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纯的喜欢她,这未免过于“单纯”了。
江嫣不是告诉自己,说,只要她能放下身段象征性的“伏低做小”一番,对方便一定会涕泗横流的扶起她,立刻忘记她曾经犯下的错吗?
如今,陆婉选择忘掉前尘往事中不好的回忆。同样,也否定了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宣之于口的真心。
就只有……外表?
“难道只许殿下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陆婉见晏珩面色一滞,挑眉问。
“不……”晏珩摇头,思考片刻,认真道,“我只是在想,阿婉能看中我的皮囊,想必我也有可取之处。”
陆婉莞尔一笑:“自然。”
“蒲柳之姿,阿婉不嫌弃就好……”晏珩亦展颜一笑,袖中的摊开的手却缓缓收紧,慢握成拳。
“花好月圆,良辰吉日,漫漫长夜,太子殿下打算做些什么?”陆婉以指为梳,动作轻柔的拨开晏珩披在脑后的长发。
晏珩越过陆婉,取来朱红帐中床头上那方惹眼的白绢。不知道她从哪里摸出一柄锋利的细刃,只见她一手执绢一手执刀,神色一肃:“明日会有人来收,其他血不好蒙混。趁着烛火尚明,我先将这白帕染了。”
晏珩还是那般体贴,知道替她们想法子圆了落红。刀刃细且利,在温暖的烛火下闪着寒光,陆婉不由皱起了眉。
“晏珩,我方才说的是,我单纯喜欢你现在的皮囊……”
“我听到了,‘单纯’。”晏珩不明所以,“但这和落红有什么关系?”
“……”陆婉看向晏珩的目光,忽然复杂起来。
枯木逢春?断弦重续?
不……
晏珩用实力告诉陆婉,虽然她重生了,但她还是那个不解风情的少、年、天、子。
说是行不通的,陆婉心神一动,抬起玉臂,对晏珩勾了勾手:“把刀扔了,过来。”
晏珩听话照做,白绢裹着锋芒,滚到了图纹繁复的地毯上。她踩着脚踏,居高临下地望着坐在床上的陆婉,眸中是化不开的柔情。陆婉微微仰起头,对上那深情的眼,不由有些想笑。
晏珩若是什么都不懂,那就……
“会吗?”陆婉往后一仰,双臂撑住身子,慵懒地开口。
她衣衫未褪,玄衣包裹着傲人的曲线,只在赤色衿领处露出一小片白皙。深衣紧锁住身躯,但藏不住她故意释放的风情。只要她想,一颦一笑,举手投足,自有诱人之处。
晏珩面上一红,低声道:“不是很会。”
陆婉眯了眯眼,看着纯情的有些过分的晏珩,轻声道:“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
“什么叫……”她特意顿了顿,再次开口,语气中掺了丝少有的玩味,“不是很会?”
陆婉故意扮出的轻佻,到和胡雪如出一辙。晏珩见状,不知想到了些什么,眼神一暗。
既往不咎的是陆婉,也是她。但此刻陆婉意味不明目光,像是轻视。这轻视落在晏珩眼中,就变成了明晃晃的挑衅。
“我会……”
没有给陆婉嘲笑自己的机会,晏珩不再克制心中的悸动,压抑生出的情愫,循着本能,俯身贴了上去。
浅红的两片微凉,带着合卺酒淡淡的馥香,落在了陆婉的眉心,鼻梁,唇上,颈际——紧接着,顺着那微微敞开的衣衿滑下。
陆婉撑着身子的手臂缓缓伏下,晏珩则慢慢欺身而上。
暧昧的气息似水,将她们缠在一起。红纱帐中温度徐徐攀升,如同二人逐渐布满绯云的脸。
晏珩的吻,生涩而笨拙,胜在动作轻柔,过处无痕。花瓣一样的凉薄掠过,让肌肤每一次的相亲,都成了最轻妙的触拂。但即使动作这样轻,金尊玉贵的东阳郡主还是忍不住微微战栗。
陆婉感受到晏珩腾出的那只手,正在她衣外游走。赤色腰带系成的活结易解,只需两指轻夹住垂缀的部分,稍稍使力一拉,就会散开。
三重衣被层层剥落,只留下赭色的亵衣。骨节分明的指在凝脂般的玉肌上划过,留下一抹暧昧的颜色。好似春天漫步走过桃林,娇嫩的粉红开在了指腹流转的地方。
陆婉被晏珩亲的晕晕乎乎,面色红润,唇带水雾,但仍有精力思考一个问题。
这叫……不是很会?
衣服已经被身上的晏珩扒的差不多了,七零八落地躺在床边的地毯上。锦帐低垂,遮住了外面明亮的烛火。晏珩埋头在山麓处轻啄,温热的气息喷洒在玲珑的锁骨下方,酥酥痒痒,引起她的轻喃。
陆婉忽然回过神来,一把将如痴如醉的晏珩拎起。对方青丝散漫,随着她的动作在她胸口轻挠,传来一阵异样的触感。
晏珩撑臂俯在她上方,目光迷离地望着她:“是我太笨了吗?我是不太会,不过……我可以学……”
晏珩絮絮道:“阿婉,你放心,我会认真学的。而且我学什么都很快!读书写字做文章,拉弓射箭骑骏马……我……”
“停……”晏珩说的认真,但陆婉还是打断了她,嗤笑一声,“晏珩,我怀疑你又在骗我。”
在晏珩生涩试探中,陆婉总觉得对方于此事有着莫名的熟稔。
所以,她仰视着晏珩,又补充了句:“合理怀疑,有待商榷。”
“没有。”晏珩面不改色。
她不是那样随便的人,也不会冒着风险找人去尝试。事泄机会虽然不大,但唯有死人才能闭紧嘴巴,她不是什么仁慈的君子。
至于曹娥,就更不可能了。哪怕对方美若天仙,她的心里,也只能装下一个陆婉。这不是先来后到,而是从一而终。她没有坐饮三千的心思,也没有左拥右抱的想法。
陆婉推了推晏珩,扬了扬下巴:“我问你会不会,只是想知道你会不会脱我的婚服。我今天很累,所以不想自己动手。”
按照习俗,新娘的婚服在当夜必须由新郎亲自除去。如果唤了婢女来,就说明自己的丈夫不满意这个新婚妻子。传出去,哪怕她是太子妃,也免不了被人嚼舌根。
“我……”陆婉如是说,倒叫晏珩无所适从。
晏珩无言以对的模样,陆婉却乐见其成:“晏珩,你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都在想你……”晏珩见陆婉促狭一笑,知道自己上了当,便顺其自然,堵的对方脸上的绯红愈深。
明明是她先质疑,挑起了她的胜负欲。也是她先迈出那一步,又亲又拽,撩拨了自己尘封的心,让她心痒难耐。不过,晏珩为人克制,还是硬生生压下了那团邪火。
她叹了口气,翻身下床,拾起寒刃和白绢,面不改色的在自己小臂上划了一刀。
“晏珩……”陆婉惊呼一声,饶是已经经历过一次,她也依旧震撼于对方的果断冷静。
晏珩下手很稳,结实的小臂上即刻多出一道细狭的痕,沁出鲜红的血。她将白绢对准伤口,缠了两圈,这才抬起头。
见陆婉面露隐忧,她没心没肺地笑了笑:“阿婉不必担心,小伤而已,过两日就痊愈了。”
轻轻在胳膊上划一道,不容易被人发现,也好愈合。她的身体素质很好,流点血也造成不了什么影响。
说罢,她熄了屋内的烛,只留了悬在头顶上的两盏红色织锦宫灯。做完这一切,她坐回陆婉身侧,欲将被子给陆婉和自己拉上。
陆婉拦住她,要看她受伤的左臂,却被晏珩按了回去:“阿婉,我没事。时辰不早了,明日还要进宫请安,先歇息吧。”
晏珩很强硬,陆婉怕扯到她的伤口,只能点头躺下。晏珩拉上被子,一天的典仪走下来,她着实有些累了。
她嗅着身侧熟悉的迷迭香,轻声哄道:“阿婉,睡吧……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
“嗯……”
熄了灯,昏黄的帐内,陆婉已看不清晏珩的脸。但晏珩英挺的五官,让这张半埋在黑暗里的脸,侧看依旧棱角分明。
许是多年的操劳,让晏珩养成了沾枕就能迅速睡的好习惯。听着枕边人逐渐均匀的呼吸声,陆婉有些心疼。
伤口并不可怖,但晏珩不想让她看。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晏珩都不愿示人以弱,而是以自己的温柔,守护着在意的一切。
陆婉往晏珩肩上靠了靠,将她青丝绕指,自己的心已软得不成样子。
晏清不喜香,所以晏珩常年用着御赐的龙涎香。她肌肤已沁上那甘冽醇正的香味,丝丝缕缕,萦萦郁郁,在这方狭小的天地间愈发浓厚,却令人莫名的心安。
翌日天刚亮,晏珩便醒了。回头,见身侧的陆婉睡得正香,时辰尚早,便轻手轻脚地起身。
她解下缠在胳膊上的白绢,上面已晕着一片鲜红的血迹。没有刻意整理衣衫,晏珩推门而出,外面早已候好了侍候洗漱的婢女。
典仪女官捧着空荡荡的赤漆盘迎上来,躬身道:“太子殿下万安。”
晏珩颔首,将那白绢掷于盘中,温声道:“辛苦,可以回去记档了。叶娘,赏。”
“诺。”叶青躬身应着,转身看向等了一晚上准备回去复命的典仪及其从属。
“谢太子殿下。”看了眼那张白绢,听到晏珩的话,典仪绷了一夜的脸上总算露了些许笑意。
◎作者有话说:
十在:(卑微)磨磨蹭蹭爬起来上网课,我要在晋江,踩完我学车时不能踩的刹车。
晏珩:那你很棒哦!
陆婉:q&w同学,开学快乐。还有,同一章最多只能留一个两分评。
南城:我,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
十在:是真的,她做梦都没有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