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历史军事>权柄【完结】>第890章

  县令浑身湿漉漉,却又满头大汗。低头寻思半晌,终是咬牙道:“是罪臣一时财迷心窍,想着捞点钱将来过好日子,这才触犯了新法……任凭王爷责罚。”

  秦雷是什么人,一眼便看出他在自我牺牲,似乎想要掩护某些人。不由抬脚蹬在他胸膛上,便把球状地县令踹了个大马趴,实实在在地趴在了地上。

  “先打一顿鞭子,给县尊大人松松骨,他地骨头有点硬。”今生第一次,秦雷产生了憎恨的感觉……是地,是第一次,就连文彦博、李浑、赵无咎这些生死大敌,也从没让他憎恨过!

  两个黑衣卫便过来,一个按住县尊大人圆圆的后脑壳。一个按住他圆圆的屁股蛋。两人各伸出另一只手。齐齐一扯,便将他后身地衣裳撕烂。露出白花花的一片肥膘肉。

  “别打啊!我说还不行?”感到背后凉飕飕一片,那县令害怕极了,没人声的狼嚎道:“我怕疼,别打……”‘我’字没说出来,便被黑衣卫扬手一鞭子抽在肥嫩的后背上。

  ……

  ‘啪……’一道沉闷的皮鞭入肉声,与一个不似人声的嚎叫声同时响起,“嗷……”声音凄厉绝伦,听起来哪像挨了一鞭子,被人用烙铁狠狠烫一下,也不过如此吧!

  倒把操鞭的黑衣卫吓得一呆,转眼明白过来不由恼火万分,挥鞭就是一顿好打,打得县太爷不停突破自己的高音,直到终于破音,这换成了‘嘶嘶’声。

  下面的叫好声却一浪高过一浪,只是秦雷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约摸着打了三四十鞭子,他便微微一点头。

  那行刑的黑衣卫马上停下了动作,肃立在一边。

  被打的浑身鲜血淋漓的县太爷,呼哧呼哧地趴在地上喘气。

  “如果还装死,那就再来一顿鞭子。”秦雷冷冷道。黑衣卫是他一手带出来地,包括如何行刑,也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

  那执行鞭笞的黑衣卫又是他最得力的行刑手,自然不会弄错……这种用于刑讯逼供的鞭笞,下下都是照着没有要害的肥肉上招呼。虽然每挨一下都会疼痛无比,可偏偏不会伤到人,就算痛的晕过去,那也是一盆水就能唤回来。

  但事实证明,胖子的脂肪不是白给的,虽然被打得血肉模糊,虽然叫的惊天动地,可县令大人竟然还醒着,嘶哑着喉咙道:“别打了,我说我说……”

  秦雷点点头,便闭上眼睛听他道:“这里面地水真地太浑了,请王爷容小的细细禀来。”

  “简明扼要。”秦雷冷声道。

  “其实谁坐在罪臣这个位置上,都得设这个关卡,收这个钱。”县令垂头丧气道:“不收我就得滚蛋,他们会换上个愿意收地来。”

  第十卷 腥风血雨 第六四四章 帝王之怒

  日影西斜,暑气仍未消退,树上的知了仍在拼命地鸣叫,大堂上没有一丝风……

  胖胖的县令跪在地上,周遭地边上明显有一圈汗渍。

  “启禀王爷,陇右总督胥耽城请见。”大堂外传来一声禀报。

  “让他在外面候着。”秦雷面无表情道:“你继续说。”这话是对那胖县令说的。

  一听自己大上司驾到,胖县令心尖一颤,小声央求道:“王爷,能否换个地方说话,人多嘴杂啊!”

  秦雷闻言看一眼阶下的人群,冷冷道:“孤王事无不可对人言。”

  听他这样说,胖县令只好闷声道:“新政的头一年,确实是没有关卡的。但后来同僚们发现仅凭着朝廷发的那点俸禄,根本养不起府里那一大家子人……”

  “七品官的俸禄是多少?”秦雷插话问道。

  “回王爷,按照新政规定,正七品知县一年可领俸银一百二十两。”胖县令低声答道。这个数整整比原先翻了一番。

  “一百二十两可以买多少米?”秦雷沉声道。

  “王爷新政以来,我大秦国力蒸蒸日上,老天爷也庇护,一直风调雨顺的,”胖县令抓住一切机会拍马屁道:“别处罪臣不知道,但咱们河西府这边,米价一直稳定在一两一石上。”

  “便是一百二十石,”秦雷冷笑道:“难道你家里都是饭桶吗?一万四千四百斤百米都喂不饱?”

  “王爷息怒。这些收入若是单单养老婆孩子自然足够了,可还有一大批人靠着罪臣过日子呢。”那知县一肚子委屈道:“县里不比府里省里,更不比朝廷六部,人家都是大衙门,有什么样的差事,就把什么样地官职配齐全。好比说上扬县的上级河西府,知府陆大人以下。便有同知两位,通判、推官、经历、知事、照磨、检校、司狱各一人。分管府里的民事、司法、财政、税务、工商等等各个方面。”

  又满脸愁苦道:“俗话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府里有的事情县里也会有,不过是范围大小不同罢了。可事再小也是事儿,总不能不管了吧?”说着两手一摊道:“可朝廷给县里配了什么官?除了下官之外,便只有正八品的县丞一位、正九品的主簿一位。就我们三个芝麻绿豆大的官,怎么能管过那么一大摊子事?”

  秦雷点点头,算是认可他这种说法。

  见王爷有所松动。胖县令趁热打铁道:“为了不耽误朝廷地差事,我们这些县令只好自掏腰包,请上一干长随帮着办差,有看门的门政,签押房磨墨地稿签,还有发审的、值堂的、用印的,这仅是县衙里当差的,还有那些不在衙门里。却同样重要的差事,也得请人来办。”

  说着低头嘟囔一声道:“一个知县管这么多事儿,不雇人根本不行。那些俸禄看着不少,可这一大帮子全部要罪臣一个人养活,摊到每个人都上就寥寥无几了。再加上当官的还要迎来送往,逢年过节要到处走动。卑职地一家老小就真得喝西北风了。”

  ……

  听完他振振有词的自辩,秦雷淡淡道:“所以你就罔顾朝廷禁令,私设关卡,勒索商旅?”

  “哎呦我的王爷啊!可冤枉死小人了。”那胖县令顿时叫起了撞天屈,哭天抹泪道:“要不是上面下令,临近州县都这样干,罪臣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设卡收税啊!”

  “谁的命令?”秦雷问了一圈,又问回了本源。

  “州里下的文书。说是奉省里的命令。”胖县令指着后头道:“那个谁。快把文书拿来给王爷过目。”他的主簿赶紧连滚带爬的跑去后堂,很快便捧着个牛皮纸地文书袋回来。双手奉给王爷。

  石敢接过那袋子,从中取出个官府制式的信封,检查无虞才交给王爷。

  秦雷抽出信纸,一看果然不假,是一封河西府写给上扬县的公文,说是奉省里命令,各县开卡征税、以补贴财政的文书,看时间已经是一年半之前的事情了,但落款处却一没有签名,二没有官防,只有一个私印的印章。

  “原来你叫廉正,可真瞎了这好名字。周延鹤是谁?”秦雷低声问道。

  “回禀王爷,是我们知府大人。”廉正满面羞愧道:“罪臣确实愧对家父给地这个名字。”

  “既然是正式公文,他为什么用私章呢?”秦雷的手指微微骚动着眉头,沉声道:“没有公章还叫公文吗?”

  “罪臣当时也纳闷,还专门问过周府台,他很不高兴地反问我们,这有什么区别,不都是他下的命令?”廉正小声嘟囔道:“我们不敢触怒上官,就各自回县里开始执行了。”

  “果真如此?”秦雷不无讽刺的挪揄道:“我看你们周知府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

  “现在想来,似乎当真如此。”廉县令当然巴不得把责任往上司身上推了,点头如捣蒜道:“罪臣一心只想为国尽忠,却不想因太多憨实,而受上司蒙骗,还请王爷网开一面,允许罪臣戴罪立功。”这一套说的极溜,显然是在心里演练已久了。

  “你想戴罪立功?”秦雷摸索着下巴,似笑非笑道:“也许吧……”说着话锋一转道:“先回答我的问题。”

  廉县令一听有门,顿时大喜道:“罪臣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