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的蜡烛快要燃尽时, 萧持月才终于出现。
常小渝赶紧从床上爬起来,萧持月摆摆手示意她不用多礼:“既然成了亲,以后你就是本宫的驸马。不管你曾经是怎样的人, 过怎样的生活,都趁早忘了。”
“是,谨遵公主教诲。”
“今晚太后宿在府里, 本宫去陪伴太后,你休息吧。”
对于萧持月来说, 宣蔚是妥妥的工具人。完成了成亲的任务, 现阶段她也就没什么用处。将人养在府里, 好吃好喝供着, 有需要的时候再将唤她来。
自成亲那晚见过一面后, 萧持月就再现身过。
常小渝所在的落轩院距离公主府主院隔了一个小花园,她时常到花园转悠, 都没碰见过萧持月。
萧持月每日都要上朝,两年前萧岁昌被她扶持上位时, 根基不稳,需要她从旁辅佐。上朝的习惯就一直保留了下来, 那时萧岁昌做任何决定都要问过萧持月, 如今他却不满萧持月功高盖主,联合了一批臣子, 想要取消萧持月上朝的资格。
然而她手握兵权,边关又战事不断,萧岁昌一方面对她恨得牙痒痒, 一方面又不得不依赖她手里的大军。
刘仕在家里昏睡三天三夜才醒来, 他醒来时头痛欲裂, 还没彻底清醒, 就被公主府的人守着喝完了剩下的酒。
确认坛子里一滴酒都没剩后,公主府的人才离开。
人一走,刘夫人白芙蕖就扑到刘仕怀里落泪:“相公,公主欺人太甚!”
“夫人慎言!”刘仕脸和脖子都红了一片,他长这么大从来没喝过这么多的酒。当日在公主府上晕过去时,他真的一以为自己会喝死过去。
“相公,以后可怎么办?”白芙蕖满脸仓惶,和公主府结下梁子,未来的日子必定不会好过。
“夫人不必过多忧虑。”刘仕安抚了好一会儿,白芙蕖才止住眼泪。
两人青梅竹马,在刘仕还是一介穷书生时,白芙蕖就已经同他心意相通。后来刘仕高中状元,成为皇上的近臣,她本以为苦尽甘来,没想到刘仕被卷入了皇上和公主的权势斗争,日日如履薄冰。
“早知今日,还不如留在县里,当个小官也好过在这京城里担惊受怕。”
刘仕皱了眉:“夫人,为人臣子,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更何况陛下于我有知遇之恩,我怎能不替陛下分忧?这种话,以后切勿再讲。”
白芙蕖叹了口气,只盼望这场朝堂之争皇上能打败长公主。
……
金銮殿里吵成一锅粥,众大臣分为两拨吵得不可开交,恨不得用唾沫星子淹死对方。
“一定是乌苏国那帮孙子干的好事!人刚走,茂县就出了瘟疫,哪有这么巧的事!”
“乌苏国人阴险狡诈,本就不该放入我晋元境内!”
“周宗义,你胡说八道什么!乌苏人来我晋元,是替长公主成亲送上贺礼,你这话是在怪罪长公主不成!”
“你个老匹夫惯会扣帽子!老夫可没这么说!倒是你,竟然为乌苏人说话,莫不是背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你!你!信口雌黄!”
萧岁昌揉着太阳穴,被这帮人吵得头痛。他看向坐在下方的萧持月,静静端坐着,手上还把玩着一个汤婆子。
“都住嘴!”
萧岁昌一声呵斥,争论不休的大臣们这才安静下来,但彼此的眼神还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厮杀。
“刘爱卿,你怎么看。”
一直没参与争论的刘仕被萧岁昌点到名后才站出来:“无论瘟疫是自发还是人为,微臣认为都该派人前去实地勘察。除此以外,还要派兵封锁茂县的进出口,以免瘟疫扩散。”
“刘大人所言极是。”周宗义立刻接话:“茂县靠近北方,距离乌苏国境不远。当尽快派人前往,以免乌苏人趁机发难。”
边境本就战火连绵,再加上瘟疫爆发,对晋元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萧岁昌点头:“刘爱卿和周爱卿所言极是,解决瘟疫是头等大事,众卿可有愿前往的?”
金銮殿内霎时陷入沉默,萧岁昌气急:“你们这些人,刚才还能说会道,现在都哑巴了?养你们有何用?!”
周宗义连忙走向大殿中央:“陛下息怒,微臣倒是有一人选。”
“哦?是谁?”
“宁阳县县官岑继海。此人年纪轻轻但胸怀抱负,也做成不少利国利民的事。派此人前去,定能平息这场瘟疫。”
萧岁昌思索半晌,转头问萧持月:“皇姐,派岑继海前去,你意下如何?”
萧持月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目无波澜地看着这出双簧戏。岑继海是由她举荐入朝为官,正因如此,萧岁昌一直将他下放到边陲小县城当县官,美名其曰历练,待他经验丰富后再提拔到朝廷之上。
萧岁昌提出派岑继海去茂县,摆明了是在削弱她的势力。
要解决瘟疫谈何容易,解决不好,一来岑继海有染上瘟疫的可能性,二来一旦民间舆论沸腾,不仅岑继海会被革职,连带她也会受到影响。
但萧持月向来喜欢挑战高难度,她也不愿意看到因为瘟疫弄得民不聊生。
“岑继海是个有真才实学的,派他前去正好。”
“好!”萧岁昌立刻说道,生怕萧持月反悔:“解决瘟疫刻不容缓,传朕旨意,命宁阳县县官岑继海前往茂县平息瘟疫,限三日内出发。”
岑继海收到圣旨时面色平静,此前他已收到飞鸽传书,公主让他无论如何一定要平息瘟疫。
这不仅事关民生,更是一场朝堂之上的权力之争,他半点都不能懈怠。
萧持月下了朝就待在书房里和幕僚们商议政事,这一商议就忘记了时间。
直到天色渐暗,高文忍不住说:“公主,您已经一天未进食了,不如先吃点东西?”
萧持月这才察觉到时辰不早了:“是本宫太着急,竟忘记了时辰。今天就到这里,你们回去休息吧。”
众人这才离开,唯有高文还站在书房里:“公主,属下回去也是一个人,不如留下来……”
“启禀公主,驸马来了,正在外面候着呢。”
“哦?”这几日太忙,忙到她都快忘了府里还有一个驸马的存在:“让驸马稍等,本宫这就去。”
高文愣了愣:“既然驸马在候着,属下便先行告退。”
常小渝听说萧持月一整天都没吃东西,特意让落轩院的厨子坐了一桌菜。这厨子是她从飞鹤楼里挖来的,费了点心思才劝动他。
萧持月一出书房,就看见正站在廊下的常小渝。
她穿了一身青衣,素雅大方,安静地站着犹如一株翠竹,又像被雨浸湿过的杏花般纯净。萧持月眼前一亮,疲累感顿时一扫而空。
“驸马今日前来,是为何事?”
成亲以后这人很安静,很少来打扰自己。萧持月想她多半是遇到了难题,需要自己帮忙解决。
“我听说公主还没用膳,特意准备了些吃食,想邀公主一同进膳。”
萧持月毫不掩饰地打量她,这人刚到公主府时畏畏缩缩,这才多久就变得落落大方,实难将她和过去那个市井混混联系在一起。
“那便一道过去。”
落轩院给常小渝住以后,萧持月是第一次踏进这里。
院子被打理地井井有条,花草看得出是精心护养的。院中的银杏树下放了石凳和石桌子,石桌上放着一把瑶琴。
石凳上还铺了厚厚的毯子,看着就柔软温暖。屋檐下点了灯笼,暖黄的光透出温馨的氛围。
天渐渐转凉,萧持月却在这里感受到了一丝暖意。
“公主请。”
萧持月恍惚了下,被常小渝一声唤醒后跟着她走进屋子里。
桌上的饭菜正冒着热气,出乎她意料的是菜式并不复杂精致,大多都是家常菜,在公主府里这是难得的烟火气。
“这道清蒸鱼是秦师傅的拿手好菜,公主试试?”
萧持月夹了一块鱼肉,入口滑嫩肉质软糯,吃进肚里让人胃口大增。她原本没什么胃口,这下倒有了些许饿感。
萧持月胃口下,半碗饭下肚就已经饱了。
“今日多谢驸马这顿饭。”
常小渝笑道:“公主客气了。那个……如果公主不嫌弃,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萧持月盯了她半晌,缓缓点了点头。
自这日起,每到饭点常小渝准时出现,变着花样弄吃的给萧持月。
高文这天离开得早,正好撞见过来的常小渝。
他停下脚步行了一礼:“驸马安好。”
“高大人好。”
高文:“近日多亏了驸马,公主一日三餐总算规律了起来。原本我还担心公主的身体,有驸马从旁监督再好不过。”
常小渝敏锐地抓到高文话里的酸意,她抬眸朝高文望去,见他眼底暗藏的情愫心下了然。
“高大人不必过多担忧公主的身体,有我在定让公主吃得好睡得好。”
高文一愣,收起眼底不小心泄露的情意笑道:“如此甚好,不耽误驸马同公主用膳,在下先行告辞。”
常小渝若有所思地看着高文的背影,难怪他会找一个女扮男装的人充当萧持月的驸马,看来是早已对萧持月情根深种,连名义上的驸马都无法忍受找个男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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