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流了好多水。”◎

  “真的吗?”商时序一副秉持怀疑的态度, “怎么,我有点不相信。”

  晚棠信心满满:“拭目以待。”

  “嗯。”他从鼻腔懒懒应了声,“期待你的第六感应验。”

  薯条在用自己的爪子去碰触影子, 一只猫也可以玩得不亦乐乎。

  如果人有内敛和外向之分,那么它便是从先前的沉默到现在的活泼, 肉眼可见地在慢慢改变,变得越来越好。

  “薯条,别玩了。”

  虽然穿着针织勾勒的毛线衣, 但是晚棠怕它觉得冷, 催促着它赶紧进屋:

  “你该赶紧进屋了, 屋里有暖气,该把你冻得像铁蹄子一样的爪子烤烤了。”

  “喵~”它似乎听懂了她的话,这声猫叫里还能咂摸出一点幽怨。

  下一秒,为了表示自己的抗议。

  从枇杷树这边窜到石榴树那处, 跳上那块覆盖着厚雪的秋千架上, 尾巴翘起,走得格外小心。

  落过雪, 那架秋千没有再被人被碰过, 因此蓄积的雪很深。

  薯条跳上去的时候,整条腿全部陷进去了, 只露出一个身体在外边, 像是被嵌进去似的。

  不动的时候,酷似一尊雕塑。

  它似乎尝到了快乐的感觉。

  在架子上来来回回走着, 绳索微微荡漾,把它吓得一惊, 立马跳了下去。

  没一会, 又重新跳了上去。

  来来回回, 如此往复。

  晚棠盯着眼前的画面,气笑了。

  就此得出结论:“它这就是存心和我对着干。”

  “别光顾着烤它了。”商时序眉眼压低,手指插进衣兜里,斜眼过去,“你也该烤一烤。”

  “嗯。”她下意识应了声,很快觉得不对味,“嗯?”

  “说什么呢?”

  蹲下身体,在最厚实的雪里抓了一捧,朝他扔了过去,“把你给烤了。”

  “不是喜欢下雪天吗?”他低下头颅看过来,认真思考她话里的意思。

  而后说道:“外面即使不刮风,温度也到了零下。雪花的温度只会更低,你不愿意戴手套。那么抓过雪后的手掌,势必要冻得青紫。”

  “喏。”他朝她的手掌递去一眼,“刚刚又抓了把,如何?”

  “还行吧。”

  商时序总会被她这幅嘴比石头硬的模样逗笑,喉咙滚出一声笑,“暖暖手吧。”

  他将热水袋取出,将晚棠拉到自己身边,把它塞进她的怀里。

  晚棠摸了摸温热的皮套子,问:“那热水袋冷了怎么办?”

  “换水。”他的眉眼压着笑,看着她的时候,眼尾扯出一条细窄的褶皱,“我就说外边的冷风吹不得。”

  “为什么?”

  “容易吹傻。”

  像是为了和当下的氛围契合,适时起了一场风,俩人头顶的那撮头发被吹起,随着风的方向,左右摇摆。

  晚棠看着她,自己嘴角抿了抿,最终还是没有忍下去。

  “商时序,你要被吹傻了。”

  笑意是会感染的,他的脖颈微微弯下,盯着脚尖下的雪地,唇角扬起一抹弧度,连带着脸颊两侧扯起小括弧。

  在风中,她继续问:“那我要是今天一晚上都在外面过,你该怎么办?”

  “把你抗进屋。”

  她:“真的假的?”

  “试一试?”商时序道。

  “那我拒绝。”

  不知道是不是周围太过寂静,声波在空气中传播,惊动了枇杷树。

  亦或者是树顶上叶片承载的雪过于厚重,超过自身能够负载的最大重量。

  终于坚持不下去了,肥厚的叶片坠下一大团雪。

  坠地无声,光影模糊,很快融入白茫之中。

  他歪头:“哦。”

  “只有哦吗?”

  商时序欠身,视线和晚棠并齐,漆黑的眼睛深深地望向她,“薯条都说你没良心。”

  “才没有。”晚棠反驳,“它又不会说话,更何况它现在玩得开心得很,哪有心思管我们。”

  “是吗?”他站直身,语气闲适,“我想也是。”

  见他这听起来略有点贱嗖嗖的语气,晚棠瞬间觉得自己大概是被摆了一道。

  薯条本就不会说话,她还傻傻地来上这么一句。

  此地无银三百两。

  欲说还休。

  最终什么也没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借此消灭心头“噌噌”上涨的火苗。

  *

  思来想去,最终想出一个无聊到甚至有点幼稚的法子。

  晚棠蹲在地上,手指在雪里不停扒拉。

  合拢又松开的,最终在掌心团了一个硬石的雪球,冻得她差点龇牙咧嘴。

  但为了保全自己的面子,愣是咬牙坚持住了。

  等一切大功告成,她起身,捏着这个小雪球,作势要塞进商时序的衣领里。

  他站在原地,也没挣扎。

  脸上挂着一副拿她没辙,但是也不想想办法的模样,纵容着她的行为举动。

  “你怎么都不躲?”晚棠颠了颠手中的雪球,“我可是认真的。”

  “妇唱夫随。”他的目光从枇杷树移开,四两拨千斤,“太太的命令,自是不敢违抗。”

  “商时序。”晚棠咬牙切齿,“你别以为我不敢。”

  雪球捏在手心,越团越结实。最外层的那一圈,都快被她盘成透明。

  她举起手,作势就要塞进他的衣领。

  临到一半,她停手,理所当然地道:“你太高了,我够不到。”

  “那我低一点?”他双手撑着自己的膝盖,蹲下身体,“现在够得到了吗?”

  “嗯。”

  晚棠镇定地看他一眼,“我可不是和你开玩笑的。”

  “嗯。”

  她抬起手,很轻易地便凑到他的后脖颈。

  即将塞进去的那刻,打了个转,将手里那个梆梆硬的雪球扔到一旁的平地上。

  平地覆了雪,雪球砸在上面并未碎掉,而是砸下一个坑洞,重新融进雪里。

  她将自己的手猛地塞进他的衣里,“怎么样?”

  “有点冰。”商时序如实道。

  “知道就好。”他的脊背是温热的,从衣领里塞进去,有点不想拿出来了,“我刚才可不是在跟你开玩笑,而是很认真的。”

  他问:“冷不冷?”

  “什么?”

  “刚才团了那么久的雪球,手掌冻得冷冰冰的。”商时序侧眼看向她,“冷不冷?”

  “还好吧。”她试图抽回手。

  结果半路被他拦截,转而揣进自己的口袋里,“你这属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那我乐意。”晚棠呛回,余光注意到薯条在枇杷树下的那堆雪里撒欢。

  看来秋千已经玩腻了。

  “薯条,你怎么总爱跑到枇杷树下玩耍?”

  今年的雪下得比较厚实,围栏上堆积的雪,像是一块蓬松的蛋糕。

  只是温度低,雪花其实已经冻得很硬实了。

  走道的冰已经清理,留下的两侧商时序并未清理。毕竟,有点破坏整体的意境与感觉。

  此刻薯条的脚印印在雪花里,一串串重合在一起,略显杂乱。

  “它随你,爱看雪。”

  晚棠瞅着他,俩人站在枇杷树下,薯条来回窜来窜去,撒欢得很。

  它从自己的脚边跳过去的时候,怕绊倒它。于是往后退了一步,结果不小心踩空了,踩进雪堆里。

  踉跄了一步,脊背撞到了树干。穿着大衣,倒是没什么痛感。

  倒是撼动了树顶上的雪。

  雪花絮絮坠下,在这个雪止的时刻,像是又落起了一场大雪。

  他们站在树下。

  一瞬间,想到了一句话: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商时序伸手揽住她的腰肢,稳住她的身体,“还好吗?”

  “嗯。”

  他的手还钳在她的腰际。

  晚棠盯着他的眼睛看,里面像是一汪湖水,静静看着,内心便开始掀起波澜。

  心动只是一瞬间的事,冲动也只是一时间。

  她踮起脚,吻落于他的唇瓣。

  携着雪雾。

  凉凉的。

  和上次去看打铁花时的吻,异曲同工。

  没有任何技巧,单纯的唇贴着唇,蜻蜓点水地碰了下。

  在他反应过来,迅速推开。

  别开眼,以缓解心头的尴尬和无措。

  谁曾想一脚陷进绵软的雪堆里,脚步往后踉跄了一步,后脊背撞上树干。

  真是倒霉的时候,喝水都能塞牙缝。

  属实是二次开花了。

  最下层的枝桠被撼动,落雪飞絮,眼前的视野被遮住,像是隔绝出一层保护罩。

  罩子里是一个小世界,一个只有两个人存在的世界。

  “我……”

  商时序握住她的腰,稍微使了点力道,她脚步往前倾倒,俩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

  下一秒,世界天旋地转,她已被他不费吹灰之力地单手抗在了肩头上。

  “干什么?”晚棠的下巴压在商时序的肩头,眼睛低头看了眼雪地,有点慌了,“快放我下来。”

  薯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后,也不独自围绕枇杷树打转转,自娱自乐了。

  迈着腿,亦步亦趋地跟在俩人身后。

  四合院里出门时拓下的桃花瓣脚印,此刻盖上了新的、反方向的印子。

  “是你先开始的。”商时序垂眼看她,“不放。”言简意赅。

  单手扣住她的腰际,推开最外的木门,房间里的暖气开始往外弥散开,悬在门檐的风铃轻轻摆动。

  薯条跟着一起窜进了房间。

  门被阖上,他直接将她摁在房门,单手摘下眼镜,随手扔在一旁的木桌上。

  手掌虎口卡住她的下巴,吻便落了下来。

  不似蜻蜓点水。

  侵略性十足。

  空气中响起“啧啧”的水声,他的手背青筋凸起,顺着她的脖颈往下,解开了半边衣领。

  吻落了下来。

  湿热的。

  晚棠不明白情况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直到那只手掌从下摆探了进去,浑身像是战栗般,不由自主地拱起脊背。

  停下的那刻,俩人的呼吸都有点紊乱。

  商时序的嗓音带着些微的喘,“要不要继续?”

  她没说话,脸却又红又烫,手掌扣在他劲瘦的腰际,无意识地收紧再收紧。

  衣物一件件散落。

  衬衣和内衣交叠在一起,他摸着她的脸,压低头颅,唇贴着她的耳侧道:“想好了吗?”

  晚棠脸颊红得滴血,一句话也挤不出。

  等她回过神,终于舍得开口,“没。”只是声音出口,一点也不像自己原本的声线。

  她将脸埋进他的肩窝,手指抓进他的头发里,缓解那一颗落不到实处的心。

  可是晚了。”他的唇带着热,从唇瓣延续到脖颈,一路往下的趋势,“我拒绝你的拒绝。”

  “你不能这样。”晚棠偏过头,“我还没做好准备。”

  他应了声,问:“那什么时候可以?”

  “商时序。”

  “小婉,”他的嗓音带点哑,抽出手指。

  置于茶几上的那盏柿子香薰还在燃放着。

  淡淡的、如青烟一般在室内萦绕着。

  窗外,大雪而至。

  曾经掉落雪花的那片枇杷叶,重新漫上新的雪。

  作者有话说:

  今天有点事情,暂时不更新。

  “谢谢盈盈呀”宝子灌溉的1瓶营养液,谢谢“”宝子灌溉的1瓶营养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