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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氤氲的雾气里,施佳雯忍不住开始回忆，自己和小迷妹认识至今，发生过的所有事情。
她们一起吃过饭,一起去做过手工扎染,还一起去游轮上度假,更是一起录了MV。
回想过去的半年,她甚至产生了一种不太真实的庆幸。
假如没有遇到小迷妹的话，今年的这两首歌，她都不一定能发出来吧？
没有谁比她更清楚，在叫“周芊”的那个小姑娘出现之前,她陷入了灵感匮乏，几近江郎才尽的地步。
有一度,她甚至觉得，自己该改行去做别的了。
一个原创歌手，如果连灵感都没有,写不出来一首让人满意的歌，那还能在这个圈子里待多久？
手机震动了一下。
施佳雯睁开了闭着的狐狸眼,慢悠悠伸出嫩生生又白皙的胳膊，去拿手机，看是什么消息。
【周芊：你的包落在我这里了。】
卧室里,周芊趴在床上,像个乖宝宝一样盯着手机屏幕。
其实包包的事情，根本不用这么晚特意去说一句,她可以等到明天去给妖妖送饭的时候,直接带上送回去。
可是…
人一空下来,就会不由自主的回忆白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她忍不住去想妖妖在颁奖典礼上说的那些话。
妖妖感谢她。
她该知足。
被自己最喜欢的偶像,站在台上那样认真的感谢,完全应该知足和的开心。
可她贪婪的看着新传上去的颁奖视频，心里涌动着不该出现的复杂情愫。
——除了感谢，她的心还贪得无厌的渴望着别的什么。
比如感谢以外的感情。
周芊敲了敲脑袋，巴掌大的脸上，露出了几丝懊恼和羞愧。
她总觉得自己那么那么坏。
妖妖把她当成单纯可爱的小粉丝妹妹，一点儿防备也没有的对她，甚至还把家里的钥匙给了她。
可她呢？
她仗着这份亲近，竟然卑劣的在背地里想着…得到妖妖的喜欢。
手机震动时，周芊用手指捂着屏幕，闭了闭眼睛，不太敢去看消息。
她发现自己越是亲近妖妖，就越是得寸进尺的贪得无厌，会忘了两人之间的分寸感。
像个一直缺少光和热的人，骤然看到了一轮明月，就想自私的占为己有。
【妖妖：没事，放着吧。反正我还来。】
对于包包落在周芊那里，施佳雯表现ʟᴇxɪ的非常自然。
反正她们都是相隔一栋楼的邻居了，她还经常蹭小迷妹的饭，那么，落点儿东西在人家家里，也不算什么啦。
被连着一段时间投喂了食物之后，施佳雯在心理上对小迷妹，多了好几层滤镜，很是亲近。
然而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周芊痴痴望着那几个字“反正我还来”，咬住了唇。
她不仅希望妖妖来，还希望妖妖再也不走了。
*
颁奖典礼之后的第三天。
施佳雯接到了经济人刘姐的电话。
“妖妖啊，昨天制片人樊宁联系过我，说她手里有几个本子，很适合你去演。你怎么看？”
能打电话给施佳雯说这些，说明刘姐心里是倾向于让她去转型，试一下演戏的。
如今双栖艺人，甚至三栖艺人越来越多了。
社会在变得快节奏，人也似乎应该拥有更多的长处，当了歌手的人，不再满足于慢悠悠的出曲子，只拍电影或者电视的人，也不再十年磨一剑的去揣摩演好一个角色。
很多人都在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尽可能的把所有能抓到的流量都握在手中。
别说演戏了，就连拍综艺都变得很火，哪怕是没什么名气的落寞小艺人，只要参加了大火的综艺露个脸，多输出一些梗，就能马上获得一大波流量，然后不再默默无闻。
刘姐当然也知道这种现象不好，可大的圈子就是这样，大家都在变化，流量也变得重要起来，如果他们长风公司一直保持老派的做法，早晚会被淘汰啊。
妖妖是他们长风公司签约的艺人里，最有潜质的一个。
樊宁是圈子里有名的制片人，这几年捧火了好几个小花和鲜肉，甚至让不少老艺人翻红。
多少明星求爷爷告奶奶的，想要搭上樊宁这颗摇钱树，哪怕出演一个小角色，就能一步登天。
所以对方找到自己，说给妖妖量身定制了几个本子，觉得妖妖非常适合时，哪怕刘姐都有些把持不住。
她甚至是苦口婆心的劝说着施佳雯。
“妖妖啊，我知道你不想转型，就想默默写歌。可是你也看到了，这圈子一直在淘汰人，更新换代那么快。你只要不写歌，一年半载的，可能还有人记得你，可过个两年三年呢？粉丝毕竟不是父母，总有人会变心。”
“…樊宁和我说的很清楚了，你去拍戏，甚至不用培训。她手里的本子，都是根据你的性格定制的。你去本色演出就行。露个面，稍微拍点戏，就有钱拿，不香吗？”
“樊宁的电视剧，很多都是爆款，年年都在电视上重播。这比歌的受众要多啊。也算是你给自己多发展一条新的路，不管是对你自己的事业，还是对公司，都有很大的好处啊…”
都说到了这里，施佳雯要是听不出来刘姐这番话的意思，她也不用混了。
“说吧，公司是资金链断了，还是管理层换了，需要多点的啰啰使唤？”
当初施佳雯和长风公司签约的时候，合同上就写得很清楚，除了完成歌曲这一块儿的工作量之外，她有权力拒绝其他的工作安排。
当然，前提是她的唱片专辑质量不错，销量也稳定的基础上。
刘姐一向对施佳雯也是很纵容和宽厚的，这会儿忽然这样着急的催她去拍戏，里面没点猫腻，她都不信。
电话那头的刘姐一顿，半晌，幽幽叹了口气。
“你猜得很准。长风被千影收购了，过几天就会公布消息。今天我们内部才开了会。”
妖妖已经猜到了，刘姐也就不故意瞒着对方了。
“你考虑一下吧，妖妖…哎，如果不是没办法，我也不会这样求你。”刘姐放软了语气，语调里都是疲惫和无奈。
新的东家是靠做影视起家，对于整个公司的业务重心，当然是偏向于影视多一点。而且…新东家有意裁员，新官上任三把火，对他们这些老员工下了苛刻的任务，让他们调整手里的艺人。
对于妖妖的商业价值，公司内部甚至还专门开过会讨论。
新东家是无利不起早的性格，当然不会放着一颗活生生的摇钱树就这么放在那儿浪费。
这才有了被各方施加压力后，经纪人刘姐给施佳雯打的这个电话。
如果刘姐只单方面强硬的要求她去拍戏，施佳雯可能还会一口拒绝，保持自己的想法。
可听着带着自己入行的刘姐，语气里的哀求和无奈。
施佳雯沉默着，没有立刻拒绝。
“刘姐，我们当初的签的合同里，没有让我去拍戏这一条。你明白的。”
她站在窗边，纤细手指伸出，轻轻戳了戳窗台上仙人掌的刺，动作有些慵懒。
刘姐忙不迭点头：“我当然记得。我知道。哎，我这是没办法了啊妖妖，你也知道我家里的情况，我没办法，必须拼…”
刘姐早年离婚后，女儿就被判给了前夫，为了争取抚养权，这些年里一直在努力打拼事业，就想让女儿回到身边的时候，给出一个好的经济条件。
施佳雯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刘姐也摸透了她的脾气，知道该怎么和她商量。
电话里，刘姐的哽咽声过后，听到了那头传来了施佳雯清冷的声音。
“我知道了，让我想想。”
话都说到这里了，刘姐反而心里踏实了大半。
能让妖妖不一口回绝，就说明这事情有回转的余地。
*
早上周芊炖了汤，还做了几个漂亮的小兔子糯米糕点。
她特意买了两个一对的杯子，一蓝一粉，放在一起，图案都是对称的，很可爱。
以前怎么从来没觉得，在厨房里忙活一下，会这么开心？
毕业答辩的事情已经顺利结束了。
拿到了毕业证，周芊已经成了一个没什么事情忙的自由人。
她计算着时间，把热腾腾的早点全部挪到了餐桌上，等着妖妖过来。
手机忽然震动，她点开看，发现是哥哥发来的消息。
【周盛铭：我下周二回来，找你谈谈。】
周盛铭对于唯一的亲妹妹，心里当然是有规划的。
他是想安排周芊进公司开始历练。
偌大的家族产业放在那儿，这一辈就只有他和周芊两个直系小辈，如果能成功当一个合格的管理层，将来周芊在家族里也会更有话语权，不必太过考虑联姻的事情。
然而这些话，并没有找到机会和周芊说。
周盛铭这段时间一直在国外，忙着洽谈一桩合作的生意，根本顾不上和周芊谈谈将来的事业发展。
周芊从小和父母关系疏远，反倒是比较听大哥的话。
一看这消息，就有点儿隐隐的预感——等大哥回来找自己谈过话，她肯定就没有现在这么自由了。
【周芊：哦。】
她有些说不清的担忧和失落。
如果可以，她真想永远守在妖妖身边，不去考虑别的事情。
可是…她现在已经毕业了，是个大人了。
一个合格的成年人，必须要有自己能拿的出手的事业吧？
就像妖妖，是个让人喜欢和崇拜的才华歌手，而自己呢？
周芊望着窗外，头一次陷入了巨大的迷惘中。
她将来可以做什么呢？
怎么样才能站在闪闪发光的妖妖身旁，不至于那么差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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