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轿车太显眼, 尤其是在进入山下的小城镇后，除了丧尸的呜咽声就数她们开的车声音最大。以前从没注意过的引擎声，在小城里显得尤为突兀。
祁思怜窝在椅子上, 抬手揉着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有些酸软的脖子。
既然有人能找到她，意味着中央基地里的其他小队也有知道她行踪的。这里并不安全，还是尽快离开为好。
两人在车上将就了一晚, 天蒙蒙亮时就出发准备离开，目的地未知。
“要吃点东西吗？”常小渝从后视镜里看祁思怜唇色都泛着白, 整个人像是从地底下被捞出来的一样。
“先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再说。”祁思怜没胃口也没心思现在吃饭, 她裹紧盖在身上的黑色格子衬衫, 勉强能让身体稍微暖一些。木仓就放在她腿上, 随时可以拿起来。
期间有丧尸摇摇晃晃地走在路中间, 常小渝一脚踩下油门径直撞过去，等出了小城, 车前挡风玻璃上已经布满大大小小的血迹，车头不用看都知道已经被撞得凹凸不平。
从小城到临近的中型城市有近一个小时的高速公路, 祁思怜指挥她把车开过去。
车里有些闷，让人昏昏欲睡。祁思怜将车窗摇下一半, 虽然冷了不少但精神振奋了很多：“好好开车, 我可不想死于车祸。”
“我车技很好的，保证安全抵达。”常小渝有意和祁思怜多聊几句, 趁机打开话题：“祁博士，你木仓法那么准，以前练过吗？”
“你很好奇？”祁思怜把木仓拿在手里把玩, 纤细葱白的手指绕过木仓柄, 透着粉色的指尖和黑亮冷峻的武器形成鲜明对比。
常小渝却被她的指甲吸引了视线, 并非修剪得很圆润, 反而坑坑洼洼。指甲盖上还有残留的红色指甲油，大小不一，乍看之下像血珠凝在指甲盖上。
冰冷的木仓口隔着裤子从常小渝的大腿划向膝盖，又从膝盖慢慢划向她的腰际：“这么近的距离，很难打不准吧？”
常小渝：“额……”
“呵，专心开车。”
高速路口的收费站堵了好几辆车，只有一条通道能过，应该是有人从这里经过撞开的一条路。
这座城市在末日前以旅游闻名，祁思怜来过一次。她记得这座城市虽然小，但汽车轰鸣声总是绵延不绝。
走在路上经常能看到旅游大巴、房车，还有自驾游的外地车牌。那时候她被这座城市的宣传吸引，来了后才发现过度商业化，卖的东西也没什么特色，没待几天就走了。
如今城市的旅游宣传海报还在，只是喷溅的血迹刚好打在海报里的男明星脸上。红底白字的横幅了无生气地落在地上，满是血污和黑脚印。
还有能把人拽进深渊般的寂静和沉重，空气里弥漫的都是腥臭和腐肉的味道。祁思怜食指轻轻抚摸放在腿上的小箱子，这世界果然烂透了。
“先找个地方落脚。”祁思怜怕车上有安装追踪器：“然后把这车扔了。”
常小渝松了松油门，放缓车速行驶在城市街道里。被破坏的程度和别的城市大同小异，黑色轿车行驶的愈发艰难：“走不动了，前面的路被堵死了。”
祁思怜指着右边的人行道：“往那面开。”
常小渝往后倒车，斜后方正好有一辆车门烂掉的铃木。她没管，径直撞开，然后转动方向盘把车开进了人行道。
人行道畅通无阻多了，没开多久她们拐进另一条路，刚转过拐角，常小渝猛得踩下刹车。
还好她速度不快，刹车并未发出多大声音。
两人面前是一个小型广场，十几只丧尸挤作一团正撕咬着一个男人。男人手和脚都被无情扯下，血沫连着肉块洒得到处都是。数只丧尸扑到他胸前，疯狂啃咬他的胸膛。
祁思怜皱眉，捂着鼻子示意常小渝离开。就在这时，广场另一边的便利店里探出两个人，一男一女，都戴着鸭舌帽。两人看见来了辆车，疯狂朝她们招手。
男生一把摘下帽子，把帽子当做旗帜猛挥，试图引起黑色轿车的注意。他们被困在这里，不敢跑出去怕引起那些丧尸的注意。若是能冲上车，便能甩开这些丧尸从而得救。
祁思怜瞥了他们一眼：“走。”
常小渝立刻开始倒车调转车头，那两人见黑色轿车要走，急得又蹦又跳。
“他们要走了！”
男生咬牙，他确定车里的人看见他们了。他刚才分明和坐在副驾驶的女人对视了，没想到她们竟然如此冷酷！
他焦急地低头四处看，弯腰捡起地上的碎玻璃块就朝黑色轿车扔去。刚好打在引擎盖上，发出“砰”一声巨响。
丧尸们齐齐回头，浑浊的眼球转动着发出粘腻的“啪嗒”声。
“她们不救我们，就等着丧尸去追她们吧！”男生眼里满是疯狂：“我们趁机逃跑。”
常小渝狠踩油门，黑色轿车如离箭之弦猛得窜出去。祁思怜被晃得险些撞在车门上，她拉住车窗扶手，惊愕地望向常小渝。
常小渝没有调转车头，而是朝着丧尸群撞过去。撞开几只丧尸后，她猛打方向盘，从那两人面前疾驰而过。
好几只丧尸朝黑色轿车扑来，擦过车尾纷纷砸向便利店。玻璃门碎裂的声音以及此起彼伏的惨叫划破寂静的街道，丧尸嘶吼和啃咬的声音慢慢被拉远。
虽然还有丧尸紧追不放，但远远赶不上汽车的速度，转而朝便利店飞奔而去。
祁思怜还以为常小渝圣母心爆发要救那两个人，没想到是用他们引开丧尸。她拢了拢裙摆，将车窗关上，隔绝了浓烈的铁锈味。
车子最终停在一栋小区外面，小区铁门被拉上，还缠了两根手臂粗壮的铁链。铁门和铁链上都有干涸的血迹，还有死透的丧尸卡在铁门缝隙里。
“我们进这个小区？”祁思怜抱着箱子下车，高跟鞋穿太久，她下地的瞬间脚踝剧痛，腿一软就往前倒。
常小渝一个跨步扶住她的手臂，祁思怜像是扑进她怀里，上半身紧紧贴住常小渝。
“扭到脚了？”常小渝扶稳她后蹲到地上查看她的脚踝。
脚踝又红又肿，看着就可怜。看这样子不像刚扭到的，祁思怜居然一直忍着不说，难怪她嘴唇都白了。
祁思怜不习惯和人有这么近的肢体接触，双手把箱子挡在胸前往后退了小半步：“没有，只是高跟鞋穿久了一时没站稳。”
她勾起腿，将脚上的高跟鞋踢掉，赤脚踩在地上：“行了，走吧。”
祁思怜的脚背雪白细腻，踩在脏乱的地上跟块温玉掉进泥巴地里一样格格不入。常小渝心尖一痛：“等等。”
她快速脱下自己的鞋：“你先穿着，我穿了袜子还好一点，你赤着脚很容易受伤。”
祁思怜背影一滞，回头若无其事地“嗯”了声就穿上鞋。
两人走了会儿，祁思怜忽然以随意的口吻道：“对了，之前给你注射的不是什么丧尸病毒，只是普通的维生素。”
“真的？”常小渝快步走到和祁思怜并肩：“你愿意告诉我，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相信我了？”
祁思怜没说话，就在常小渝以为她会继续沉默时，她说：“只有一点，但你要是有任何奇怪的举动，我都会杀了你。”
“那我要再继续努力了。”常小渝露出笑容：“不过你不信我也没关系，这世道只有自己最靠得住不是吗？你遵从自己的内心就好。”
“少说些好听的话，这招对我没用。”祁思怜冷冰冰丢下一句话就朝前走，并不想和常小渝走在一起。
常小渝看着她的背影，在祁思怜看不到的地方才敢泄露出藏在心里的温柔和情愫。目前两人的关系，不适合她做太多，做得越多，祁思怜只会越觉得她别有所图。
“我们直接翻进去。”祁思怜踹了踹卡在门缝里的丧尸：“就踩着它爬上去。”
常小渝：“好，我在下面扶着你，你先进去。”
祁思怜点头，将木仓直接塞进领口，单手把着铁门就要往里翻。她另一只手还拎着小箱子，行动不是很方便。
既然如此，不管是木仓还是箱子，她都牢牢抓在自己手里。
常小渝理解她的警惕，护着她翻过铁门，小心翼翼地落到地上。祁思怜忍住脚踝的胀痛，紧咬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
就在常小渝要踩着丧尸刚爬到铁门最高处时，一颗子弹打在她脚边发出“叮”的一声。弹壳擦过她的手背，带出一条血痕。
带了□□的木仓，看在躲在这里的并非普通人。
常小渝没管，从铁门顶部一跃而下，稳稳落到地上。鲜血的味道随风飘散，附近的丧尸像被唤醒般朝小区大门聚来。
“先进去！”
祁思怜努力忽略脚踝处传来的剧痛，再连续路过几个紧锁的单元门后彻底失去耐心。她快步走到一楼窗边，朝着窗户就是两木仓。
她这两木仓打得很有技巧，玻璃窗先是出现如同蜘蛛网般的裂痕，紧接着稀里哗啦掉了一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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