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舒羽喝酒时姿态优雅, 洋酒被她喝出了一种品茶的惬意。袖口被挽到手肘处,露出细白的手臂。纤长的脖颈随着仰头的动作,展现出漂亮的线条曲线。

  在迷离昏暗的氛围中, 她收起了白天的成熟稳重,一双眼弥漫着雾气,多了份说不清的忧郁和怅惘, 性感又迷人。

  “姐姐,你喝太多了。”

  裴舒羽一杯接一杯, 俨然把酒当成水般解渴。酒液在透明的玻璃杯里晃动, 然后悉数消失在她的唇边。

  裴舒羽眸子里带着笑, 盛了细碎的光点, 她慵懒的语调像责怪, 又像在故意调情,让人生不起半点恼意:“小朋友, 成年人喝酒是一种放松。”

  常小渝望着她的眼睛,深棕色的瞳孔不复清澈, 看人时带着的钩子能从双眼蔓延到心脏。

  常小渝轻叹了口气,她现在确实没有资格去管裴舒羽的任何事, 她能做的是陪着她, 让她明白身边有人在关心、担忧她。

  裴舒羽喝够了后,将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脚步虚浮却还算稳, 甚至还拒绝了常小渝的搀扶。

  她伸手进西装外套的口袋摸索了半天,拿出车钥匙:“小朋友,你有驾照吗?”

  “我有, 高中毕业那年考的。”

  “行, 麻烦你送我回家了。”裴舒羽把钥匙扔给她, 踏着微醺地步伐朝酒吧外走。

  常小渝原本想让裴舒羽坐后座, 空间更宽敞能坐地舒服点。结果裴舒羽非闹着不去,一头扎进副驾驶坐好,还催促常小渝快点。

  “姐姐,有不舒服一定要和我说。”

  “还好,一点酒而已。”话是这么说,裴舒羽的眉头隆起,靠着车窗轻轻喘息。

  常小渝帮她调整好姿势,系好安全带后发动车子。她时刻注意裴舒羽的状态,车速不快,在半夜宽阔的街道缓慢行驶。

  开了一会儿,裴舒羽突然打破沉默:“你觉得《麦田展望》这副画怎么样?”

  “我?”

  裴舒羽转过头看着她:“说说,我想听。”

  遇到红灯,常小渝将车平稳停在斑马线外,斟酌了半晌道:“……我觉得,徒有其表,是一具空壳……”

  裴舒羽兀自低笑了起来:“当然了,这幅画是抄袭我的画,只偷去了形,却没偷到其中的内核。”

  常小渝适时表现出惊愕,瞪圆了眼睛看她。红灯转绿后,才手忙脚乱地轰油门起步。

  裴舒羽扔下炸弹就不再说话了,偏过头侧靠在座椅上,长发挡住半边脸,看不清情绪和表情。

  等抵达目的地,常小渝轻唤了好几声才发现裴舒羽已经睡着了。她酒意上涌,脸颊带着薄粉,像晕开的樱花瓣。口红早喝没了,露出好看的唇线和唇瓣原本的颜色。

  常小渝扶着她,又轻声叫了好几次。裴舒羽半垂着眼帘,朦胧的目光聚焦了许久才落到常小渝身上。她好像醉了,蓬松的长发凌乱开,衬衫领口又往下开了两颗,精致的锁骨变得一览无余。

  常小渝扶她下车,空出的手把车锁了。好在已经是半夜,无论是楼道还是电梯都空无一人。裴舒羽靠着常小渝,半闭着眼休息。

  投射出的影子交缠在一起,如同最亲密的爱人不分彼此。

  电梯停下后,常小渝扶着她出去。一梯两户,私密性极强。裴舒羽挣脱开她的手往右边走得摇摇晃晃,后劲上来后她整个人意识都开始模糊。

  忽然脚下一崴,高跟鞋“啪”一声断裂的声音,常小渝赶紧几个跨步上去扶稳她,又气又心疼:“穿高跟鞋还走这么快,你真是……”

  话头戛然而止,裴舒羽翻红的眼眶狠狠刺痛了常小渝的心。裴舒羽赌气地把一双高跟鞋脱了踢开,连一双鞋都要欺负她,裴舒羽气红了眼,又一脚踢在高跟鞋上。

  常小渝看她和高跟鞋撒气,赶紧将人抱住轻哄:“姐姐,我们先回去吧,回去好好睡一觉,我保证明天什么烦心事都打扰不了你。”

  裴舒羽被她轻柔的声音哄得发不出脾气,酒意控制了她的大脑,满腔的委屈化作幽暗的目光,像个小女孩一样天真地问:“真的吗?睡一觉就会好?”

  常小渝重重点头:“真的。”

  “那你陪我好吗?要是明天没有变好……就拿你是问。”

  虽然知道她说的都是醉话,常小渝依旧好脾气地答应:“好。”

  裴舒羽满意了,但却没有行动的意思。借着满目的漆黑和酒劲,她遵从本心地依偎进常小渝的怀抱

  常小渝下意识地环住她的腰,掌心透过微凉的丝质衬衫触碰到柔软的腰肢,很快就被衬衫下温热的皮肤烧得滚烫。香水混合着酒精搅动她本就不坚定的意志,常小渝滴酒未沾,竟感觉自己和裴舒羽一起醉了。

  气息越来越近,常小渝仅存的理智在裴舒羽包含暗示和索取的眼神下土崩瓦解。刚要吻上这近在咫尺的唇瓣,没想到脖颈先被环住,接着唇上传来略带压迫和急切地舔吻。

  裴舒羽显然是一个接吻好手,在酒醉的情况下依然能积极主动的追着她的唇舌不放,热情大胆,对她的回应是更加热烈的吻。

  常小渝被她吻得头皮战栗,非常没出息的开始腿软。

  裴舒羽越吻越上头,一个转身将常小渝压到墙上,继续加深这个吻,不断攫取她胸腔里的氧气。

  常小渝圈住她的腰,积极回吻。两人势均力敌,吻得不相上下,最后以常小渝缴械投降收尾。

  裴舒羽觉得自己做了一个轻柔到极致的梦,在梦里她找到了世界上最甘甜的泉水。她像渴了几百年的人,从身体到灵魂都干枯了。可在泉水的滋养下,她焕发新生,灵魂重新鲜活,灰白的世界也被描成了彩色。

  她醒来时头皮沉重,大脑像生锈的机器,光是启动都扯得太阳穴突突的痛。裴舒羽暗自后悔,都过了三十岁,遇到烦心事居然跑去喝酒,还把自己喝那么醉,实在太任性太不成熟了。

  昨晚的画面在脑海里闪现,她忽地想起一个人,秦念。

  她记得自己在酒吧里遇见秦念,然后她自己喝酒,秦念呢?是陪着自己还是先走了?她是怎么回家的?

  裴舒羽努力回想,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宿醉的后果,就是造成大脑断片。

  忽然,一道温热的气息打在她脖颈处,激起了她一身鸡皮疙瘩。裴舒羽猛地回头,一张清秀的脸挨在身边的枕头,赫然就是她刚才心里想的秦念。

  裴舒羽像被按了暂停键,僵着身体不敢动。她昨晚做了什么?秦念怎么会躺在她身边?

  她是喜欢女人没错,但怎么也不会看上小她十几岁的小朋友啊!莫名的罪恶感像一捧烈火不断炙烤她的心,裴舒羽闭上眼睛,绝望地想她该不会酒后乱性,把秦念给睡了吧!

  裴舒羽经历着激烈的天人交战,一张脸却冷静得可怕。

  常小渝醒来时身边的床铺已经微凉,卧室里的浴室传来水声。她穿来的衣服被揉成一团丢在地毯上,看起来是没法穿了,她裹着被子靠在床头,没想到进展意外的快。她嘴角止不住笑意,很期待裴舒羽出来看见自己会是什么表情。

  裴舒羽带着水汽踏出浴室,脚步一顿。

  常小渝怯怯地看她,欲言又止。裴舒羽心底叹息,她裹着浴巾坐到床边,神色郑重地说:“昨晚我们好像发生了一些不该发生的事,这件事我要负全责,你有任何要求都可以提……”

  越说感觉自己越像个负心汉,裴舒羽止住话题,又认真说了一句:“抱歉。”

  常小渝低头酝酿情绪,再度抬头时红着一双蓄满一层泪水的眼睛,委屈道:“姐姐,你没有错,也不用负责……我、我是自愿的。”

  裴舒羽心里更难受了,秦念单纯、简单,不该被她带到另一个世界。她年纪长太多,又是前辈,更应该做出表率,而不是借着喝醉做这些出格的事。

  这和性骚扰有什么区别?尽管她实在不想和那三个字扯上关系,但事实就是如此。裴舒羽脸色白了两分,避开灼热的视线。

  “起来洗漱吧,一会儿我送你回学校。”

  裴舒羽想不出要如何补偿秦念,脑海中滚过无数种方案,可每一种都显得不尊重人。

  “姐姐……”常小渝裹着薄被悄悄拉近了点两人的距离,她还想再争取一下:“我有一个要求。”

  裴舒羽心里如释重负,无论秦念有怎样的要求,她都会满足:“你说。”

  “做我女朋友。”

  常小渝静静等待裴舒羽的回应,卧室里很安静,安静到只有两人的呼吸和空调嗡嗡的声音。

  像是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常小渝才听到近乎叹息的声音。

  “秦念,只有这个我没法答应你。你才19岁,以后还会遇见许多人,而我,只不过是你遇到形形色色的人里的一个普通人而已。”

  “我今年满20,你也不是普通人。”常小渝不满地小声嘟囔,她不过在这个世界19岁而已,若是按照地球人的年龄标准,她都是几百岁的人了。要说老牛吃嫩草,也该是她吃裴舒羽才对。

  裴舒羽柔声笑了:“那我也比你大了11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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