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考试时间越来越近, 店宅务里看不惯常小渝的人都歇了心思,一心扑在备考上。常小渝依然保持着平时的作息,到点就睡。

  宁繁霜没有那么紧张, 但任就睡不好。直到会试考试,常小渝排队入场后,她才回去睡了一觉。

  九天时间一晃而过, 常小渝这次早早出考场,神色轻松淡然, 与身边哀嚎的举人们格格不入。

  宁繁霜见有人都哭出来了, 问她:“这次考试很难吗?我看他们表情不太好。”

  常小渝回忆了下试题后说:“说难也不难, 就是角度刁钻了些。有些题目出得倒是有趣, 出题人是个有水平的。”

  不远处一辆马车安静的停在人群外, 窗帘一角被掀开,里面的人目光深沉, 视线一寸寸地从出来的举人们身上扫过。

  “主子,有相中的吗?”

  身着锦袍的人眼神一顿, 点了点头。

  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常小渝猛地回头。只见一辆马车的窗帘刚刚被放下, 马夫一鞭子打在马上, 很快便离开了。

  “怎么了?”宁繁霜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什么也没看见。

  “没什么, 我们回去吧。我肚子好饿,想吃你做的菜。”

  宁繁霜俏皮一笑,双眼灵动:“食材都准备好了, 回去就开始做, 走吧。”

  考完试, 店宅务的举人搬出去不少, 但隔壁那个举人还在。她似乎很怕和宁繁霜遇见,每次出门前都要先看看宁繁霜在不在,不在的话她才会出去。

  她考完回来就连着睡了两天,迷糊间是被一阵食物的香味唤醒的。她肚子很快“咕噜咕噜”直叫唤,忍不住披了件衣服下床探头而出,想看看是谁家的饭那么香。

  天色暗得慢,晚霞从云层里冒头,紫红色的霞光从天而降,将整个天地都衬得格外艳丽。她不由看呆了,若非被饿醒,这番美景还真要错过了。

  她捂着肚子出门,路过隔壁时听到清浅的笑声,下意识地看过去。

  隔壁的窗户开着,她清楚地看见两个女子相对而坐,桌上放着热气腾腾的菜,两人互相夹菜,好像还在聊着什么,偶尔笑作一团,画面十分赏心悦目。

  宁繁霜正笑着,忽然止住话头收起了笑容。常小渝回头,正好看到隔壁那个举人慌张跑回去的背影。

  “我们有这么可怕?”常小渝无奈笑道:“每次她看见我们都像惊弓之鸟,夸张得很。”

  宁繁霜嗔了她一眼:“估计是被你给吓着了,毕竟好几次你和别人唇枪舌战她都看着呢。”

  “我不和别人唇枪舌战,只和你唇枪舌战。”

  宁繁霜差点把手里的碗扔出去,绯色从脖颈一路爬上脸颊,瞪着圆润的大眼睛轻斥:“你说什么呢!”

  常小渝咬着筷子,笑得双肩发颤,气得宁繁霜又羞又怒,追着人好一通打才消气。

  拉扯间常小渝轻微用力就将人圈进怀里,皱了眉:“是不是又瘦了,腰都快细没了。我进去考试这几天,你怎么都不知道照顾自己。”

  宁繁霜心虚地移开眼,这几天她没心思吃饭,每天都是随便煮一点蔬菜对付。晚上也睡不着,一闭眼就是宁羽棠的模样。担忧她在贡院里会不会生病,会不会也睡不好。

  “反正我考完也没什么事,就负责监督你长胖了。”常小渝的手覆上她的腰不轻不重地揉着,宁繁霜被这突如其来的刺激吓得不轻,忙拉住她的手腕:“大白天你干嘛!”

  “天都快黑了,可不是白天。”常小渝眼神晦暗,轻声勾出暧昧的气息。宁繁霜如今快满15岁了,虽然在大永朝15岁的坤泽已经能嫁人生子,但对常小渝来说依然是个孩子。

  起码还得等三年,常小渝只能先收点利益好安抚躁动不安的心脏。

  会试结果在半个月后出,放榜那日常小渝和宁繁霜到贡院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在探头探脑,时而爆发出阵阵欢呼,时而哭天喊地,场面那叫一个热闹。

  就在大家对会元翘首以盼时,忽然有个一身蓝衣的男人走到常小渝身边,朝她作了一揖:“宁姑娘,我家主子有请。”

  这蓝衣男人衣着用料看着就不是俗物,整个人又挺拔冷傲,十足的贵人做派。此刻竟对一个来围观放榜的举人礼遇有加,再听得他称呼“宁姑娘”,有人恍然大悟:“她就是会元宁羽棠!”

  蓝衣人无视周遭的视线,做了个请的姿势,也不管常小渝答应与否。

  看来这人的主子来头不小,常小渝牵着宁繁霜就要跟他走。

  蓝衣人一滞:“我家主子有令,只宴请宁姑娘一人。”

  架子还挺大,常小渝暗暗翻了个白眼:“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去了。烦请您帮忙转告一声。”

  蓝衣人沉声道:“你知道我家主人是谁吗!”

  “不知道啊,要不您先介绍一番?”不管这人主子是谁,常小渝对他都没好印象,顿时脸色也不好起来。

  宁繁霜扯了扯她的袖子,低声道:“我可以先回去,你别和他起冲突了。”这蓝衣人看着就来头不小,她们在京城势单力薄,还是不要将人得罪了。

  常小渝说:“我跟你一起回去,他还能绑了我不成。”

  蓝衣人没想到这宁羽棠这般不识好歹,想起自家主人的命令,深吸了口气妥协了:“那便一起来。”

  当马车在一间庭院停下时,门口已经足足停了十几辆带着家徽的马车。常小渝默默看了一圈,这里僻静环境又好,确实像贵人们会喜欢的地方。

  蓝衣人率先敲门,很快门从里被打开,又是个蓝衣人,不过更为年轻些。

  大门打开后,蓝衣人领着常小渝和宁繁霜往里走。门里又是另一番景象,亭台楼阁,假山湖水应有尽有。除此以外,还有一个巨大的擂台。两边放着兵器架子,上面摆满了木仓棍棒,狼牙棒、流星锤还有些叫不上名字,造型独特的兵器堆在一角。

  常小渝若有所思,渐渐对蓝衣人口中的“主人”有了猜测。

  到了湖边的小亭子,蓝衣人让人上了酒水后,就让两人在这里稍作等候。常小渝秉着来了也不白来的心思,将桌上的糕点每样都尝了一下,遇到好吃的,立即端给宁繁霜:“这个不错!尝尝?”

  宁繁霜无奈,伸手去拿没想到拿了个口。糕点递到她唇边,宁繁霜才明白常小渝的意图。

  爽朗的笑声在两人身后响起:“早就听闻宁姑娘爱极了家里的坤泽,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常小渝回头,一个身高近两米的彪形大汉跨步走来,腰间的佩剑一晃一晃的。

  难道他就是原剧情里的威武大将军赵嵩?

  此人厚嘴唇,驼峰鼻,生得粗眉细眼,左边太阳穴的位置还有一道狰狞的疤痕,皮肤是常年曝晒才会有的黝黑,和怒目金刚倒有几分相似。

  他笑呵呵地示意常小渝不用多礼,豪爽地拉了椅子坐下:“我手底下的人不知轻重,在请宁姑娘过来时冲撞了你,我已经让他领罚去了。”

  不等常小渝开口,他继续说:“去年我这园子种了一批桃树,这个时候正是桃花盛开的时节。宁夫人若是有兴趣的话,可让贱内陪着去赏花。”

  宁繁霜莫名有些怵,下意识看向常小渝。

  常小渝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小声说:“去吧,别担心。”

  待亭子里只剩两人后,常小渝慢悠悠地替自己斟了杯茶,静待赵嵩的下文。

  赵嵩藏在笑意背后的眸底全是对常小渝的审视,这人自进京他就开始注意,她的一举一动都没逃过他的眼睛。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这人的确是个可用之才。

  他在朝廷的势力需要新面孔,宁羽棠是寒门出身,又有真才实学,是他考察对象里最好的人选。为了招揽人才,他不介意放低姿态亲自出面。

  “还未自我介绍,我姓赵名嵩,朝廷体恤,送了我个威武大将军的名号。”

  常小渝作出惊惶的神色,连忙起身:“原来是赵将军,是在下失敬了。”

  赵嵩摆摆手:“这些繁文缛节就免了,不必拘谨。今日将你请来,也没别的意思,实是敬佩宁姑娘的才学,故想交个朋友。日后,咱们同朝为官也有个照应。”

  若是一般人,当朝大将军如此纡尊降贵,还提出要照拂自己,此刻怕是受宠若惊了。常小渝却像听不懂他话中的深意般惶恐道:“不敢不敢,在下不过一介读书人,哪能和您相提并论。”

  赵嵩眼神瞬间一凛,眨眼过后又恢复笑意:“宁姑娘谦虚了。大永朝近十年都没出现过一次就考中的贡士,宁姑娘是头一个,切勿妄自菲薄。”

  常小渝笑了笑:“过奖。”

  之后赵嵩话里话外都是想招募常小渝的意思,都被常小渝三言两语打太极给推了回去。

  到了最后,赵嵩失去耐心,将问题挑明:“宁姑娘,赵某诚意邀请你进将军府,你意下如何?”

  “此事还请将军容在下多考虑几日。”常小渝没有立刻拒绝,这还在人家的地盘上,不敢把话说太死。

  赵嵩也不想把人逼急了,摆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三日后,赵某会派人再度拜访宁姑娘,望宁姑娘到时候能给出答案。”

  常小渝:“三日后,在下定会给将军一个回复。”

  桃花林中,微风带起飘落的花瓣,入眼满是粉色,霎是好看。

  “诶——!”宁繁霜惊呼:“夫人也曾在临安住过?”

  赵夫人温婉一笑:“是呀,当年还是无知少女,一转眼都快十年了。看着你,又想起了那段在临安的日子。”

  “繁霜,其实我对你并不陌生。”

  赵夫人的话让宁繁霜露出疑惑的神情,她款款上前拉住宁繁霜的手,亲昵道:“夏婉是我的闺中密友,她经常提起你。最近呀,还来信让我多照顾你呢!刚巧今天就见着你了,真是缘分!”

  宁繁霜却只觉得手腕滚烫,心里涌出奇怪的感觉,这世上有这么巧的事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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