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点吃,你瘦了好多。”陈舟对她笑了笑,又用公筷给她夹过一颗虾仁。

  “谢谢老师。”余椿终于想起了慌乱,她拿筷子的手又开始发抖,怕被陈舟发现,换了叉子插起虾仁送进了嘴里。

  手抖成了她的隐疾,只要情绪激动就会不自觉地抖,有时甚至都拿不住杯子。

  望着余椿回避的动作,陈舟有些无助,她垂下手臂,用手指狠狠掐着自己的虎口。余椿长大了,不会再对她甜甜地笑了,剩下的只有客气又疏离的礼貌。

  可这是她亲手推开的,不是吗?

  余椿的心思一直放在手机上,陈舟迟缓地想起了什么。

  余椿都22了,大概,已经交男朋友了……

  意识到这里,手部痛感才慢一步地传了过来。

  不怪余椿,是她来的太晚了。

  同时间的余椿捧着手机打不下一个字来,她停在与施礼的聊天界面上,这要她怎么说,说她来参加同学聚会碰到陈舟,然后再说,人家都从容不迫的,只有她自己在这胡思乱想。

  不就是陈舟吗,余椿在心底狠狠地辱骂自己,都过去四年了,她有什么好乱想的。末了余椿心烦意乱放下了手机。

  她从来都是讨厌这种场合的,一群早就没联系的人在虚情假意的酒杯里捧出偌大的同学情来,不过是为了自己的人脉关系联络网而已。

  她还就是清高看不起人了,余椿被各种情绪惹得起了怒意,她又愤愤拿起手机给林婷发消息。

  “老王结婚了。宋琪我都没认出来哪个是。”

  “陈舟也来了。”

  终于等到了饭局上的酒足饭饱,余椿穿起大衣拿起包,缓步跟着人群出了包厢门。几人还没有玩够,又吵闹着要去唱ktv。

  余椿抿唇笑了笑,随口找了个理由拒绝了。

  陈舟始终保持在她身后一尺的距离,余椿不难能听到陈舟也出口拒绝了邀请。

  自然也能听到周昊在问陈舟怎么回去。

  “老师怎么回家,外边好像下雪了,要不我送完你再回去找他们?”

  陈舟还在推辞,“不用了,我打车就好。”

  “天黑打车太不安全了……”

  一直都没吭声的余椿突然回身,她看了一眼周昊,打断了他的话头,“我开车来的,我送陈老师就行。”

  余椿露出一抹笑来,又看了一眼陈舟,“可以吗?陈老师。”

  陈舟眼睛亮了亮,压下惊喜的收获,扬唇道,“好,余同学。”

  “你们去玩就好,我坐余椿的车。”

  陈舟在余椿身后紧紧跟着余椿,出大厅时她看到余椿收了收衣领,不免有些心酸,余椿那么怕冷的人,从来都不会只在冬天就穿一件大衣的。

  明明还是怕冷的,为什么会穿的那样单薄。

  陈舟想起从前,余椿总是痛经,一痛经就会软软地跑来和她喊腰疼,让她帮忙揉一揉,秋冬之际她就会给余椿在腰上贴暖宝宝,缓解她的痛经。

  现在冬天余椿还腰疼吗,也会有人也像她一样,给余椿在衣服上贴好暖宝宝吗?

  其实陈舟来时已经想好了。

  从前她想得是:陪余椿长大,教余椿爱人。

  现在她也只能想:只要余椿被好好爱着,我就满足了。

  余椿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见陈舟还在身后跟着,她便又回身低头引路。

  什么时候温邡又开始下雪了,余椿好像好久都不见这样的雪天了,尽管是毛毛细雨带一丝丝雪粒。

  “到了。”余椿按了车钥匙,准备上车。

  陈舟却在车前没了动作,余椿呼出一口雾气,心中起疑,陈舟又不想和她走了?

  她又从车头绕到了副驾驶,拉开了车门,“快上车吧,太冷了。”

  见陈舟上了车,她才放心回了驾驶位。

  才刚上车,林婷的电话就炮轰了过来,余椿挂了一遍,林婷还继续打,余椿只好无奈地看了陈舟一眼,“抱歉啊,我接个电话。”

  陈舟失神地嗯了一声,她的注意力都在副驾驶前方贴的便利贴上。

  上边写着:“下周末记得来接我!!!别忘了!”

  陈舟后悔坐在副驾驶位置了,这本就不该是她的位置,刚才的犹豫不决像个笑话,她还不如直接去后排坐。

  刚接起蓝牙,余椿还未讲出一句喂,林婷就开始了她的喋喋不休,“你说谁来了?陈舟?你没和我开玩笑吧余椿,你说你见到了陈舟??”

  余椿庆幸自己带着蓝牙耳机,没让陈舟听到,她心虚地瞟了一眼坐在她副驾驶的当事人,模棱两可地应和着,“是,是,我骗你干嘛。”

  余椿脾气那样软,还会哄电话对面的人,陈舟揪着包包的棱角,听着余椿的宠溺语气。

  “余椿,你别和我说你想走回头路,我告诉你,她突然走又突然回来不就是和那种冷暴力的变态一个心理吗,她回来干嘛啊?回来找你?你别又开始胡思乱想,你警告你啊,你俩不可能,我同意女妖精也不同意陈舟。”

  “她什么人啊,她玩你吗?!!”

  林婷越说越激动,虽然余椿知道林婷也是为她着想,见不得她受委屈,但还是皱起了眉。高中的时候林婷并不知道,就连施礼也是一知半解猜出来的,她是在高考结束后喝多了才和林婷吐露出来的,林婷护犊子护得厉害,看不得余椿受一点点委屈,自然是对陈舟抱有很大的恶意和偏见。

  对她自己而言,从始至终,她尽管再怨陈舟也没骂过陈舟一句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