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寺在京城郊外的山上, 香火旺盛,但处于深山幽林之中倒不显得吵闹,反而别有一番静谧。
白马寺前院向公众开放, 香火也是免费续的,但上香得等新年第一天早上八点开始。
零点的头香向来是为康家准备的,白马寺会特意收拾出房间供康老爷一行人入住。
白马寺当年在建造时就接受了康永良的大笔投资, 做生意的人大多信佛,康永良也不例外。
常小渝抬头看着大雄宝殿里巨大的佛像, 慈眉善目, 端的是普度众生的仁慈。
从踏进庙子里, 康老爷就无比虔诚。时而双手合十朝遇见的和尚们问礼, 时而朝佛像弯腰朝拜。
尤沁冷眼旁观, 淡漠地陪在康老爷身边,安静地搀扶着他。
年轻时坏事没少做, 年老了怕遭到报应就开始修佛。若真有因果循环,康老爷一定是最先遭到惩罚的人。
尤沁也随了一炷香, 她什么也没求,与其求神拜佛她更愿意相信自己。
到了晚间, 山中本就阴寒, 冷风像刀刃一样往屋子里刮。饶是开了再大的暖气,屋中烧着碳火, 依旧阻挡不了势如破竹的寒意。
康老爷握着尤沁的不停挫弄:“瞧你这双手冻的,怎么不戴双手套?”
“戴手套不方便给老爷按摩,反正在外面的时间也少, 也懒得戴了。”
康老爷听她说话就舒心, 跟尤沁待在一起, 他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回到了那个光是待在喜欢的人身边就欣喜万状的少年时代。
到了晚上九点,康家旁支的人陆陆续续也来了,先去拜访了康老爷子,然后去了其他房间住下。
康家人丁兴旺,但到了嫡出的康老爷子这一脉人人丁倒单薄了起来。不是他不能生,而是他自视甚高,就算娶姨娘也不是随随便便哪个女人就能娶的。
所以他拥有再多女人,真正娶回去的没多少。外面的女人对他来说是消遣完乐的工具,玩完了就换一个,玩够了就回家,休息好了就再出来玩,直到再也玩不动。
快到零点时,康家众人已经做好准备,就等康老爷子出来上头香。
檀香和香烛的味道交织弥漫,静静伫立在山间的佛寺森严庄重。常小渝肩头和睫毛都凝了一层霜雪,她跺了跺脚抖落一身的雪。
众人没等到康老爷,他忽然病倒了。
说是想小睡一会儿,尤沁按着时间去叫他的时候发了高烧,想必是窗户没关严,吹了风受了寒。加上身体始终老了,病来如山倒,整个人都起不来了。
康老爷烧的迷糊,还不忘提醒一句:“头香……沁儿……替我上。”
众人神色各异,刘璃脸色难堪。
康老爷病了,头香理应由长子康绍亨来上。然而康老爷却绕过他,让一个姨娘来上头香。
康绍亨觉得荒唐至极,眼神冷冷看向尤沁,这个女人到底给康老爷灌了什么迷魂汤,他真是小看她了。
蔡雪真被吓得缩在康绍亨身边,豪门秘事知道得越少越好,却还是忍不住偷偷看向康老爷的四姨太。
年纪比她还小,肤白貌美,一双含情的眼睛比化开的雪还要清莹透亮。这样的女人出现在雪中寺庙,倒真像是天上飘下来的仙女。
康老爷为她着迷,简直太正常不过了。
尤沁面露难色:“这头香是家里的大事,还是大少爷来吧。”
康老爷已经烧得迷糊,家庭医生在一旁照顾,康老爷还不忘念叨:“沁儿……沁儿去……”
“这头香哪有姨娘上的道理,大哥真是糊涂。”
“行了,大哥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别忘了康家现在谁做主。”
旁支的康家人让尤沁去上香,刘璃脸色更难看了。
康绍亨说:“爸这是烧糊涂了,四姨娘还是留在身边照顾着。头香本应我这个做儿子的去上,时间快到了,我们先过去。”
康家板上钉钉的未来继承人发了话,方才窃窃私语的人也不再多言。他们虽是康绍亨长辈,但也深知康老爷年事已高,未来还不是康绍亨做主。
这头香他去上,确实没有反驳的理由。
“大哥,爸说了,头香让四姨娘帮他上。”常小渝忽然出声,惹得众人俱是震惊。
“爸还没死呢,你就不听他老人家的话,未免太心急了些。”
刘璃气极,低声怒呵道:“康珈玥!给我闭嘴!”
常小渝静静看着康绍亨,无声的较量在两人之间展开。
蔡雪真心跳加快,有些无措地看着康绍亨。
“我也赞成让四姨娘上头香。”
康筱旌忽然出声,这让众人始料未及。她在康家一向没什么存在感,这种时候竟然跳出来替尤沁讲话。
康绍亨沉默片刻:“这事我定了,由我上头香。”
“诸位,康老爷说,头香让四姨太去上。他还清醒着,只是身体太困顿。”
医生都发话了,带来了康老爷最直接的意思。
常小渝走到门边:“四姨娘,该去上头香了。”
尤沁目光环视这一周,在众人沉默的视线下同常小渝一道往外走。
零点的钟声响起,尤沁手执香烛,上了今年的第一炷香。
康绍亨眼神不带温度,他的视线从尤沁转到常小渝身上,在昏暗的烛光里晦暗不明。
仪式落成已是一个钟头以后,山间的温度直线下降,众人踩着雪回了自己房间。
刘璃在气头上,一句话没同常小渝讲就回了屋子里。
康筱旌临走前鼓起勇气对尤沁说:“四姨娘,新年快乐。”
尤沁回以微笑:“你也是,新年快乐。”
康筱旌看了眼留在尤沁身边的常小渝,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
尤沁原本是和康老爷住一间房,如今康老爷病了,有医生和佣人照顾着,她过去反倒不方便。
“四姨娘住我这儿正好,免得去我爸房里被他传染。”
“让你爸知道我又睡你房里,非得生气不可。”
常小渝拉着尤沁躺上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他病了?就算要重新收拾间房,也得等明天,这时候还麻烦寺庙的人,多不好意思。”
“就你会找理由。”比起和康老爷同住一间房,尤沁更愿意挨着康珈玥,连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两人躺在一起,已是半夜都没什么睡意。
常小渝体温偏高,尤沁窝在她怀里像抱了一个天然的暖炉,不自觉地就靠得更近。
“尤沁,你上头香的时候许了什么愿?”
“你不知道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吗?”尤沁闭眼假寐,懒洋洋地和她聊天。
“那我换个问法,你的愿望和我有关吗?”
尤沁睫毛为颤,擦过常小渝的锁骨让她有些痒。
她的愿望是康永良不得好死,康家早日分崩离析。
至于康珈玥,从内心深处来说,她不知道该怎样应对。恨不起来,但也无法做到全然接受。
如果她不是康永良的女儿就好了。
尤沁随即打消了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如果康珈玥不是康永良的女儿,她们也不会认识,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你呢,上香的时候有许愿吗?”尤沁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她。
“有,希望我们能永远在一起。”
常小渝目光带着滚烫的温度:“我没有愿望说出来就不灵的忌讳,我这个愿望就是要说给你听,因为我希望你和我一起完成。”
外头大雪纷飞寒风刺骨,尤沁却觉得她被一股岩浆包裹,烫得她骨头都快化掉了。
所以在常小渝吻上来时,她没有拒绝。
或许是心存愧疚,尤沁闭上眼睛,任由那双手在自己身上将岩浆点燃、引爆,让更大的山火喷发将两人淹没,直到将她们烧得连灰烬都不剩。
尤沁是被热醒的,她被紧紧锁在一个炙热的怀抱里,肌肤相贴以至于冷空气都无从下手。
她迷蒙地睁开眼,浑身是被碾过般酸痛。
昨晚的记忆如潮水回笼,旖旎的画面再度重演,赶都赶不走。
“醒了?”
尤沁烧红着脸点头,她整个人都缠在对上身上。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就这么尴尬地僵持着。
常小渝“扑哧”笑出声:“紧张什么?该做的不该做的,昨晚都做过了。今天才害羞是不是晚了?”
尤沁耳根发烫,狠狠瞪了常小渝一眼。
她忽然有些不平衡,康珈玥这种纨绔子弟想必久经清场,哪像她,正经恋爱都没谈过。尤沁不想在这方面落下风,强忍羞意抬头看她。
“该起床了。”
常小渝愣了下,忙将人抱住:“我开玩笑的,时间还早,外头天都没亮呢,再睡会儿。”
尤沁心跳猛得漏了拍,手臂上被柔软挤压,她真做不到像常小渝那样坦然。
“我、我先穿个衣服,冷。”
常小渝裹紧被子,让两人贴得更紧了。她吧唧一口亲在尤沁的下巴:“抱紧点就不冷了,人体是天然的暖炉,比穿衣服有效果。”
尤沁:“……”哪来的歪理!
好不容易两人有了肌肤之亲,常小渝食髓知味,舍不得就这样放人离开,再度贴着她亲吻。
尤沁艰难撇开头,吐槽她:“又舔又咬的,你是小狗吗?”
尤沁的肌肤光滑雪白,和果冻一样富有弹性。常小渝逮着她锁骨一处皮肤舔吻,种了几颗草莓在上面。
再往下就是那颗小痣,她虔诚地落下一吻,宛如对待最珍贵的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