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得那样清澈的小朋友,捧着摇摇晃晃的诚意,一次又一次的,像礼物一般,出现在她的眼前。

  硬是挤进了她的冬天。

  可她为何会这样慌呢,明明是最干净的笑脸,她怎会生出这样奇怪的感觉。

  是在害怕吗,害怕什么?害怕落魄颓然的自己会弄脏干净无暇的孩子吗?

  她伸手关上了窗户,隔绝掉了外边的所有热闹气,也隔绝掉了寒风大雪。

  鼻尖凉透的刺痛感开始回温,陈舟苦笑了两声,她想,大概是在害怕自己不配如此真诚的好。

  她何德何能,能让这样热烈的小太阳围着她转。

  陈舟打开了手机屏幕,还是发出了打下的字。

  世间千千万万种感情中,无论哪一种都是纯粹又美好的,余椿不该,她也不应该。

  ——

  元宵未过,学校就早早开学,余椿做完几场开学测试卷才真实感受到自己的吃力,她有时也会质疑自己,选择的是否正确。

  但那只是转瞬即逝的错觉而已,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命比天高,从来都不信命,不后悔。

  开学不久就迎来了高三的百日誓师大会,虽说和余椿高二生没有太大关联,但站在楼台望操场时也不禁会感叹,明年站在那里的便是自己了。

  一中的架势和气场在什么活动上都摆得很大,教学楼里边还在安安静静的学习,外边已经热热闹闹的击鼓呐喊,慷慨激昂到响彻云霄,惹得楼里人都没心思学习。

  余椿课间去找陈舟拿书,两人经过楼台时同步地好奇往下看。

  “看得我都斗志昂扬了,晚上高低是能多做两套卷子的程度。”余椿摸了摸胳膊肘,她是真被这气势震撼到了。

  “羡慕啊?明年不就是你们了。”陈舟看了一眼便挪步拉着余椿下楼,“下午更吵,下午是十八成人礼,到时候学校里都是家长。”

  她又回头看了一眼裹着校服的余椿,确实还是穿校服的时候乖一点。

  “成人礼啊,”余椿笑了笑:“那家长要是不来怎么办啊?”

  “不来……”陈舟被余椿的问话噎住了。

  从陈舟角度,她也不难得知,余椿家里经常没人,想来也是很忙,只是余椿也不像是如她一般的那种家里没人。

  陈舟最开始还是把余椿当养尊处优的小公主看的,一看就是娇生惯养被家里人保护的很好,怎么可能和她一样。

  只是余椿说这种话越说越频繁,语气平淡,陈舟从中看不出余椿是怎样一种情绪,故而她说不出安慰的话,也不知如何安慰。

  余椿见陈舟犹犹豫豫的语塞,又起了坏心眼,她抱着书往陈舟身边凑,“不来……不来的话老师就帮我充当家长,怎么样?”

  余椿得意地向陈舟挑了挑眉,她有九成的把握陈舟拒绝不了她。

  陈舟一看余椿笑就知道她什么意思,“不来……不来的话再说。”

  “什么再说啊,现在说不行吗!”

  余椿又攀上了陈舟胳膊,“你说行!”

  陈舟推开了余椿的手,竟直往前走,只留下越来越大声的:“行,行行行行行。”

  “你说的!说话算数哦!”余椿小跑追到陈舟身边,强调道。

  陈舟拿过余椿口袋里的U盘准备进教室,好脾气地又回头应:“算数算数,我骗你干嘛。”

  下午大课间,余椿被林婷拉去操场看热闹,遇见了好久没见的姜南浔。

  姜南浔见了余椿还是喜欢含笑盯着她,一直盯到余椿不好意思低头为止。

  姜南浔捂嘴笑出了声:“干嘛啊,看你两眼还要收费吗?”

  林婷把她的宝贝崽子往身后护:“当然了,你那直勾勾的眼神,我都怕你把我们余椿吃了。”

  “吃什么吃,我又不是妖精。”姜南浔扒开林婷想叫余椿:“余椿!”

  姜南浔越扒林婷林婷越来劲:“哎,你别扒我,我告诉你啊,我们余椿可是不近女色的!”

  “哎,行了行了。”余椿眼看两人要上手了,玩笑归玩笑,这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的就算了,还扯来扯去把她拉出来扯,要是让陈舟看到了可就不太好。

  “余椿!”姜南浔正色道。“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余椿抿唇笑了笑,一只胳膊晃来晃去,最后自然的放进了兜里。“学姐准备考哪个学校?”

  “我就知道你会问这种无聊的问题。”姜南浔撇了撇嘴道:“大概会出国吧,百分之五十。不出的话,就会去首大。”

  她笑意散去,又认真地道:“出国的话,以后就很难再见了。”

  余椿踌躇着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啊,去年今年还能遇见的人,已经说不准是否还能有再相见的机会了。人的羁绊有限,有的人你只见过那么几面便要匆匆离别。

  “你呢?”姜南浔凑近戳了戳余椿身子,“我猜你也去首大。”

  余椿抬眉:“为什么不猜我也出国呢?”

  “你不会啊,你那么优柔寡断的,放下不这里的人的。”姜南浔平平淡淡语气下却说得字字锥心。

  她的确很聪明。

  预铃响起,余椿和林婷准备往回跑,她回身的一瞬被姜南浔拉住了胳膊。

  “最后了,不送我点祝福什么的吗?”姜南浔眸光闪烁,满是期待。

  余椿大方地迎上了姜南浔的目光:“那就祝学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