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黑影一声低呵, 数道银光闪得人睁不开眼。
火堆被利刃挑开，爆发出漫天的星火。春雨惊声尖叫，慌忙拉着霍湘往一旁躲避。
常小渝抽出长剑横在半空中, 剑身和刀刃相撞发出“叮”地一声刺耳巨响。
车夫从熟睡中惊醒，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刀光剑影迷住了眼。
常小渝飞身和两道黑影战到一起, 渐渐将两道黑影逼出门外。
“哼，没用的。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其中一道黑影退到一边, 这时数道骑着马的身影举着火把从林间现身。
常小渝手下动作不停, 长剑飞舞在夜空中划出一道又一道银芒。黑影想退到同伴身边, 常小渝突然提速追上, 一剑划破他的喉咙。
鲜血喷涌而出, 他跪在地上很快倒在血泊当中。暗红的血将积雪染红，很快又被鹅毛大雪掩盖。
常小渝这才收回长剑, 目光冰冷地看着他们。
同伴死了，这些人不见任何反应。他们个个戴着面具, 身着夜行衣，在火光的映照下形如鬼魅。
“谁派你们来的？”常小渝提着剑：“就算要死, 也得让我们知道是谁杀了我们吧？”
“呵, 你不必知道。动手！”
黑影们纷纷祭出弓箭，瞄准了常小渝的方向。
常小渝转身往回跑, 拉过门暂时抵挡住大部分弓箭。破旧的门很不堪重负，轰然倒地，数道弓箭又射了进来。
常小渝回身以剑抵挡, 弓箭犹如倾盆大雨, 挥剑的手臂很快就开始酸软。
原主的身体素质还是太差, 无法让常小渝发挥出全部实力。
常小渝怕山里有埋伏, 不敢让霍湘先走。她挡在霍湘面前，众人被弓箭逼到墙角。
这些人将整栋破庙都包围了，他们即便跳窗也无法逃脱。
车夫吓得脸色惨白，这么多年他从没遇过这种阵仗，他东躲西藏，最后实在憋不住了，他推开春雨往外跑，还大喊着：“我跟他们不是一路的，我就是被雇来的车夫！壮士饶命啊！”
可惜那些黑影不会听进去，弓箭无情地穿透他的胸膛，车夫震惊的表情来不及变，就死不瞑目地倒在地上。
“小渝，这是地契，你拿着先走！”霍湘眼看她们三人被逼得越来越紧，当即将地契往常小渝怀里塞：“我们不能都死在这里，能走一个是一个。”
常小渝挡在她面前纹丝未动：“不行，要走一起走。我不会让你死的！”
她扒出插在车夫胸膛上弓箭，一手挥剑挡开源源不断射来的弓箭，一手将手中的弓箭重重掷出。
“噗”地一声，其中一个黑影中了箭摔下马不动了。
“我就不信他们弓箭是无限的！”
常小渝目光如炬，坚定的背影感染了霍湘。
霍湘红着眼眶：“好，那我们就同生共死！”
她转头对春雨说：“我们捡起弓箭往外扔！”
春雨起初不敢，看着霍湘手心被划得鲜血直流也不断捡起弓箭往外扔，她拼起全身力气也捡了落到脚边的弓箭朝外扔。
“停！”
为首的黑影一声令下，他没想到这个常渝这么不好对付。在这样下去，他们弓箭都打完了还是杀不了他们。
“一起杀进去。”
他们一行十几人，不信还杀不了一个常渝！
常小渝顾不得原主的体质，她紧绷着神经，迸发出强大的力量。
她杀红了眼，意识好像飞出去很远。她仿佛看见了那片遥远的星空，那是星际联盟里她最熟悉的风景。
每当她结束一场战斗，她都会抬头望望天。在无垠广阔的宇宙里，她是那么渺小，但这渺小并不意味着虚弱。
星际联盟的子民经过不断进化，早已练就一身在宇宙中也能不断战斗的本事。哪怕躯体受到损伤或变得衰落，他们也能凭借强大的精神力爆发出毁天灭地的能量。
常小渝喘着粗气，眼前的场景又模糊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她脚步虚浮，茫然得看着周围。
尸体、残肢，还有溅满墙壁的血液。
她杵着长剑半跪在地上，感觉所有力气都消失了，整个人软绵绵的。
忽然她的腰被抱住，她被带着靠墙坐下。常小渝虚弱地抬头，撞进一双比深潭还要幽深的眸子里，很快她闭上双眼，昏睡了过去。
“小、小姐……”极度的震惊后，是无比的僵硬。春雨还处于浑身无法动弹的状态中，她试着开口，但嗓子哑的可怕，好像声音已经不属于她了。
霍湘也没好到哪里去，但她强行让自己冷静镇定下来。
她本以为这次死定了，甚至已经做好了和常小渝共同赴死的准备。没想到常小渝忽然像变了个人般，不，用“人”已经无法形容。
如果话本上说的地狱修罗是真实存在的，那一定是常小渝提剑厮杀时的模样。
破庙已经不是破庙了，而是阿鼻地狱。
……
刘斯坐在书房里，暖炉的火不知疲倦地跳动着。
“一个人都没活下来？”
“是。”青衣男子皱着脸：“那是属下培养的精锐小队，十几人，无一幸免。”
一股寒意直击脑门，刘斯揉了揉抽痛的太阳穴。
“而且……”青衣男子继续说道：“战况很惨烈……几乎可以称之为单方面的屠杀。”
刘斯猛地盯住青衣男子：“这个常渝，真有这么厉害？”
青衣男子点头：“事情变得棘手了。”
刘斯沉默着，室内弥漫着冷肃之气。
“主上，不如我们加快进程……”
刘斯考虑着他的话，最终点了点头。
常小渝醒来时全身酸软，全身的骨头好像被碾过般酸痛。她先是闻到一阵浓烈的血腥味，然后是柴火燃烧的味道。
她艰难转头，霍湘靠着她正在熟睡。一张脸被温暖的火焰烤得红扑扑的，睫毛随着她的呼吸轻轻颤动。
春雨刚好抱着一堆木柴进来，埋着头小心翼翼地绕开掉在地上的各种残肢。
看见常小渝醒了，春雨抱着木柴呆愣在原地不敢靠近。
她的动静让霍湘醒了过来：“小渝，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她俯下身摸了摸常小渝的额头，在起身时突然被紧紧抱住。
“还好……幸好你还活着。”
霍湘回抱她，将脸紧紧埋在她的肩头。
一道湿润的凉意浸到脖子里，常小渝微放开她，霍湘的眼泪止不住往外冒。
常小渝手忙脚乱地替她擦泪：“不哭了，我们这不是好好的吗？”
霍湘默默流了一会儿眼泪，才红着眼眶说：“如果你出事，我也不会独活。”
昨天的常小渝实实在在得吓到她了，杀人不眨眼，好像被另一个人夺走了身体和灵魂。
常小渝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原主的躯体昨日确实快不行了，她只好将体内深处隐藏的能量激发，快速进入战斗状态。
尽管只激发了不到十分之一，足以有毁天灭地的气势。
霍湘以为常小渝是走火入魔，很怕她昏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常小渝轻轻捧起她的脸：“我没事，我昨天只是……用了师父教给我的功法，我内功不太稳……昨天是一下没控制住……现在我已经好多了。”
“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冒险了。”霍湘难以承受失去常小渝的痛苦，昨天光是她昏倒在自己怀里就足以让自己痛得撕心裂肺。
常小渝认真地看着她，铆足力气点了点头。
好在马匹还在，他们三人还能骑马回京城。
常小渝身上全是血，霍湘将外衣脱下紧紧裹住她，三人回到府里立刻洗了热水澡。
一回到安全舒适且熟悉的环境，春雨才彻底放心，两日的疲倦让她强撑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很快就发烧病倒了。
霍湘也有些受凉，喝了红糖生姜水驱寒后才感觉好些了。
他们晚了一天回来，霍老爷担惊受怕了一整夜，险些连夜冲去报官，好在他们一早就回来了。
得知他们前晚的遭遇，霍老爷亲自去找常小渝道谢，这次他是真心实意地接受了这个姑爷。
傍晚刘耀亲自来了，一来是看望两人，二来表示他不会善罢甘休。
“这件事孤已经查清楚了，是刘斯的人做的。他手底下有个叫卫成的谋士，据说他养了一批精锐小队，吸纳的都是武林高手。”
说到这里，刘耀看向常小渝：“常公子厉害。”
常小渝摆摆手：“不过是濒死之际爆发出的求生-欲，若不是我家夫人照顾了我一夜，恐怕我得走火入魔一直昏睡下去。”
刘耀淡淡笑了：“常公子有个好夫人。”
“既然你们没事，孤也放心了。”刘耀起身：“此事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常小渝和霍湘送走太子后，才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当夜八皇子府邸就燃起了一场大火，据说火势从书房开始蔓延，整座皇子府都处于一片火海。
好在半个时辰不到火就被扑灭，当时八皇子正和人议事。八皇子脸部和手部烧伤，卫成被烧成了黑炭。
钱意柔醒来时窗边站了一群丫鬟，还坐着戴着半边面具的刘斯。她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虚弱得可怕，慌忙地看向刘斯。
太医俯首道：“夫人刚小产，全身无力是正常的，多休息就好了。”
她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小、小产？我有身孕了？”
“胎儿有八周大小。”太医遗憾道：“您别太难过，养好身子以后还会有的。”
钱意柔懵了，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昨夜大火，她忙着逃跑，情急之下跳到池子里，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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