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耳是看台嗡嗡的风声,左耳是的音乐声,微乎其微的,余椿听到了一声叹息,而后她抬眉眼看着陈舟戴上了刚才被她抽走的一根耳机。

  耳机线在两人中间摇摇欲坠,太远又太近了。

  陈舟扶住耳机的手微微颤抖,她直直地看着余椿,那双漂亮眼睛望向她时曾清澈有光,而如今只剩低头回避。

  她的心脏像被狠狠抓了一般,全身都麻木。

  陈舟没有想到余椿会在这个时候来看台,明明已经能和同学正常去食堂吃饭了,为什么还跑来这里。

  可更不该来的不是她自己吗,陈舟站在通道口看到余椿第一反应是想逃,但真生生看着余椿那么脆弱又难过的蹲在墙角时,她又不忍了。

  一年前她就是这样不忍余椿的垂落感把她带回了宿舍。

  陈舟心头一酸,是啊,是她先丢了边界的,是她先没有好好把握距离的,是她先给余椿不该有的暗示,让余椿多想。

  是她先违背的师德。

  也是她不由分说地远离余椿,陈舟越想越难受,那天落寞离去的背影,还有第二天红肿的眼眶,小孩又敏感又倔,感受到一点点情绪就自己躲了起来。

  她有时也会想,是不是真的是自己想太多了,误会了什么,这么急着推余椿出去只更会伤害余椿。

  风把两人中间的耳机线吹起又吹落,余椿咬着下唇抬起眉,直视陈舟的目光。

  陈舟这样忽远忽近的,不就是想确认什么吗,余椿无力地想,与其这样被折磨着,还不如直接破罐子破摔。

  耳机里的歌曲播到了高潮。

  「赢得不需要的自由和最耀眼伤口,

  我知日后路上或没有更美的邂逅,

  但当你智慧都酝酿成红酒,

  仍可一醉自救,

  谁都心酸过哪个没有。」

  无声的对视……

  陈舟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有了几分波动。只是刹那一刻,余椿的眼波闪动,再次凝视着她,眼里泛着水色,还有不易察觉的伤感,叹息,以及,越来越深的光亮。

  陈舟彻底慌了,她摘下耳机连连后退了两步。

  余椿从未见过陈舟这样慌乱的模样。从来都是冷静自持的陈老师也会如此慌乱,余椿自嘲地笑:她可真是厉害啊,把陈舟逼成这样。

  余椿摘下耳机一下一下缠绕好手里的耳机线,她侧身越过陈舟,末了又停住了,挤出如往常一般的笑去看陈舟。

  “老师怎么突然想起来这?”

  陈舟也恢复了正常,冷着脸答:“学校不允许带电子产品。”

  余椿笑了两声举起了mp3,“平常听英语听力用的,既然不允许那老师没收了吧。”

  陈舟直着身子不看她,也不动,“下不为例。”

  “好,谢谢老师。”余椿恭恭敬敬点头,走过了陈舟身边。

  “对了老师,”余椿突然转过身,淡淡道:“愚人节快乐。”

  这句话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今晚你的试探,可以当真,可以当假,只是我不想对你造成什么困扰,所以老师,愚人节快乐。

  陈舟没有再应话,也没有动作,就那样直挺挺的站着,一直到余椿走远,一直到上课铃响。

  今晚的亮光,落了滴眼泪,拨动了湖心的舟。

  距离

  自那晚之后,两人的关系又恢复了正常,余椿相信陈舟听懂了她的话,她也恪守本分的在当一个好好学生,两人的交流虽然少但却也勉强维持着自然。

  只是正常的师生关系,再无更多。

  陈舟没把她当做另类,厌恶她,她已经很满足了,从始至终都是她的一厢情愿,已经对陈舟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她内疚至极,不敢多得也不想多得。

  只是她还是好喜欢陈舟,好喜欢好喜欢。

  初赛成绩下来,余椿顺利进了联赛。

  陈舟看到成绩也松了一口气,兼并余椿的月考成绩,都让陈舟心里放下一块石头。

  余椿永远都是鲜活的,有朝气的,那样年轻又优秀的余椿,应当如此。

  她宁愿当恶人,别无他法,只能一点一点推远,那晚余椿愿意给她答案,坦荡得更让人难过。

  余椿可以不懂事,但她不能。

  余椿才多大啊,熠熠生辉的十七十八岁。

  只是走出了一点偏差,也或许是把崇拜当成了喜欢,分不清青春期的感情。

  她是余椿的长辈,是余椿的老师……该教书育人把学生引向正道是她,把余椿带进了沟里的也是她。

  她不能毁了余椿。

  办公桌上的文竹因为缺水而发黄,一碰既碎,陈舟触摸后,一片一片地散落进了花盆土里,这个办公桌所有的小物件都是余椿曾送给她的礼物,陈舟每每抬头看到时,都像是给自己盖了一层面罩,久而久之,她都快喘不过气来。

  她真不知是该如此让余椿继续留在她身边,还是让余椿彻底断了那个念头。

  周一升旗时余椿站在主席台旁等待演讲。久违地,她看到了陈舟,明明是天天上课都能见到的人,可每次再见时都是如此的陌生和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