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皇后她也重生了【完结番外】>第120章 君诏(二)

  晏清极少发火,这一巴掌更是将本就醉酒后神志不清的晏琮,抽懵了。右脸火辣辣疼,他脸惶恐不安抬起头,望着盛怒的晏清,怯懦地开口:“父皇……父皇……”

  “儿臣该死,儿臣该死!求父皇看在儿臣酒后才失态的份上,饶了儿臣这一回吧!”

  “你的确该死!”晏清指着晏琮的鼻子怒道,“你因为酗酒坏了多少事,还需要朕来提醒你吗?”

  “父皇,父皇……”

  “朕没有你这个儿子!”晏清恨铁不成钢道,“连去荆地做个老实的藩王都做不好,你也不配做朕的儿子。来人,将这逆子打入掖庭,严加看管,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准探视!”

  “唯。”架着晏琮的太监闻言,拖着他便往外走,不顾他高声喊冤哀求。被酒精与异香麻|痹了大脑的晏琮无法挣扎,所有的求饶认错声,都淹没在了寂寂的回廊中。

  晏清叹了口气,这才望向一侧静立无声的陆婉。见她眼尾微红,眼角仍残存水意,便松了眉头,温言劝道:“你受惊了,今日之事,不会有外人知道,你人没事就好。方才寿宴上也出了乱子,太子受了伤,先行离开了。所以,这件事……”

  “奴才定守口如瓶。”

  “殿下受伤了?”

  王忠与陆婉同时开口,但侧重却南辕北辙。晏清见陆婉面露焦急之色,欣慰之余,亦有片刻的愧疚。可他面沉如水,波澜不惊,并没有丝毫松动。

  张华主动开口,为陆婉答疑:“回太子妃殿下,寿宴里混入了刺客,直冲太子。好在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只受了点小伤。”

  “刺客?”陆婉面色微变,抬眸,直视着晏清那在岁月沉淀下乌黑眸,“父皇,恕儿臣斗胆。”

  “刺客冲太子殿下而来,想必定是有心之人,意窥国器。方才晏琮欺辱儿臣时,也说漏了嘴。可只有晏琮与李夫人,也不敢生这样的胆子。此事背后,定另有主谋。”

  “你的意思是……”晏清招手,“张华,你也带人,悄悄去查。这后宫里朝廷命官不好插手,你身为中常侍,可便宜行事。给朕仔仔细细地查,查不清楚,就提头来见。”

  张华连忙跪地,惶然道:“奴才遵旨。”

  “至于太子妃……”

  “儿臣……”

  “太子伤在脸上,有些狰狞,你就不要回去了。太后与皇后亦受了惊吓,你暂且留在椒房殿作陪。”

  晏清不由分说,为此事定音。陆婉虽听闻晏珩受伤心急如焚,却也不能抗旨不遵。且她如今这副模样,便是回宫,也难免不引起晏珩的怀疑。晏琮的指印与齿痕,还落在她白皙的肌肤上。脏,想起来都脏……

  陆婉垂睫,掩住眸中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恭敬地回答道:“儿臣……遵旨……”

  建章宫,金麟殿寝宫。

  宫里人多眼杂,晏珩出了金华台便觉身子酸痛,呼吸困难,便强撑着回了宫。江望简易的替她清洗后,发现晏珩的面色依旧难看。不是那种失血过多后的惨白,而是伤口处发乌发紫,连流出来的血都带着瘆人的黑。

  江望见状,情知不妙,放下手中的药粉,焦急道:“不好,剑上有毒。殿下,您……”

  晏珩此刻已虚弱至极,声音都偷着奄奄一息的味道,却仍保持着冷静:“舅舅……不要声张。陈良……”

  “奴才在……”

  “你亲自带人守在外面……”

  “唯……”

  “殿下到底怎么了?”江嫣被慌慌张张回府报信的小厮通知后,风尘仆仆地赶来。

  外面的人拦下了眼生曹娥,陈良接过曹娥手中的药箱,亲自领江嫣入内殿。与支支吾吾说不出来的小厮不同,他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说,避而不答:“江小姐一会儿就知道了,江太医也在。”

  江嫣来时,是走皇宫的侧门拐进建章宫的。进来发现建章宫内,十步一岗五步一哨,比宣武门守卫还要森严,她忽然生出了什么不好的预感。加上模棱两可的报信小厮,让她带上家中所有的珍贵的解毒药材来这,这种感觉便更加强烈。

  等跟着陈良走了数步,进了晏珩的寝殿,见父亲一脸沉重地坐在床边,江嫣不由轻呼一声:“父亲,太子表哥怎么了?”

  江望闻声,赶忙拉过江嫣:“太子遇刺中毒,为父于毒不精,你来看看。”

  “是……”江嫣不敢怠慢,她还指着晏珩把她弄进宫来,免得不成婚被左邻右舍谣传成有什么隐疾的可怜人。

  晏珩伤得不算重,只是脸上那伤口有些骇人。其实,也不是那伤口骇人。只是那道痕不深不浅,紫红色的血一直流不见停。

  “怎么样……”此时此刻,晏珩面色已苍白如纸。

  江嫣没有晏珩的紧张与江望的忧虑,反而松了口气,宽慰二人道:“殿下这外伤之毒,应为乌头。这种毒难以提炼精纯,伤害不大。南疆多用来捕射鸟兽,若想夺人性命,剑上这点剂量是不够的。”

  “其实我对此略有研究。若是想要人命,与其在兵器上涂毒,不如在上面抹些臭水脏血,比这个有用。”

  晏珩沉默地点点头,江望见状,转过来呵斥她:“胡闹!说正经事!那脏血怎么回事?”

  江嫣这才收敛了些,认真道:“殿下脸皮薄,毒入了血不仅难以结痂,而且容易发紫。不用担心,毒血流完就好了。派人备下烧酒,待流血变红后擦一擦,然后再上些药即可。”

  “伤口的新痂不可沾水,饮食要清淡少油盐,甜的也不能多吃。”

  “嗯……”晏珩应了声,道,“孤知道了。席间变故陡生,刺客的目的只是孤,看来魏王终究是不肯浪费这次入京的机会。”

  “殿下受惊了。”江望叹了口气,满目忧愁,“若是殿下因此身亡,五年隐忍,到底是为别人做了嫁衣裳。”

  “孤命不该绝……”晏珩顿了顿,缓缓开口,“嫣儿既然无事,便去给孤配些祛疤的药。中毒一事,莫要让阿婉知道。”

  江嫣疑惑地点头:“这毒伤不了性命,说不说都没事,伤口结痂了就好。至于祛疤的药,还是父亲比较擅长。”

  江望起身,压低了头,恭敬道:“微臣遵命。”

  说罢,江望便接过陈良手中的药箱,随着陈良出去了。江嫣又净了净手,替晏珩挤着毒血。

  江嫣下手前体贴地提醒道:“疼的话可以出声。”

  “……”晏珩闻言微微抬眸,望向江嫣的目光有些复杂。

  江嫣又好气又好笑:“殿下脑子想得都是些什么?”

  “我才不会出声。”晏珩冷哼一声,淡淡道,“开始吧……”

  “哦。”江嫣点头,倒也没有客气。

  不同于晏珩的手,因习武从掌心到指腹都带着薄薄的茧。江嫣的手指纤细修长,白若削葱根。虽用毛巾拭去了沾在皮肤上的水,但仍然带着湿漉漉的润。落在晏珩脸上,出奇的有力。

  伤处被挤压,晏珩一声不吭,只五指并拢,握紧成拳。脏血在江嫣的催迫下汩汩外流,不一会就玷污了干净的素帕。换了三块素帕后,流出的血才有转红的迹象。

  江嫣这才起身,见陈良已经悄无声息地端了烧酒进来。她取了一小团棉用铜镊夹住,浸润了整颗,才捞起棉团沥了沥,往晏珩脸边凑。

  “嘶——”烈酒浇心,淋在伤处,更能惹得神经敏感。烧燎般的疼痛感骤然放大,令晏珩这般刚强的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江嫣的手并未抖,只是由着那鲜红的血争先恐后蘸上洁白的棉团。

  “忍一忍,毒虽然不深也寥寥无几,但伤口感染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孤知道。”晏珩见她利落地抬手,将面团扔在陈良的漆盘中。江嫣又取出新的洁白,重复刚才的动作。她手法熟稔,面对淋漓的鲜血也毫无动容,心中不由一动。

  “天底下有什么是非要传男不传女的?真是可笑。”晏珩勾了勾唇,淡淡地笑里含着几分讥诮,“想来是无用的自尊心在做祟,怕女子后来居上,越过他们让他们无地自容。”

  “可有时,迂腐的不只是男人,还有女人。”江嫣替晏珩擦拭了伤口外的酒痕,认真地为她敷了药,仔细包扎。

  “强者使自己成为强者,懦夫使自己成为懦夫。”晏珩仰面,方便江嫣系紧颊便包裹伤处的棉帛,“可不是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力,有了也不一定会去用。孤顾不了那么多,人生有限,只能尽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至于其他……”

  江嫣打上结,又正了正,接道:“至于其他,当图来日,期冀后人。好了,丑是丑了点,勉强还能见人。”

  “……”晏珩沉默片刻,方道,“知道了,陈良,送客。”

  “怎么跟男人一样小心眼?”江嫣撇撇嘴,“我就不走了,左右你上药还得我来。别人下手没个轻重,殿下不得被疼的嗷嗷叫?”

  晏珩沉了脸,郑重其事道:“孤才不叫。对了,王忠可回来了?”

  听她俩拌嘴的陈良忙压下微微扬起的唇角,恭敬道:“未曾,按理说应该回来了才对,而且宫里其余的探子也没传消息回来。”

  闻言,晏珩的心也忽然一坠,她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忙吩咐道:“去查孤走后,金华台出了什么事。若是阿婉没被父皇派去陪皇祖母,那应该就在安抚母后。就算今晚不回来,也该派人传个口信。”

  “唯。”陈良点头应下,托着漆盘上的杂物和用剩下的烧酒离开了。

  江嫣慢吞吞地收拾好药,见陈良出去,才开口:“我带曹娥一起来了,她听说太子召我入宫,急得跟什么一样。左右日后要入建章宫伺候你,我想……”

  作者有话说:

  十在:信我,我还能再抢救一下。

  晏珩:不要虐朕,亲妈。

  陆婉:虐我?

  南城: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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