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抑制剂,要你(一更)◎

  司听月帮她把后颈的头发捋好,将白色的阻隔贴藏入黑发里。

  手指拨动发丝,她似乎已经能闻到氤氲的香气,不需要回忆,那股清凉的味道早已深深印刻在她脑海里。

  洛晗阳一个动作,印刻着香气的封印被揭开,薄荷味弥漫、四散,颤颤悠悠地萦绕上她微微发抖的指尖。

  司听月替她捋头发时,手指划过脖颈皮肤,洛晗阳感受到了指尖摩擦的痒意,一激灵缩了缩肩。

  她扶着额费劲地抬起头,眼神撞见司听月紧紧皱眉的模样,短暂怔愣过后,后颈处残留的触感让她意识到了什么。

  洛晗阳急急忙忙伸出另一只搭在餐桌上的空闲的手,摸向阻隔贴贴着的地方。

  ——她摸到了那一小块翘起的角。

  是不平整的阻隔贴。

  洛晗阳一瞬间就读懂了司听月因何而皱眉,她惊诧地倒吸一口凉气。不平整的阻隔贴意味着什么,洛晗阳当然明白。

  这意味着,她的信息素很有可能会不受控制地外泄,腺体也会逐渐活跃。

  洛晗阳瞥了一眼才进行到一半的饭桌,满目没怎么动的菜色,和餐桌前十分尽兴的两位长辈。她看向司听月的眼神多了几份茫然无措。

  最近,她的确临近发.情期,可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连贴阻隔贴这种和吃饭喝水一般稀疏平常的事,居然都没有做好。

  偏偏在这么要紧的关口。

  洛晗阳不敢暴露出太多的异常,她极小幅度地扯了扯司听月的裤腿,用求助的口气说:“我......”

  千言万语堵在嘴角,最后只汇成了三个字,“怎么办。”

  即便现在贴好阻隔贴,也已经挽救不了了,它的作用已然失效,必须得等彻底失效前,做好应对发.情期的所有工作。

  每一个Alpha、Omega都熟记于心的常识。

  “先离开。”

  司听月悄声说完,话音落下,她毫不犹豫,当即站起身,“我们先回房间了,她身体不舒服。”

  “她”,自然指代洛晗阳。

  司听月靠紧洛晗阳站着,一只手搭在她后背,抚着她披散在后面的长发,身形也悄然一闪,移到了她身后的地方,用手臂挡住洛晗阳从头发丝间露出来的后颈。

  “许姨,我突然觉得不太舒服,怕是没有胃口吃饭了。”

  洛晗阳说话声音有气无力,再加上她一只手还一直托着额头,看上去倒是真显得病怏怏。

  许阿姨一惊,筷子一撂,关切询问:“是不是菜不对?”

  她还以为洛晗阳有什么忌口的食物,吃不得这餐桌上的哪道菜,误食了它们才导致的身体不适。

  “没有没有,”洛晗阳火速摆摆手,“菜都很好吃,我特别喜欢,是我自己的原因,许姨。”

  “莫非,是生病。”

  洛晗阳红彤彤的脸蛋和发烧的症状有些许相似,许阿姨又哪能猜到发生了那种事,于是担忧地问道,“小洛,到底怎么了,着凉了?”

  “是,”洛晗阳冲她勉强一笑,“应该是坐车的时候一直开着车窗,灌到了风,受了冻。”

  许阿姨一听,也没有了继续坐着吃饭的念头,她原地起身,想往房间外头走,边说:“还好家里有的是药,回来的第一天我就让管事的把过期的药全换了,你跟阿姨说,哪里不舒服,我去给你拿过来。”

  “不用了。”

  “阿姨不用了!”

  司听月和洛晗阳几乎同时开口阻拦了许阿姨马上要抬起的脚,两人听到对话口中的话,都微愣了一下,对视一眼后,司听月才说:“不用吃药,休息一晚上就能好......是吧?”

  后半句问话在征询洛晗阳的意见。

  洛晗阳心领神会,接上她的话茬,点头附和道:“对对对,没那么严重,只是有一点儿头晕而已,都怪我没摇上车窗,被风吹太久了。”

  “许姨,您们接着吃呀,别让菜凉了,凉了都不好吃了。”她心虚地说了长长一句谎话,只能不断开口,劝说许阿姨继续吃饭来缓解自己的慌乱。

  “哎哟,你说说,你都得了病,我哪还有心情惦记吃饭呢,”许阿姨站着,瞥见司听月和洛晗阳又想说话劝阻她,无奈地叹气,说,“算了算了,你们都长大了,自己有分寸。”

  “真的不要吃药?”

  “真的,您放心。”

  “要是半夜有什么不舒服的,马上出来叫人,她们都知道药在哪儿。”许阿姨指了指侯在门口的三人,一个管事的,两个负责卫生的佣人。

  洛晗阳慌忙连连点头,像只啄米的小鸡似的,随后被司听月牵住手,向房间门外走去。

  经过人时,她撇过头,捂着自己后颈的头发,生怕被看出一丝一毫的不对劲之处。

  身后传来许阿姨担心地念叨,“除了头晕,没别的不好了吧,什么嗓子疼、咳嗽、胸闷、喘不上气儿......千万别憋着,小洛,不好意思跟我们说,你就跟阿月说,让她来帮你拿药!”

  “我知道了!”

  *

  门口,候着的三人中,其中有一位最年长的,正是许阿姨口中管事的人。

  她手一摊,做出迎客的手势,指向房间外的走廊,语气恭敬,“请跟我来。”

  绕过旋转楼梯,再往上一层,一眼望过去,客房排列得整齐有序。

  “请。”

  接过这位管家递来的房门钥匙,司听月推门而入。

  卧室设计得简约大气,和整栋别墅的中式设计风格相得益彰。

  灯光明亮,精致雕花的檀木门端庄高贵,上面的每一道的痕迹,都充满着年代感的色彩,墙壁洁净无尘,墙纸上贴着淡色的花纹。

  两把红木椅上摆放着柔软小巧的流苏抱枕,一张双人大床,整整齐齐铺放着华美的被褥。

  司听月一进这间卧室,就走到最底,拉开窗帘,把窗户开到了最大。

  信息素特殊,它的散味速度比起普通的气体来说很快,但司听月依然担心被这栋别墅里的人捕捉到,所以第一时间开始通风。

  凉风徐徐渗入温暖的卧室。

  司听月停留在窗边,由着夜里的晚风吹拂过她垂落的发丝和含着热意的脸。

  温度降低。

  室内,行李早在用餐前就被人推到了房里,洛晗阳走进来,取下了自己一直斜挎着的贴身小背包,随手放在椅子上。

  放完,她磨磨蹭蹭地在卧室里走了几步,四处张望了一圈,最终走到了床的附近。

  “把那个撕了。”身后,司听月说。

  洛晗阳呼吸一错,应声转头,看向说话的声源——司听月背对她,脸朝窗外,传来的话音沾染着夜晚的潮湿。

  她知道司听月所说的“那个”,是她后颈处的阻隔贴。

  阻隔贴正在失效,彻底撕开来,她会抑制不住自己信息素的释放。

  对于一个Omega来说,这个时候,唯一需要的,是来自Alpha的标记。

  司听月说话时向来把尾调压得很低,问话也一样,加上她冷冰冰的语气,和Alpha的身份,像极了一位天生就适合命令他人的领导者,让洛晗阳不由自主地生出要顺从的念头。

  “好。”

  ——把阻隔贴撕了,露出赤..倮的腺体。

  当然,即使没有这语气,即使她不是Alpha,洛晗阳也会顺从司听月的话。

  她伸手,缓缓高举到自己的后颈,异.样的紧迫感和微妙的期待感令洛晗阳手臂发.软。

  “撕拉”。

  阻隔贴离开皮肤的声音。

  失去了阻隔贴的那一刻,洛晗阳仿佛丢下了全身的防备,她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集中注意力于自己的后颈上,双腿没了支撑,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身后就是床。废弃的阻隔贴被她随手一扔,晃晃悠悠,飘落到地板上。

  一倒下去,床铺蓬松,没什么痛意,洛晗阳像陷入一块充气海绵一样,任由自己往下沉没。

  司听月从窗边走了过来。

  洛晗阳就那么仰躺着看她,想看看她的下一步举动。

  “用新的。”

  一包薄薄的包装袋轻轻丢到了床上,洛晗阳眼睛一眨,包装袋已然从空中,落到她的脸边。

  动动手指就可以够到。

  司听月丢下阻隔贴,站在她身前,这个角度,她正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洛晗阳垂头。

  什么啊。

  原来是要她撕开以后用新的。

  未达预期的失落来袭,洛晗阳朝那包崭新的阻隔贴伸出了手。

  但在距离它只差几厘米的距离之处停.下动作,没捡起,反倒是抓住了前方那一片的被子,揉在手心,搓了搓,才放开。

  最后,洛晗阳干脆收回了手,她努力地坐起身,为自己脱.去外套。

  一件外套脱得哼哼吃吃,宽松版的大羽绒服,在她乏力之时脱起来还挺累人。

  空调在进来之前就被管家贴心地打开好了,司听月没有再阻止她脱.衣服,问道:“热?”

  洛晗阳不回答,自己管自己,三下五除二褪去外套,随手堆叠在床头。

  她一直低着脸,司听月几次歪头,不论什么角度都看不见神情,于是她俯身。身影遮住天花板上吊灯的光线,一片阴影投落到洛晗阳的身上。

  洛晗阳终于舍得露出自己的脸了。

  司听月倾着身体,脸快要贴到她的脸上,不经意撞到洛晗阳瞥向自己的眼神。

  眼神里有几丝嗔怪,还有一点......

  委屈巴巴?

  在委屈什么——司听月胡乱地猜测着她的心思。眼神落到床被褶皱里的未拆封的新阻隔贴包装袋。

  难道是在委屈这包阻隔贴。

  不该用扔的方式,而应该轻手轻脚地帮她撕开,再亲自贴到她的腺体上?

  就在司听月眼神飘忽、胡思乱想之际,随着洛晗阳抬眼的动作,扑面而来的,是逼人的信息素的香气。

  香气突然。

  没了那层唯一的拦护,时间消逝,腺体分泌出旺盛又刺.激的激素。信息素再也掩藏不住。

  薄荷味的浪、漫上海滩,然而,浪潮还没到达跃起的最高点,它悄无声息地蛰.伏着,预谋着下一次的奔涌。

  神经震颤,余浪的水烟细沫缠绕在鼻尖、唇瓣间,眩晕感袭来,司听月定了定神,重新站直身子。

  她尝试用最平静的声线问:“......抑制剂呢?”

  “昨天上午打的,今天一天太忙了,没时间打第二支。”洛晗阳回答。

  她完整地说出一句话,歇息了好一会儿,才能继续开口,语气慢吞吞的,听起来很累。

  每开口一次,都有若有若无的薄荷味在空气中萦绕。

  “我打算、今晚就注射,特地装了一支来,在我的挎包里。”

  洛晗阳说完,眼神看向放了包的红木椅。

  司听月顺着她的目光也看过去——一个漆皮小黑包躺在椅面上,背带中央有一截是银色锁链设计,链条光滑,从椅背处缓缓滑落,摔落到了底下铺着的柔软的地毯上,没发出一点儿响动。

  挎包的锁扣和背带一样是银制的设计,在灯光照不到的暗处也能折出银光。

  只是那把红木椅正放在离床最远的角落处,挨着床对面的另一面墙壁,几乎快触碰到窗户前的白纱窗帘了。

  司听月用肉眼丈量了一番床离红木椅子的距离,对她说:“我去帮你拿。”

  转身。

  抬脚。

  “等等。”挽留之音,回得很快。

  司听月迈出了一小步的步伐顿时停顿住。洛晗阳的每一句话,都有着可以暂停她的一切的魔力。

  “等等。”音量降低,挽留之意则愈发明显。

  “不要抑制剂......”

  司听月听到声音自背后传来,清轻的呢喃声,一字一字钻进耳朵,比乐曲还悦耳。

  她没来得及说话,紧接着,后背的衣服就被一个轻柔的拉力扯住,将她整个人往后銥譁拉下去。

  那只手隔着衣物,一抓、再一扯,力道虽然轻,存在感却不容忽视。

  修建得圆润的指甲分明抓过后背脊柱,电流从脊柱里窜过,司听月觉得自己被间接触碰到的皮肤像被一团烛火灼烧了那么一下似的,顷刻间氲出圈细密的薄汗。

  身体失去平衡的前一秒,眼前天旋地转,靠在白纱窗帘边的红木椅,变成了天花板上的花瓣状吊灯。

  身后是一片柔软。

  ——床单的柔软。

  “不要抑制剂,要你......”

  司听月抬头,她用手肘把自己的上半身支了起来,才起了一半,就对上一双水光滟滟的眸。

  洛晗阳也坐不住,她手上使了劲儿,那股力道带着她自己的上半身也向后倒去,摔进软被,摔进云端。

  与司听月不一样的是,一个是仰躺,一个是趴伏。

  洛晗阳保持着匍匐趴在床上的姿.势,陷入软塌塌的床铺,皮肤的冷白、床单的白,衣服的白,都混在了一块儿。

  她的瞳是幽蓝的,脸颊是红的,这一抹红色顽皮好动,一路朝外蔓延开来,都快蔓延到耳根了。

  司听月也浑身发.软,耳根犯着麻。

  耳边还在回荡洛晗阳刚才说的那句话,不断回荡,重复了好几遍也停不下来。

  ——“不要抑制剂,要你”。

  要你。

  你。

  司听月呼吸变得急.促,听不腻似的在脑内自动重播着她的话音。

  视线里,洛晗阳将脸从深埋的被子里抬起,额前的黑色碎发乱糟糟地贴在皮肤,或是毛毛躁躁地浮在脑袋上空,还有几缕不小心晗进了嘴里。

  她很热,身上那件她曾穿过好几次的米白色低龄毛衣,领口被她扯得敞开,雪白的肌肤若凝脂,视线跨过两道深深的锁骨,再往下、再往深处看,是——

  嘴里吐出的热气和薄荷味信息素的清凉水.乳.交.融在一起。

  火热和冰凉交织,在同一时间冲击着司听月的全部感官。上一秒还在承.受着热意,下一秒就沉溺在薄荷香的池水里。

  司听月慌乱,欲错开视线,视线却在无意间对上了洛晗阳的眼。

  细眉之下,那对桃花眼如一汪碧水掀起轻微波动的湖浪,轻轻浅浅,含着悸动的情愫,引一睇眸光,每一朵被掀起的浪花里,都藏着翻涌的暗流。

  司听月恍惚地想起——曾几何时,在她们刚刚相遇时的秋天,洛晗阳坐在狭仄的车上,拿着签字水笔,用这双眼看她时,眸心里藏的只有恐惧和害怕之意。

  后来,惧怕不知自哪天起,一扫而空。

  洛晗阳见她迟迟没有做出任何举动,拖着软软的身子贴近了过来,说话的语调带上了委屈和嗔怪。

  “你不是Alpha吗。”她咬着唇,问道。

  作者有话说:

  司司:奋斗了五十几章,终于迎来*性*福*人生

  ……………………………………

  因为大家都懂的原因,我决定把一章拆开发,中间隔一段时间,零点二更!啵啵!

  【现在什么都没发生,不要锁不要锁不要锁,拜托拜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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