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下头漫不经心地用手指点了点讲台上的座位表,抬头望着余椿说道。

  “那就余椿吧。”

  “可以吗?余椿同学?”陈舟恢复了几分淡然,又接着问道。

  这话别人听着是询问,只有余椿明白这是威胁,陈舟当着全班面问她就是直接给她下达的死命令,她不想接受也得接受。

  倒也不是她不想给陈舟当课代表,只是陈舟给她要求太多了,这不行那不行,这个必须要给她拿那个也必须要给她拿。只要她在旁边,陈舟手里从不多拿一件东西,就连一串钥匙陈舟都要她拿着。

  上半个学期,余椿给她当苦力当得不是一天两天。有次冬天余椿大课间跑步带着林婷去政治组数卷子,从四楼下去的时候正好碰到了陈舟,陈舟非要举报她逃操不跑步,还要她去生物组把生物卷子也一块拿下去,她不拿,陈舟就掐她腰上的软肉。

  陈舟虽然好,但是在虐待她这方面是个十足的腹黑女。

  让她当课代表,陈舟不就更有理由使唤她了。

  余椿在陈舟威迫的眼神下点了点头,陈舟也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着铃声响起,台上的人收拾好了书本,她从来都不拖堂。

  “下课,课代表跟我去办公室。”

  收拾好的书本出了教室门就进了余椿怀里,陈舟在一旁眯着眸子不悦道:“小蠢,当我课代表你怎么那么不情愿呢?”

  “你不是挺爱当课代表的嘛,给你王老师当的时候不是很积极吗?”

  “到我这就不愿意了?”

  余椿哪敢不愿意,她扬唇道:“怎么可能,我愿意啊!太愿意了!给陈老师当课代表是我此生之心愿,老师让我当我受宠若惊!”

  “胡说八道。”陈舟撇了撇嘴“我看你就是不情不愿。”

  “我那是因为不想爬四楼,天天一楼爬到四楼去找你,太累了。”这确实是真心话,余椿多上一层楼梯都嫌累。

  陈舟瞪了余椿一眼,把书从余椿怀里抽了出来。“缺乏锻炼,以后每节课上课前都必须上来找我。”

  “为什么啊!”

  “当然是给我当课代表的任务啊。”

  就这样,余椿成了陈舟身后最忠诚的小跟班。

  花

  天气已经明显转暖,正午阳光高照时都可以只穿一件单衣了,余椿骑山地车骑够了,为了节约体力和时间,她新购入了一辆电动车,黑白色的车头把手边被余椿安了两个弹簧立牌,是十六的猫猫头,车头上还贴了好多企鹅贴画。

  搞得朴廖宇都不想和她一起去车棚骑车,因为嫌她太幼稚了。

  虽然已经分班,但余椿放学还是会和林婷朴廖宇一起出校,林婷直接去校门口,她和朴廖宇去车棚。

  大课间林婷和苏宁可会下楼等她一起去超市,晚上吃饭偶尔还是会一起去食堂,久而久之,她会把施礼也一起拉进去。

  理科1班学习氛围很浓,进度很快,竞争压力也很大。

  余椿成了陈舟课代表以后,跑陈舟办公室更勤了,以至于她对陈舟办公桌上的每个物品都能记住,但今天她进陈舟办公室是被花香熏出门的。

  第一节是生物,所以余椿吃完早饭就直接去了陈舟办公室,刚打开办公室她就被浓烈的花香呛得打了好几个喷嚏,关上了门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

  余椿刚想再进门时被身后不知何时走来的陈舟揽了一下胳膊,陈舟心情不错的样子,望着余椿轻笑问她为何不进门。

  余椿喷嚏打得眼泪盈盈,无辜地看向陈舟,幽幽道:“办公室里好像有花粉。”

  陈舟想要推门的手抬放到了余椿头上,她今天穿得高跟鞋,是和穿运动鞋的余椿差不多齐平的程度。陈舟揉了两下后含笑道:“怎么会有花粉,是窗户没关好吹进来的嘛?”

  余椿摇了摇头,等陈舟走进办公室后她才开口道:“不是,是老师你的。”

  陈舟的工位上放了一大团鲜花花束,抛除去别的不说,这花选得倒是挺好看的,卡布奇诺加曼塔玫瑰。

  只是这花束现在是摆在陈舟的办公桌上的,是别人送给陈舟的,是让余椿过敏的。余椿才不想管它好不好看,她现在只想把这碍眼又碍空气的花束扔出去。

  余椿在一旁揣兜偷偷观察着陈舟的反应,陈舟进门看到花后第一反应不是抬眉惊喜,而是皱眉厌恶,不是余椿第三人称形容的夸大其词,是陈舟确是如此表现的。

  余椿很少看到陈舟面容上有如此明显的厌烦,她在心底暗笑送花之人的落魄,追陈舟用这种烂得老掉牙套路是不可能有效果的。

  陈舟上前抽出了花束中插的卡片,扫了一眼后扔进了垃圾桶内。是生日那天被骗回去相亲的那个男人,过去一个多月了,陈舟都已忘了那段记忆,她甚至都忘了那人的模样,但那男的持之不懈地给她发消息,尽管一长段话落下陈舟只礼貌回复一字嗯。

  发消息骚扰不止,现如今都开始把花送到了她工作的办公室里了,陈舟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让快递进的学校大门。

  陈舟想到了些什么,从包里拿起了手机,没有得到她妈妈的什么示意,她这么冷淡的回应,那男人不可能如此坚持。

  在这个快餐时代的恋爱背景下,所有恋爱好像都是带有目的性的,又能有多少真诚的人呢。

  一旁的余椿见陈舟沉着脸拨弄着手机,好像全然忘记了自己的存在,可她又不敢去和生气的陈舟说话,只好挪步到鲜花旁深吸了一口气。

  于是沉寂的办公室内响起了清脆的喷嚏声。

  陈舟是被余椿声音唤回的理智,她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只想着去质问,都忘了一旁的余椿对花粉过敏。

  歉意涌上心头,陈舟担忧地去拍余椿的背,出口成声的话带着不常有的急促:“抱歉抱歉,我去把花放外边,等会找人扔了。”

  陈舟将花拎出了办公室门,进门后又去打开了窗户通风。

  余椿被早晨还有些凉的风吹得拉上了拉链,接着她又手放在外套拉环上拉下拉上,吸了吸鼻子道:“挺好看的,扔了干嘛,大不了我今天不来找你就是了。”

  她背身去拿桌上陈舟上课要用的课本和U盘钥匙,不敢看陈舟现在的表情。

  “好啊,那你一周都别来找我了。”身后传来闷闷地声音,余椿拿起书本转头,对上了陈舟抱臂望向她时威胁的笑。

  不知为何,陈舟此刻笑得灼热,盯得她身上起了火,整片整片地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