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余椿在镜片的余光中看到陈舟停在周昊桌边那一刻彻底受不了了。

  余椿气急败坏地转过头,把试卷拍在朴廖宇桌子上,这个视角更能看到他们俩到底在干嘛。

  “不会是吧,不会我给你讲。”余椿对着一脸懵的朴廖宇,咬牙切齿地开口道。

  朴廖宇在她试卷上小心翼翼写下“你在气什么?”

  “我脖子疼,扭扭脖子。”余椿开口说着,又在试卷上加了一句——闭上你的嘴老实听我讲题就行。

  陈舟顿了顿笔,抬头看了一眼,没有去管余椿和朴廖宇,又开始在纸上勾勾画画的给周昊讲题。

  下课时,陈舟罕见地去敲了敲余椿的桌子。

  “围巾呢?”等到余椿跟出来后,陈舟淡淡的望着余椿空荡荡的脖领问道。

  余椿正在气头上,没心思去分析明白陈舟讲得这句话什么含义。“脏了,就没带。”

  “冬天要注意脖子保暖。”

  陈舟没信余椿的话,余椿那么爱干净的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把贴身围巾弄脏,只是她搞不明白余椿在闹什么别扭。

  “知道了,谢谢老师。”

  陈舟看着余椿对视自己的眼神,满眼写的都是不耐烦,下一句都能说出来——“你还有事,没事我还要回去做题。”之类的话。

  她没再说话,转头向楼梯口走去。

  无用的沟通导致不欢而散。

  余椿心里有气已经好几天不去陈舟办公室了,陈舟也没管她。

  也是,陈舟凭什么要管她,从来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在闹脾气。

  余椿在政治组给王丽干活时,碰到过一次陈舟。余椿低头数卷子,抬眼看到陈舟,小声说了一声老师好,又低下头继续数着卷子,陈舟看了眼余椿轻点了一下头,给王丽放下东西就走了。

  这幅场景直接给王丽看笑了。

  “怎么?和你陈老师闹矛盾了?王丽饶有兴趣地问余椿。

  “怎么可能,我哪敢啊。”余椿低头继续数着卷子,闷闷地回了王丽一句。

  王丽撑着椅子背打量着余椿,笑盈盈地说:“是吗?可你陈老师不是这么说的啊。”

  余椿抬眸去寻王丽的笑:“她说什么了?”

  “还说没闹矛盾,你这不是挺好奇的。”

  “老师!你诈我!”余椿有些哀怨和委屈,不甘憋在心里好几天,揉得心都快碎了。

  “想知道就自己去问喽!”王丽摸了摸余椿的头,安慰她道。

  余椿闷闷地回到教室时发现教室里气氛不太对劲,周昊趴在桌子上,好像在哭?

  余椿没太在意,回到座位上又闷头做题,在她和陈舟单方面冷战的几天里,余椿除了做题还是做题,闷在学习里至少能不会一直想到陈舟。

  自习上到一半,周昊突然被叫了出去,教室里出现了一阵阵骚动。

  余椿还是忍不住抬起了头,望向林婷,还没说什么,林婷就懂她想问什么了。

  “他爸来学校闹,好像说不让他上学了。”

  “不让上学?他学习不是很好嘛?”余椿小小的震惊了一下,现在还有家长不让孩子读书?

  “不是学习好不好的事,是他爸纯属来闹事,周昊小时候他爸和他妈就离婚了,他妈跑了,现在是周昊他舅舅在养他,问他爸要抚养费,他爸不给,说要什么抚养费,不让他在学校读书了,让他去外边打工。”

  林婷叹了一口气又接着说道“说是他舅对他也不好,天天打他出气。周昊看着大大咧咧的,其实挺敏感的,能有现在这个性格也算是很坚强了。”

  可怜之类的话林婷还是没说出嘴,她们没资格去评价别人的人生。

  余椿没应话,她活在光亮里,从来不会为这样的世俗所困扰。她愿意承认自己的冷漠无情,身处在高处,一直认为自己从不会为这样的故事所动容,世界上悲惨的人有那么多,要是每个都去当圣母去关心,她心早□□了。

  但当真实的人和事摆在余椿面前时,她发现自己竟然能感同身受到周昊的窘迫。

  就像她自己讨厌别人打量的眼光一样,周昊肯定不想别人用可怜他悲惨的身世的眼光去打量他。

  同时余椿发现,好像有些事情是说的通了。

  周昊是从陈舟办公室回来的,根本不用猜,周昊一下午的课都没上了,现在又是和陈舟一块进教室的。

  余椿抬头看着陈舟,她单手撑在讲桌上,神色淡然,披散的发梢搭在柔软的毛衣领口。

  喜欢的人,好温柔好温柔。

  只是想到那温柔不是独有她一份的,还是会难过。

  冷

  周五下午下了最后一节课,余椿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还是往楼梯口走去,就算知道陈舟不会再等她了,余椿还是想去逛一圈。

  那天晚上余椿和陈舟闹了脾气以后,周一陈舟都没有等她,气得余椿也没上去找,她才不要当热脸贴冷屁股的主。

  余椿明白为什么陈舟对周昊那么好的原因后,自己气消了一大半,但不代表陈舟对她不生气了。

  那天从王丽办公室出来的时候,余椿才意识到,自己这不是单方面的冷战,陈舟也生气了。

  余椿走一步停一步,晃晃悠悠地走到楼梯间的时候竟然真看到熟悉的身影在伫立停留着。

  一时有些慌乱,下意识的想躲,她看不懂陈舟停在这的原因,是在等自己?还是在等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