

  李叱的意思是,宁军不会那么早的进入京州,趁着那三方势力纠缠,天下又那么大,大有可为。

  目标:苏州。

  时间往前推移,在尉迟光明北上之后的第二天,归元术等人进入了大兴城。

  皇帝对尉迟光明谋反的事自然大为恼火,据说在东书房里摔了不少东西。

  吏部尚书黄维安和户部尚书李尚,两个人跪在世元宫外,请求皇帝彻查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相信大哥尉迟光明会无缘无故的谋反。

  两个人跪了一天,皇帝置之不理。

  到了夜里,那两人还在外边跪着,内侍总管甄小刀在宫墙上往外喊了一句:“回吧,陛下说,尉迟的是与你们无关,还需尽力为国效力,为民谋安。”

  两个人只好起身回家,可是又怎么可能睡的着。

  不过尉迟光明北上倒是给归元术他们帮了大忙,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一起逃走了,谁会想到他们还敢进京城。

  所以进来的时候格外顺利,盘查他们,又盘查不出什么来。

  进了城之后,他们没有贸然去联络山河印的人,而是直接住进了客栈。

  归元术安排人四出打探消息,他受了伤,留在客栈里休息,心里想着怎么才能让那两个人相信自己。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尉迟光明的亲笔信,他太了解那两个人,知道他们不会轻易的放弃梦想。

  大概还会觉得,尉迟光明走错了路,都要怪归元术怂恿。

  他在发愁这些的时候,另外一支远在荆州的队伍,却过的潇洒肆意。

  叶先生带着的队伍,大摇大摆,正大光明,就敢在荆州之内几个县之内随意走动。

  杨玄机刚刚拿下整个荆州,其实根基并不稳定,叶先生就觉得一定有漏洞可以利用。

  叶先生先是潜入天命军在后方的营地,盗出来不少军服,众人换上衣服,打起旗号,装作天命王手下在各地收粮。

  没有丝毫的遮掩,就那么明目张胆的去各县的府库提取粮食物资。

  还要让各县的官员招募民工,安排车马,把粮食往北运。

  这段时间以来,叶先生他们硬生生在敌后开出来一条偷粮的通道。

  粮食物资运到河边,然后就把民工遣散,选的地方距离天命军大营很远,派人过河去联络宁军,宁军就驾船过来把粮食运走。

  如果就这么干一次的话,还显不出他们有多肆无忌惮,他们是平均十天左右就会运一批粮食。

  天命军的大队人马全都在大河南岸布防,哪想到身后有人这么放肆。

  叶先生日子过的舒服,虽然偷出来的衣服官职最大的就是五品将军常服,但也足够用了。

  各县的县令只七品而已,五品将军的话,县令哪有敢违逆不从的。

  杨玄机是打死也不会想到,他当初派人跑到豫州那边去烧毁良田粮仓,而李叱派来的人是偷……正大光明的偷。

  也是在同一个时间,青州。

  将军罗境站在刚刚打下来的一座县城城墙上,脸上没有任何的喜悦之色。

  对他来说,又打下来一座县城,并不值得骄傲,也不值得开心,稀松平常而已。

  “和以前一样。”

  罗境语气平淡吩咐道:“一天之内把府库粮仓搬空,然后交给民勇队伍,让他们送回豫州。”

  他侧头看了一眼旁边地上的敌军战旗,只是看了一眼,亲兵立刻过去将敌军的战旗捡起来:“大将军,十三面战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