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向母后请安。”

  陈太后把脸撇向一边, 并不理萧岁昌。

  萧岁昌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的带着笑意坐下:“母后,还在生儿臣的气呢?”

  陈太后突然发难, 高声道:“既然皇帝还叫哀家一声母后,说明还是念了骨肉亲情。为何襄儿去茂县皇帝不加以阻拦,那可是你的亲姐姐, 血浓于水!若是她染上瘟疫如何是好?”

  萧岁昌面露难色:“母后,您这可是冤枉儿臣了!皇姐连夜出发, 儿臣就是有再大的本事, 也拦不住啊!”

  陈太后重重叹了口气, 她这对儿女之间的嫌隙她不是不知。只盼他们还念着彼此的血缘关系, 没想到事与愿违。至少在萧岁昌的身上, 她看不到其对萧持月的半点亲情。

  没想到为了皇位、皇权骨肉相残的事,会发生在她的儿女身上。

  萧岁昌没有在永寿宫停留太久, 他快速回到御书房:“让刘仕即刻进宫。”

  刘仕刚回府里还没来得及喝一口热茶,就被急召入宫。

  “刘爱卿, 派人截断太后的消息源,萧持月在茂县的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再传进太后耳里!”

  刘仕躬身道:“是!”

  “萧持月在茂县多久了?”

  刘仕:“快一个月了。”

  萧岁昌冷笑:“就让她被困在茂县, 祭天祈福的事准备得如何了?”

  “请陛下放心, 一切尽在掌握中。”

  白芙蕖忧心忡忡,自从她听说茂县遭遇瘟疫后就神思不属。在她五岁那年, 家乡也爆发过一场瘟疫。

  那惨烈的景象还历历在目,尸体被堆到一起燃烧,多少家庭毁于一旦, 说是人间炼狱也不为过。

  “相公, 茂县情况如何了?”

  “芙蕖, 茂县的事自有岑大人处理, 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刘仕拉住白芙蕖的手:“虽然京城离茂县很远,但为了安全起见,家里还是要多注意。芙蕖,近日非必要就不要出门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我只要一想到茂县的百姓会经历我们那时候经历过的,就觉得十分痛心。”

  刘仕将她拥进怀里:“傻瓜,都过去了。我保证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

  茂县连着下了十几日的雨,路上泥泞不堪,街道两旁都立起了煎药的摊子,每人每天必须要喝下一碗防止病毒入体。

  然而感染瘟疫的人还在不断增长,收容所眼看就要不够了。

  自从萧持月累倒以后,茂县重担就落到了高文肩上。他跟随萧持月多年,在处事方法上如出一辙的果断高效。

  很快不少客栈、酒家都被官府就地改成收容所,每天交付租金给商家。

  萧持月披着长袍靠在床沿,她太久没生病,没想到这一病就好像夺走了她身上的全部力气和精力。

  常小渝端着一碗药刚进来就看见萧持月下床,忙放了药扶住她:“公主,有事唤我一声便可。您现在的身体情况,还是多休息为好,小心感染风寒。”

  萧持月不想躺回去,就着她的手站了起来:“本宫下床走动走动,都躺了这么久,骨头都软了。”

  她端起汤药,苦涩的味道充斥着整个鼻腔,她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将汤药喝得一滴不剩。

  常小渝起初还准备了蜜饯,后来就发现根本排不上用场。

  “宣蔚,你也去休息吧。这几日辛苦你照顾本宫。”

  “公主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常小渝离开她一步就不放心,这个时代医疗条件不发达,一场小小的流感就有可能要人性命,更别提这来路不明的瘟疫。

  喝完药,萧持月有些困顿,常小渝照顾她睡下后,将窗户关好便合上房门出去了。

  高文行色匆匆:“驸马,公主如何了?”

  “刚喝完药睡下,高大人有急事?”

  高文眉间都是郁色:“有兄弟在井水里发现了些东西。之前岑大人就怀疑过井水被人动手脚,派人去检查后什么也没发现。但刚才有兄弟去打水,发现有个奇怪的盒子浮了上来。”

  常小渝:“带我去看看。”

  高文担忧地望了眼房门,收回视线后:“这边走。”

  井边已经围了不少人,纷纷探头探脑地想看清楚那东西究竟是什么。

  大雨不知疲倦,阴沉的天空让白天和夜晚的界限不再那么明显。视线所到之处都是细密的雨帘和铅灰色的世界。

  “驸马来了。”

  高文一开口,所有的讨论声立刻停了。这段日子他们忙里忙外,这位驸马以照顾公主为由鲜少露面。

  众人私底下已经有意见了,谁知道驸马是不是打着照顾公主的旗号,躲着贪生怕死呢?

  “高大人,驸马来了公主身边没人照顾能行吗?”

  有人阴阳怪气地问:“驸马还是回去吧,免得公主醒了身边没个人看着。”

  常小渝没理闲言碎语,径直走到井口往里一看。

  长方形的黑色盒子漂浮在井水中,一晃一晃的。雨水落到盒子上,溅起不小的水珠。

  盒子上刻着复杂的金色图案,这图案不像晋元熟悉的绘画风格,处处透着诡异。

  “这盒子奇怪得很,臣暂时让所有人都不能碰。”

  常小渝:“高大人这么做是对的,这盒子里有什么谁都不知道,是该小心谨慎点。”

  她绕着井口走了一圈,诡异的一幕发生了。这盒子突然像有了自己的意识般,跟随常小渝移动的方向不断旋转。

  众人悚然一惊,有人惊呼:“盒子里难道有活物?!”

  这句话让众人恐惧情绪达到顶点,瘟疫的源头很可能是这井水。那这盒子里的东西,极有可能是病毒源头。

  不少人猛得后退,离这盒子远远的。

  “将这盒子捞起来。”

  很快盒子就被捞起来放在地上,瓢泼大雨洋洋洒洒地倾斜,很快就在盒子周围积起一小滩水渍。

  常小渝伸手去拧黑色盒子。

  众人惊呼,躲得更远了。高文顾不得男女之别,一把拉住她的手腕:“驸马!这黑子来历不明,很有可能是病毒源头……”

  常小渝挣开他的手:“若是病毒源头正好,拿去给大夫们分析,早日研制出解药。”

  带上手套,常小渝轻轻扭动黑色盒子。

  随着盒子被打开,众人看见盒子里的东西后个个面色煞白,有的已经忍不住蹲到一旁呕吐。

  盒子里四周都被塞了四根手指,盒子正中央是一颗硕大的眼球,眼球周围铺满了肉糜,散发着古怪的臭味。

  ……

  萧持月这一觉睡得很沉,她醒来时雨已经停了,只有屋檐滴落的雨水发出清脆的滴答声。

  她唤来婢女:“外面情况如何了?”

  “回公主,昨日驸马和高大人带回来一个黑色盒子,听说极有可能是这场瘟疫的病毒源头,已经交给大夫们了。”

  萧持月撑着有些沉重的身子下床,冷声道:“如此重要的事怎么不来禀报?!”

  婢女被吓了一跳,忙跪下哆哆嗦嗦地说:“公主您难得睡个好觉……”

  萧持月摆摆手:“罢了,扶本宫过去瞧瞧。”

  常小渝见萧持月远远走来,赶紧迎上去:“公主,天冷风大,小心风寒。去,给公主拿件大氅来。”

  婢女应了声,小跑着去拿大氅。

  萧持月问:“听说你们昨天找到了一个黑色盒子?里面有什么?”

  “公主随我来,你看了就知道。”

  常小渝从下人那里多拿了手套和白布口罩递给萧持月。

  两人进房后,三位大夫正在书桌上写写画画。高文站在一边,白布口罩遮住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不满红血丝的眼睛。

  “公主,驸马。”

  高文作了一揖:“公主身子可好些了?”

  “好多了。”萧持月视线直往书桌上去:“盒子里到底是什么?”

  其中一位大夫侧开了些身子:“公主请看。”

  萧持月凑近些一看,神色冷了几分:“乌苏那边有种恶咒,传说用最邪恶之人的一只眼睛,铺上他搅碎的心脏,再砍下他四根手指放到盒子里,就能施下天地间最为恶毒的诅咒。”

  高文:“不错,但这种诅咒只停留在传说里,亲眼所见还是第一次。”

  常小渝自然不相信什么诅咒,她并未在这个时间感受到任何灵力。但这个时代的人多迷信,对发誓诅咒一事又惧又怕。

  晋元国更是禁止一切诅咒行为,一旦发现有行巫术的,轻者发配边疆,重则打入天牢株连九族。

  “难道这场瘟疫,真是乌苏人施下的恶咒?”高文声音都在发抖,乌苏人两年前被萧持月率军打得节节败退,为了继续侵犯晋元,乌苏人有极大可能寻求这种歪门邪道。

  萧持月脑中嗡嗡作响,常小渝扶住她,柔声道:“公主,还好吗?”

  “本宫没事。”萧持月清了清嗓子,冷声道:“本宫可不信什么诅咒,瘟疫一定有人投毒!”

  大夫们本就对所谓的诅咒存疑:“公主所言极是,感染瘟疫的百姓,眼底紫红嘴唇泛白,舌苔呈不正常的黄色,分明是中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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