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还出去不是送死吗!”

  冯伟小声嘟囔了一句, 注意到王小献黑得跟打翻的墨水一样的脸色顿时闭了嘴。

  吴文帆死了,说实话他是害怕多过伤心。吴文帆这小子看着就阴沉沉的,也只有吴文清会当个宝。

  他可是亲眼见过吴文帆把一只小狗踹到丧尸面前, 根本没有十几岁男生该有的同情心。况且吴文帆杀起丧尸来眼睛都不眨一下,那些东西虽然是丧尸,但多少还保留了点人的样子, 让他一个快四十的大男人去杀都还有些怵。

  冯伟还记得他杀掉第一只丧尸后手抖得有多厉害,反观吴文清, 跟个没事人一样。杀丧尸对他来说, 比宰鸡杀鱼还简单吧。

  谢双梅哭得眼睛都肿了, 无论如何, 吴文帆这孩子也是他们小队的一员, 就这么被拧断了脖子,可见对方有多凶残。

  吴文清颓然地坐下, 眼泪都快流干了。

  王小献单手搭在她肩膀上:“文清,我也很难受。文帆死了, 尸体还……可是人死不能复生,要是咱们任何一个为了带回他的尸体被丧尸伤到或是死了, 我相信文帆也不愿意看到。尤其是你, 文帆有多重视你,你是知道的。”

  “文帆从小就很懂事。”吴文清想起姐弟两相依为命的日子, 想到吴文帆再也回不来了,酸胀的眼眶又涌出泪意:“他就是太懂事了,什么事都不说……如果他早点告诉我……如果我没让他单独行动……他不会死!”

  谢双梅:“文清妹子, 这怎么能怪你!要怪就怪杀人凶手!”

  “对, 双梅姐, 你说的没错。”吴文清抹了把眼泪:“我不会让文帆枉死, 绝对不会!”

  王小献怜惜地捧起她的脸,擦掉泪水:“放心吧文清,我会帮你的。”

  冯伟没说话,他可没兴趣帮吴文帆报仇,他只管保住自己的命就行。等回了基地,他要找个机会,加入别的队伍。

  这结的可是死仇,他可不想和别人拼命。这世道,甭管怎么活,只要能活下去就是成功。

  ……

  茶几上铺了张纸,上面画了简单的路线图和作战计划。常小渝写下最后一个字后:“你们看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没了没了,简直完美!我们就按你说的办。”陆媛媛就差给她鼓掌了,让她提意见没说几个,尽说好听的话吹捧常小渝。

  常小渝没搭理她,把路线图交给祁思怜。

  “既然定了明天就走,那咱把家里的食物都清一下吧。”吕亮拿了两包泡面:“水我分成四份,泡面可能得干吃了。”

  常小渝:“好,麻烦你了。”

  卧室里很闷,门窗都关得严实。对于同床共枕这件事,祁思怜已经能做到坦荡。席沐雨被她划分到安全范围,即便有亲密接触她也不排斥。

  祁思怜率先躺到床上,侧过身闭上眼睛就开始睡。常小渝还以为她会做下思想建设,没想到比她还先上床。

  常小渝在她身边躺下,两人中间保持着一指的距离。随着呼吸起伏,偶尔会碰到彼此。

  她也慢慢转身,正面祁思怜的背影,看了会儿才慢慢闭上眼睛。

  不知睡了多久,一声轻微的响动从客厅里传来。这声音又短又轻,不注意听不会发觉。常小渝耳根灵敏,神经也没完全放松。几乎是瞬间就从床上坐起来,轻手轻脚地拉开门。

  一个黑影匍匐在地板上蜷缩着,不停吸着凉气。

  常小渝看出来了,是陆媛媛,她抱着脚趾痛得一张脸皱成了麻花。

  “大半夜不睡觉,你在干嘛?”

  “我、我起来上厕所,不小心踢到茶几了。哎哟,痛死我了。”陆媛媛痛得上气不接下气,还不忘体贴道:“席姐姐,你进去继续睡吧,我一会儿就好了。”

  “嗯。”

  常小渝回到屋子里,不管这个陆媛媛说的是真是假都没关系。等出了小区,大家分道扬镳,陆媛媛有再多的花花肠子都和她们无关。

  雨下了一整夜,祁思怜睡了这么久以来第一个安稳觉。她还没睁开眼,鼻息闻到的馨香先一步让她的大脑清醒。

  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纤细的脖颈,还有几率长发缠在上面。她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头埋在人家的肩窝,倒是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

  祁思怜没急着起,又闭上眼睛睡了一个回笼觉。

  陆媛媛和吕亮醒得很早,又不敢去催常小渝两人。等在客厅里频频看时间,越来越焦躁不安。

  雨下了一整晚,现在还在下。温度又下降了好几度,冷风从窗户缝隙里灌进来又冰又凉,陆媛媛被冷得直打哆嗦,又添了一件薄羽绒夹克才感觉暖和了些。

  “都快九点了,她们怎么还不起。”吕亮小声抱怨:“不是说好十点出发,不起来准备吗?”

  “等着呗,还能去叫啊?”

  陆媛媛撩开窗帘一角往下看,丧尸还是和昨天一样,铁门被破坏后,小区里和大街上也没什么区别。她定睛一看,竟然有几个人不知死活跑出去了。

  她认出了其中一个是住对面楼的男生,当时她和吕亮想去对面一楼找找有用的物资,还和他起过冲突。

  男生拿了棒球棍,挥舞着不让身边的丧尸靠近。可那些丧尸都是没有痛觉的东西,被打得血肉模糊依然寻着生人的味道就来了。

  棒球棍打在一只丧尸的肩上,肩膀都被打得凹进去,那丧尸还留着暗黄色的哈喇子,舌头都烂成一块碎肉了,还张着嘴往那男生身上咬。

  陆媛媛忍着恶心拉上窗帘,要她和这种东西正面刚,她恐怕得吐出来。

  常小渝和祁思怜从屋子里出来时,时间刚好九点半。她出门就看见陆媛媛和吕亮全副武装地坐在沙发上,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席姐姐,我们现在走吗?”陆媛媛既想走,又有些害怕。

  “嗯,现在走。”

  “你们不用收拾东西吗?”吕亮六点就起来收拾,忙活了一早上才把要带走的东西准备好。

  祁思怜换了件黑T恤,黑衣黑裤满脸生人勿近的冷漠。陆媛媛的紧张情绪被拉满,她挪到常小渝身边:“席姐姐,要不……咱们楼下丧尸少点再走?我刚看见有人下去了,他们在杀丧尸……”

  “丧尸可是杀不完的。”常小渝拎上背包,她和祁思怜东西都少,昨晚就已经收拾好了,背上就能走。

  至于物资,路上边走边找也好过带上一堆没用的东西。

  吕亮前胸后背都背了鼓鼓囊囊的书包,肩膀上还挎了一个,另一只手拎了小行李箱。

  陆媛媛则是背了一个包,胸前有一个小挎包。东西虽然多,比起吕梁也算轻装上阵了。

  电梯不能用,只能走楼梯。好在吕亮住的房子楼层不高,几人一个接一个往下走。吕亮东西太多,光是下个楼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双腿打颤。

  常小渝和祁思怜完全没管他,走在最前面。看到两个冷漠的背影,吕亮心里不是滋味。他提供了食物住所,还提供了车。就算不帮他拿东西,也好歹过问一下吧。

  陆媛媛看眼吕亮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巴掌拍到他头上,用眼神示意他别把情绪写在脸上。

  到了地下停车场,场面比常小渝想的还热闹些。

  几乎每辆车周围都站了人,有些是车主,有些是求着上车一起离开的人。怕声音太大引来丧尸,众人都尽量压着声音争执。

  “不行,我们一家人都还不够做,你们两个人哪塞得下!”

  “可以的,求求你们了!我不坐,蹲着也行!”一对年轻男女拉着一个中年男人苦苦哀求,黑色轿车里还剩一个座位,两个小孩坐在里面,一个中年女人坐在副驾驶。

  “不行!你们找别人去!”男人一把推开年轻男孩的手,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那男孩干脆大张手臂往车前一站:“不让我们上,我们就堵在这里,看你们怎么开出去!”

  这样的争执数不胜数,吕亮的车前面也堵了两个男人,正往主驾驶室探头探脑。

  “诶!干什么呢!”吕亮没好气:“这车是我的,别乱动啊。”

  吕亮的车是国产suv,空间看着挺大,多坐几个人完全没问题。

  “哟,是你啊!你还记得不?我是住你楼上的赵建成啊,打过几次照面。”自称赵建的男人笑嘻嘻地站在主驾驶车门边:“兄弟,大家都是邻居,捎我一程如何?”

  “还有我!我是住你隔壁的,我你肯定认识啊!”

  吕亮没搭理两人,这两个男人看他一个人身边跟了三个女人,拉着他往旁边一凑:“哥们,我跟你讲,这世道出去了还得是男人做主。你带三个女人只能成为目标,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不用说你也明白啊!”

  常小渝用钥匙解了锁,看祁思怜坐进了副驾驶才拉开主驾驶的门。

  那两个男人愣住了,显然没想到钥匙在一个女人身上。

  “诶美女!先等会儿!”赵建成皱着眉走过来,想拿出点气势给吕亮看看。等他制服了这个女人,吕亮就会相信他的话:“识趣地就下车,把位置让出来,否则有你好看的。”

  “就是,现在法律不管用了,做什么可都没人管。别把爷惹急了,你现在下来,咱们还能好好说话。”

  吕亮和陆媛媛都没说话,他们也想看看常小渝会怎么处理。

  “你说的对。”

  常小渝在男人狂喜的眼神中下车,反手就把车给锁了。祁思怜刚想下车帮忙,车门推不开了。

  “美女,锁车门干嘛啊……”

  赵建成话还没说完,一柄短刀就横在他脖颈上。吕亮认出来了,那是他用来削水果的刀。

  “哎哟脾气可真烈。”赵建成笑了起来,水果刀能杀人?他常年泡健身房,夺下这刀还是轻而易举的。

  不少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纷纷看过来。

  “你现在把刀放下,老子还能放你一马……”

  话还没说玩,凌冽的寒气在眼前一晃。常小渝笑道:“放下了。”

  “你!”赵建成捂着脖子,彻骨的寒意和喷涌的血让他清晰地感觉到生命的流失。

  一切发生地太快,喉头的腥甜将他淹没,赵建成瞪大双眼,张着嘴满脖子血地倒在地上,抽搐几下后就不动了。

  常小渝握着刀在赵建成身上擦干净血:“吕亮,上车。”

  变故发生得太快,惊呆了地下停车场所有人。常小渝平静地坐回主驾驶室,发动车子后,没有一个人敢上来阻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