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对我这姻缘符有兴趣?”说书人立刻从腰间拿了一串红符出来晃了晃, 笑眯眯道:“有我这姻缘符加持,再难的红线也牵得!”

  常小渝笑道:“你这话说得未免太夸张,要是买了你的姻缘符还是没寻到意中人可怎么办?”

  “那好说, 只管再来寻我便是,小生悉数退款!”

  常小渝见他满脸胡腮还自称小生,不由得笑意加深:“那来两个。”

  说书人一喜, 当即拿了两个给她:“盛惠八文钱。”

  司昭菱透过斗笠看了她一眼,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说书人莫名觉得有股冷飕飕的风冻得他心头打颤, 刚转身要走就听一道清冷的声音问:“你方才说林掌门之女是从煞血教被救出来的?”

  说书人复又转身, 那戴着斗笠的女子一身白衣, 虽不见其面容光听声音他已经有种飘飘然的感觉:“没错。”

  “可是你亲眼所见?”

  说书人被其他人质疑只觉无所谓, 被这女子质疑顿时生出一种必须要澄清的想法:“小生说书多年, 自然不会胡编乱造。即便我敢这么说,那就是有真实的消息来源。我与禹山派的弟子颇有交情, 他们说的难道还能是假?”

  此地就是禹山脚下的城镇,往来摊贩和小店颇多, 酒楼也是方圆数十里最豪华的,说书人道:“小生平日里就在这里说书, 你们之后若是能证明小生所言有假, 大可来这里找小生。”

  从酒楼里出来,两人先去牵马。

  常小渝见她还戴着斗笠:“师姐, 你就这么回去?不怕被发现吗?”

  司昭菱脚步快,走在她身前两三部的距离,冷淡道:“戴着斗笠无妨。”

  常小渝看着她突然变得疏离的背影, 又低头看了看手里刚买的姻缘符, 是她想的那样吗?司昭菱吃醋了?

  “愣着干嘛?”司昭菱走出几步发现岳漓没有跟上来, 回头见她盯着姻缘符发愣, 藏在斗笠下的眸子更冷了几分。

  常小渝赶紧收起姻缘符,三两步走上前和她并肩。牵了马,司昭菱翻山而上率先纵马而出。

  “师姐,等等我!”常小渝紧随其后,一前一后两匹白马朝禹山派的方向飞奔而去。

  ……

  聂孤荣苦着脸站在窗边,窗外正对一颗参天榕树。粗壮的树干上布了数道剑痕,他想起那日和连薰在树下闲聊,聊到兴起之处互相比试了起来。

  不知连薰现在身处何方,要他相信连薰已死是不可能的。他一直心存希望,连薰一定还活着。

  门口传来响动,聂孤荣合上窗户回头,林眇眇坐在轮椅上正望着他:“聂师兄,爹叫你过去。”

  林眇眇救回来时浑身是血,一双腿像破布般无力的荡在空气中。聂孤荣不敢多回想那天的场景,他甚至不敢问林眇眇在煞血教里经历什么。

  捡回一条命的林眇眇,没了曾经的活泼灵动,终日沉默寡言,只有对着自己时才能说上几句。这让聂孤荣更愧疚了,林眇眇被抓走是因为他的疏忽。

  如果当日他听了连薰的话去哄林眇眇,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眇眇,那你先回房休息会儿,我去见了师父就来找你。”聂孤荣俯下身尽量平时林眇眇,不愿把视线放在她无力的双腿,这双腿时刻提醒他是一个多么失败无能的人。

  林延琅苍老了几岁,短短几日鬓角就生出了数根白发。他背手站在书桌后,无奈叹息。

  聂孤荣拱手:“师父。”

  “来了。”林延琅声音里满是疲惫,煞血教虽然已除,但已造成的伤害无法挽回。门中不少弟子殒命,他的女儿又武功尽失,双腿残废。好在是捡回一条命,总算还有个安慰。

  “你和眇眇的婚事为师找人算过了,半月后就是良辰吉日。”

  聂孤荣心里一空,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他和林眇眇早就定了亲,成亲不过是时间问题。可他脑海里时不时就会冒出一个声音,连薰怎么办?难道你对她没有一点好感吗?

  尽管不愿面对,但聂孤荣内心深处是承认的,继林眇眇之后,他喜欢上了连薰。

  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若是他悔婚如何对得起师父和眇眇。眇眇如今这番模样,都是他的不负责害的的。他只能肩负责任,和眇眇成亲。

  一切似乎已经尘埃落定。

  “是,徒儿仅凭师父安排。”

  得了聂孤荣这句话,林延琅就放心了。有个人能照顾女儿,他百年之后也有颜面去见九泉之下的妻子。

  “孤荣啊,你要好好对眇眇。为师有意将掌门之位传给你,你身上的胆子还重得很啊。”

  “徒儿定将好好对师妹。”聂孤荣下定决心,下半辈子他要照顾好林眇眇,以报答师门对他的恩情。

  “徒儿亦向您保证,一定将禹山派发扬光大!”

  除了独孤齐,林延琅就是他的第二个师父。独孤齐已经去了,那林延琅就是他的亲人,禹山派就是他的家,他一定会守护好这里的一切。

  林延琅心满意足,抬手让聂孤荣下去。

  他正要回房找林眇眇,就听见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朝自己跑来。他双眼一瞪:“苍穹!何事如此惊慌!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

  雷苍穹激动得满面红光,张嘴舌头都捋不清:“师、师兄!连、连薰师姐和……岳、岳漓师妹……她们回来了!”

  “什么!”聂孤荣大脑一片空白,足间一点运起轻功就消失不见。

  雷苍穹边跑边喊:“师兄,在前院!她们在前院!”

  拐角处露出轮椅一角,林眇眇垂着头,转动轮椅往相反的方向去了。

  聂孤荣一路飞奔,他脑海中闪现许多画面,有连薰对他温柔说话的,有和连薰对坐饮茶的,还有两人一起试剑过招……

  无数画面闪过,都敌不过他想立刻见到连薰的渴望。

  司昭菱换了新的□□,重新以连薰的姿态出现在禹山派。众人都以为连薰和岳漓掉下悬崖凶多吉少,尤其是这么多天过去了两人半点消息都没有,大家都默认两人和余凡一样已经离世了。

  没想到两人竟然回来了,这轰动了整个禹山派。

  聂孤荣远远就看到白衣女子被数名弟子围在中间,她表情柔没有被叽叽喳喳的问话搅得不耐烦,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回答众人的问题。

  “连薰师妹!”聂孤荣眼眶翻红,失而复得的惊喜如同滔天的潮水向他涌来。

  司昭菱应声抬头:“聂师傅,好久不见。”

  弟子们识趣地散开,都知道那日聂孤荣和连薰应该是遭遇了一场恶战,此时二天相见定然有很多话说。

  聂孤荣这段日子感觉自己一颗心都不会再跳动了,见到连薰的这一刻他感觉又活了过来。一颗心七上八上,时而被抛上云端时而又摇摇欲坠。

  “连薰师妹,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聂孤荣声音发颤,激动得双手颤抖:“你掉下悬崖后,可有受伤?”

  “幸好有岳漓师妹拉了我把一把,倒是没受重伤。崖底是一片深潭,这才让我们侥幸活了下来。”

  司昭菱柔声解释:“我们找了许久的出路才从崖底出去,刚从山下下来就听说了煞血教被灭之事。”

  聂孤荣便将后来发生的事同她详细讲了,司昭菱听得认真,心思却活络了起来。

  林眇眇应该是被天阙宫的人带走,怎么会在煞血教?还失了武功的双腿,宫主究竟在打算什么?

  她和林眇眇接触虽不多,但从仅有的相处中她知道林眇眇是个单纯没心机的女子,这样的人落得如此下场未免太可惜。

  司昭菱在心中唏嘘,面上和聂孤荣寒暄着。视线一偏,正好看到岳漓朝她走来,身边还跟着雷苍穹,正涨红着脸说什么。

  她眸底一冷,面色平静无波。聂孤荣微愣,心下疑惑连薰怎么突然不开心了。

  “连薰师姐,师父召我们过去一趟。”

  司昭菱瞟了雷苍穹一眼,对她说:“走吧。”

  雷苍穹有些急:“岳漓师妹!我就在小竹林等你,如果你愿意就来找我。我会等到天黑……”

  被这动静吸引的弟子哄笑开,大赞雷苍穹的勇敢。

  司昭菱脚步微滞,岳漓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拒绝,又听别人说他二人“郎才女貌”,颇有些恼怒地加快脚步走了。

  常小渝瞪了眼雷苍穹:“别等了,我……”

  雷苍穹打断她:“师妹先去吧,别让师父久等。至于我方才说的话,望师妹好好考虑!”

  常小渝无语,这人真是说不通,转身追着司昭菱消失的方向跑了。

  林延琅在大厅里召见了两人,得知两人坠下悬崖的遭遇时,笑道:“多亏崖底是一汪深潭,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二人经此一役,往后在武学上必定会有所精进。”

  常小渝和司昭菱默契的没有说天洞真人的事,和林延琅聊了几句后,就从大厅里退出来了。

  司昭菱冷淡转身要走,常小渝一把拉住她:“师姐为何突然对我如此冷漠?”

  司昭菱抽出手,满眼疏离:“天色快暗了,师妹还不去小竹林?免得让人久等,错失一段姻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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