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幼宁的那一句可不只是玩笑话,她是真的想要岑晚谣快想疯了。

  本来春节就在家耗了六天,一回来就吵架,好容易和好了,偏她又病了,病好了岑晚谣又没有假期,前前后后叫她吃了小二十天素。

  可承受这恶果的是她岑晚谣。

  岑晚谣只觉得自己是只兔子,刚要从那狼窝虎穴里爬出来,就又被一爪子拖了回去。

  她是真的吃不消,拉下脸面生生求了三次,程幼宁次次答应会“轻一点,慢一点”,结果次次都愈发突飞猛进。

  岑晚谣在恍惚中想起,犬科动物是非常容易兴奋的,并且一旦进入亢奋状态,往往难以平复。

  等程小狗平复下来,岑晚谣觉得自己骨头都快被拆了吃干净了。

  交往之前,岑晚谣倒是没觉得年龄差是个问题。她还在上面那会儿,还能像模像样把人抱进浴室里清洗完,回到床上还能再意思着抽根烟。现在位置调了个个儿,到最后自己基本是半蒙半醒。清洁程幼宁倒是每次都有好好做,可恨就是这狗儿太奶了,从浴缸里爬出来再回到床上的那段路岑晚谣每次都走得像是脚踩棉花,再一沾到床上基本就是一秒昏睡。

  程幼宁也恨自己实在是太弱了,但凡她再高个10厘米,抱不动也还能背,要不再多长个20斤肉也行,壮点儿,可她就是不长,一天天的饭像是白吃了。

  看着岑晚谣睡得熟了,程幼宁偷偷看起了附近的健身房。

  明明岑晚谣也从不健身,偏偏抱她就抱得很稳,真是叫人嫉妒。

  岑晚谣皮肤白且薄,每次事后得要好一段时间红晕才能退下去,也特别容易留痕迹,因此程幼宁每每在兴致头上也不得不分心控制着不要在明显的地方留痕迹。这让她很焦躁,故而常常弄得岑晚谣前胸后背大腿是一片片触目惊心,若不是自己的杰作,看着都想骂人。

  程幼宁轻轻拍着岑晚谣的后背哄睡,心里觉得实在是不可思议。

  她和岑晚谣初识时是真的以为自己不行,没那些世俗的欲望,行李都不咋用收就能原地出家。而现在她只觉得自己像只饿狼禽兽,每每都在克制自己别不顾时间地点场合,将岑晚谣吃干抹净,十次有八次事后要向岑晚谣道歉,哄人哄半天。

  可这事儿吧,一个巴掌拍不响,解放了天性的何止程幼宁一个人,岑晚谣生气归生气,却又回回纵着她来,否则程幼宁也不敢如此放肆。

  她们是真的很合拍。

  程幼宁过去以为说两个人般配,定然是样貌家庭能力般配,性格相似,喜好相通。但其实她同岑晚谣样样天壤悬隔,却如同榫卯,看似全然不同,但总能将关系处理的斗榫合缝。

  岑晚谣照例在午饭点醒来。

  程幼宁自从留学回来,厨艺见长,从曾今的“下毒”到“能吃”,现在已经能有那么几个算得上拿手的菜,除非岑晚谣自己想,否则基本轮不到她下厨。

  岑晚谣由于工作原因,平时吃饭极快,休息日便刻意细嚼慢咽,本身饭量也不大,一碗饭吃出了精雕细琢的感觉。反观程幼宁,大米饭都嚼得格外香,总能将碗里锅里盘子里吃得干干净净。

  虽说是休息日,岑晚谣照例有处理不完的工作,程幼宁将餐桌收了,顺便洗了水果,打算跟往常一样去书房陪岑晚谣。

  岑晚谣一时兴起,非要出去看日落。

  即便已经立了春,但二月浅浅,日头还是落得很早,能赶上的只有远郊的澧水湖。

  程幼宁开车,岑晚谣原本在副驾驶上抱着电脑处理事情,结果一个半个钟头就又昏昏睡了过去。程幼宁趁着红灯将她膝头的电脑拿过来,文件都保存了才合上放到后座,将座椅放平,又取了毯子给她盖上。

  程幼宁知道,岑晚谣其实很累,但即便很累,也还是想把能给的都给她。一起用餐,约会,入睡……

  程幼宁一路开得都很稳,直到停车场岑晚谣都没醒。

  程幼宁轻轻抚摸着岑晚谣的脸颊将她唤醒。

  程幼宁:“阿谣,起床了,我们到了。”

  岑晚谣补了个舒服觉,舒展身体伸了个懒腰才睁开眼。

  程幼宁拿走毯子又用围巾将岑晚谣裹了个严实才打开车门。

  下午的时间没那么堵,到的时候太阳还没开始落。

  澧水湖是S市郊区的人工湖,娱乐设施也很齐全,正值寒假,年轻人和小孩着实是不少,轮滑的滑板的骑单车的跑步的都有,草坪上有露营的,甚至湖里还有划划艇的。

  岑晚谣才睡醒,身上还是懒懒的,就只想沿着湖边走走吹吹风。

  一路走着碰上4、5对拍结婚照的,摄影师大声喊着调整动作,新人们就这么在来来往往的人面前摆出各种姿势。

  程幼宁:“等我们拍结婚照的时候,一定要找个人少的地方,这么拍太尴尬了。”

  岑晚谣偏头看了看,“这不是都笑得挺开心的吗?秀着呢。”

  程幼宁:“秀什么秀,你看那姑娘的大白腿根子都露出来了,平白叫这么多人看见。”

  岑晚谣:“你还挺封建。”

  说完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转手一拉就和程幼宁换了个位置。

  岑晚谣:“不许看,瞎看长针眼。”

  程幼宁笑着捉了她手塞回自己兜里。

  程幼宁:“等我们拍的时候,要把人都清走,谁都不许看。”

  岑晚谣:“摄影师看得最多。”

  程幼宁:“那怎么办,找个和尚来给我们拍?或者拍完把他灭口了。”

  岑晚谣揪了她一把。

  岑晚谣:“说得吓人,到时候谁敢帮我们拍。”

  程幼宁拿胳膊肘推推她,“说着玩呢,当然叫文也来拍啊,她一个已婚妇女。”

  岑晚谣:“人家好歹是个大摄影师,平白到了你这儿就是个已婚妇女。”

  程幼宁:“我眼里除了你,其他都是男的女的公的母的。”

  岑晚谣看似不理她,其实很受用。

  程幼宁已经摸到了哄她的诀窍,话漂不漂亮其实都不重要,狠着捧就行。

  岑晚谣做什么都又理智又稳重,偏在恋爱里像个刁蛮的小公主,自己想要的一分一毫都不许别人占了去。

  反正她程幼宁就是愿意给。

  落日渐沉,湖边小道上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暖橘色的余晖将人影拉得绵软而斜长,程幼宁和岑晚谣贴得太紧,以至于两道影子融在了一起。

  她们安静得在这里有些格格不入。

  身旁的人来了又走,留得久点的也不过是为了多拍几张照。

  程幼宁本也想拍几张,可岑晚谣像是入了神,看着夕阳不松她的手。也许是这砂糖橘一般的夕阳太甜,又也许是微风带过来岑晚谣发梢的甜橙香有些醉人,程幼宁忽然就静了下来。

  她不是什么大摄影师,景色再美在她手机里也不过如此。

  况且即便是如何技艺高超的名家,这景这人此时此刻,也无法带着温度和心跳被记录下来。

  她们就这样看了许久,直到夕阳渐冷,人影从身后落向水面,身旁不再有来人。

  岑晚谣:“走吗?”

  程幼宁:“嗯”

  岑晚谣转过身就先打了个哈欠。

  程幼宁:“又困了?上车再睡会儿。”

  岑晚谣:“嗯。”

  这会儿没人,岑晚谣轻轻将程幼宁裹进怀里吻了吻额头。

  岑晚谣:“你如果觉得委屈,要记得跟我说。”

  程幼宁从怀里抬起头,“好端端的,我委屈什么?”

  岑晚谣摸了摸怀里的小脑袋,“想和你约会,也去不了什么地方,还得让你当司机。”

  程幼宁伸出手勾住岑晚谣的脖子,让她低头好好看着自己,“岑晚谣,说出来可能显得矫情,但是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分钟,我都当成是在约会。”

  澧水湖的夜色里,风声掩盖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