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一别,甚是想念。
17
“玲珑, 情深不寿,最是耗己。”
“莫要学你母亲。”
单玲珑微微低头,倔强地出声说:“我不会, 我才不会。”
师明佑只轻轻摸了下她的头, 语气温柔无比, “无论如何,切莫不可学你母亲那般犯傻。”
“爹,你说爱是什么?”
单玲珑一直都想不通,她的出身有时候像是一种原罪。
不爱她, 为何生下她。
师明佑笑出了声, 坦然道:“爱就是爱了, 哪有那么多的理由, 那么多的计较。有时候想太多,活的累啊。”
单玲珑弱弱问:“那洛师叔是不是喜欢……”
你啊二字未曾发出口,后面那句“你是不是因为躲着他才不来看我的”也无法说出口。
身躯被点穴。
耳边只传来幽幽的回声。
“我不是每年都去见了你吗?你初来东域我就去瞧了下。那小子……也不知道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你倒是爱替他说话。”
单玲珑呆了下,小声道:“我就是好奇。对了, 爹,你什么时候来看我的啊?”
师明佑嗤笑一声。
话题倒是转的快, 他轻轻敲了下对方的头。
“你之前不是在归山派的辖地里,同人门派里的起了冲突。”
“啊……那你岂不是看到我比不过人了。”单玲珑很委屈道。
“哦,我看你可高兴了。”
单玲珑小声问道:“那……爹你到底是扮成谁了啊!”说实话, 她是真的好奇。
“给你算命的。”
“啊!就那个给殷师兄算亲缘淡薄,克妻克子,孤寡一生的……瞎子吗?”单玲珑迟疑问。
“怎么, 我说的不对吗?”
师明佑挑眉道。
他伸出手, 只遗下一物, 随即身形渐渐远去,只留下一句淡淡的、萦绕于耳边的叹语。
“我走了。”
“玲珑,你要顾好自身。”
单玲珑看着手中的治伤的绝妙灵丹,心情有些颇好。
《武掌乾坤》第十一话:如臂挥使是以漫画主角殷景山的梦作为开篇的,梦境纷杂,似是点明他复杂难辨的心情。
那是高山中的云海,碧海云天,凝成一线。他便站在那里,向下划了一剑。
山川倾覆,四海断绝。
殷景山望见了大地的断裂,听到剧烈的轰鸣声,可胸口中的一切告知他,这便是他所做的。
有个冥冥之中的声音指使着他向前走,再向前走。
无数的黑暗,寂静。
不知过去多久,他就望见了……一个着红衫的男人。
他看不清相貌,可他从未见过这般能将红衫穿的如此糜艳,似是妖能勾人心魄的男人。
“敢问阁下,你活了这般久,可知……何为七情六欲,何为人间极乐。”
那红衫男子散漫地坐在地上,声音戏谑无比,散乱的衣衫如云堆叠,脖颈口处竟是一条闪着碎金,缀着珠玉的环形链。
他笑的勾魂,含着嘲弄。
突然,一双手伸了出去,握住了他的脖颈,迫使他抬起那双眼睛,让他无法再出声,不能再忽视自己。
殷景山惊醒了。
自己怎会梦到这些,他看向屋外,已是黎明。
可漫画并未结束,而是真正画了一片云海,重叠明灭,只有一片白衣依旧。
古朴、素净的案桌上。
那是一道环形珠链,由碧、粉色水晶、暗沉金珠串成,精美无比。
桌案前,则是三个白瓷小碟,碟内分别是三种样式的玉珠,修长的指捏起一枚金珠,用力摁下,粉碎如灰。
“不像。”
未曾露面的身影似喃喃轻语。
微风拂过,于桌案前飘下一封点缀着星芒纹样的信件。
这一话的开篇引起了诸多讨论。
【新人物是吧?】
【一脸懵逼之中,画了许多,又好像什么都没告诉一样。】
【按照老师的原则,从不来不画没用的细节,所以看看我发现了什么,特么真的和之前外传出现的红衣特像。】
【仔细看看,差不多耶!特么红衣人是……邪僧???】
【够了啊,无名老师,就给我看这个?这都过去了多少个月了,能不能连载快点急急急,马上给我加快进度。】
【想看师兄打架,想看师兄耍帅!】
【信件上的纹样是道家三门之一的天心派,前两卷江湖小报里都有透露的,一般人是真的不敢惹道门三宗。】
【那哪里敢惹?哈哈哈,每个弟子都有道牒,死了都得追责的。门派内都不允许过度打斗,特别团结。】
【也不团结,道宗很难混得。年年的三派大比,很折磨人的。】
【关键,道宗只要全才啊!!!】
好在开篇很短,《武掌乾坤》第十一话重点围绕着殷景山那把曾悉心构想许久,最终锻造而成的武器而出发。
小小的铸剑室里,窗外现身的白袍,以及竹林之外等待的冷冽剑客。
顿时引起一片呼声。
【殷师兄,你老婆来了!】
【又换了脸,xs,试问邪僧到底有多少个脸。】
【随心所欲,想换就换。】
【没事编几个话本,自编自导,想怎么演就怎么演,丝毫不怀疑他甚至可能会女装quq】
【艹,前面预言帝啊啊啊!】
【剧透,我好痛!】
画面中老铸剑师神色微变,回忆起桃花树下的面孔。
白袍人那样戏谑的话,那般漫不经心的劝诫,似在说:何必记着过去,都过去了,倒不如好好过现在。
那送来的天下难寻的赤精,以及那句“点苍”之名。
无不引人深思。
竹林深处,冷冽的剑客开口道:“你很看好他。”
“我只是觉得很有意思。”
“太像了。”
白袍人从他腰间解下那枚玉笛,只留下个略带笑意,夹杂少许叹息的声音。
臧海平以赤精为基,几番修改,最终定型。
那是一柄锋利、漂亮的笔,也许用美形容更为恰当,它的轮廓圆润,笔身上冷幽的暗纹密布,无一不完美。
当这把铸成的武器交给殷景山时,弹幕纷纷吐槽起来:
【艹艹,殷师兄,你老婆来送武器来了。】
【哈哈哈,真的老离谱了。】
【无名老师,快说,你是不是真打算就把这个当官配吧,呜呜呜呜,用他取名的武器。】
【不愧是真女主,送金手指如此之快。】
【前期打不过女主,莫名符合套路了,殷师兄你加油,指不定哪天就超过老婆了哈哈哈哈。】
【磕到了,真磕到了。】
【殷师兄收获绝世神兵X1再接再厉,努努力,说不定就成爽漫了。】
【特么,不爽吗?】
的确不够爽。
当一行人离开后,于半道上遇到了西域圣教来的拦路人后,开启了一场风格极佳,精彩至极的打斗。
恰如此话名那般,主角殷景山将那支点苍笔运用的如臂挥使,招招式式无所漏洞。
可他的对手强大、富有经验。
他怎能抵挡地住。
这是一场群战斗,可一方过强,人数众多,以势压人。
刀锋略过脸颊,劲气打向树木,黑甲骑士摆成的阵势难以攻破,像一堵人墙,散发的武道气息高昂无比。
“武道攀登,本就艰难。”
“你年岁已大,且无根基,怕是一生中都得于低层次中徘徊,这般……你还要求取武道吗?”
“不收。”
“不收。”
“你……年龄大了,那边走。”
“走远点,别挡路。”
“那凶手早已找到,你何必认着死理不放?便是你那妹妹,还等着你去找,你这般去了东域,就抛下一切吗?”
“你是羡慕那些东域的侠客,还是真的只是想寻回妹妹。”
“剑阁不收无用之人。”
“你年岁这般大,此前从未练过武,却还想着武道?我看你还是早日回家读你的书去吧。”
“杀人是什么感觉?”
殷景山以笔点地,支撑着身躯,忽得想到了曾经自己夜里的低语。
他杀了人啊。
这段反复跳过的内心挣扎、过往经历,是主角殷景山一路行来的冷眼、坎坷、艰难,更造就了他如今的寡言,冷漠。
倒是真如……当初那个瞎相士所言,克亲克友……
弹幕基本是心疼:
【啊啊啊啊,殷师兄,别丧气呜呜呜。】
【太苦了,我可怜的师兄呜,无名老师能不能少插点刀,让我们师兄拳打三宗,脚踩剑阁!!!】
【脑一个事业爱情双丰收!】
【不气不气,会雄起的。】
【就我看这段,蛮感慨的吗?追了好几天,一口气追到这里,很爽!】
【被刀了呜呜呜。】
殷景山再度冲上前去,不是不甘,不是徒劳,而是尽舒展出胸口中的战意,也许当他第一次决心走上武道之途时,他就明白此生他与武道逃脱不了干系。
无论是争斗,厮杀,还是生与死的对决,他都绝不后退。
这是一场拼尽全力的战斗。
不后退。
不放弃。
一次次地冲锋,绝对冷静地闪避,突击,直至手臂受伤,依旧坚韧如常。
突然耳边传来一声浅淡的话语。
“何必……如此拼命?”
“傻子。”
“停下,我和你们回去。”师妹急冲冲地呼喊,焦急之色尽显。
殷景山什么都望不见。
黑甲骑士整装以待,等待着师妹的启程。幽静的道路上,显得气势如虹。
殷景山终是吐出那句:“一路安好。”
这是妥协。
更是认输。
耳边怕是独他一人听得到的声音道:“你不难过吗?今日看你还算顺眼,要不……我替你杀了他们可好?”
那声音懒洋洋的,似是饶有兴趣。
殷景山眉头微皱。
“怎么,不高兴?杀人不痛快吗?杀自己想杀之人当是痛快才对!”
依旧沉默。
那声音冷哼道:“我瞧你也不是蠢材,倚仗他人不愿意吗?”
这静谧的道路之中,那磁性慵懒的声音仿若妖魔般惑人,一言一语专是挑拨人,戏弄人,隐隐约约亦有几丝分辨不出的关心。
“蠢材。”
“真是蠢材。”
此话作为断语,便再未出现。
就在一行人离去时,林间幽幽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明明起初是清淡的、后因稍稍扬起的音调显得无比戏谑。
“她既心慕正道,便让她去不就行了。”
因这声音而落,只见前方出现个高大的青袍身影,衣衫微微散乱,可却潇洒旷达至极。这人隐隐有几分卓然风骨。
漫画中,单玲珑面露惊喜,殷景山眉宇深思。
【真见面了!】
【这回的套路是什么?老丈人救女婿???】
【护女心切!】
【感觉邪僧又在勾引殷师兄开杀戒了quq感觉他超爱这种戏码,最喜欢看正人君子堕入杀道。】
【哪里需要勾引?用词不当。】
【勾引,好吃。】
【呜呜呜,就我觉得邪僧特别会出场么?次次都要选好角度耶。】
【有点嘴炮王者,谁懂?真的期待殷师兄反杀。】
随后般若教这行人硬认教主,惨遭回绝,简直不要太难过。
尤其那几句硬着头皮的奉承,都被堵了回去。
最后,只留下莫峥呆呆地望着……逃的比兔子还快,啥都不要了,连人影都无的场面,心里沉沉叹息。
这就是小师妹的爹。
变脸贼快。
无人不从。
漫画特意把这段吐槽重点标出,对应这位“老父亲”传音的声声劝诫,以及开口那句叹惋。
“女大不中留。”
【哈哈哈,真变脸贼快!想不到吧,我有n张脸。】
【邪僧:画个圈圈诅咒你!!!】
【艹,依旧无法想象小庄主是邪僧啊啊啊啊,我那不为人知的温柔白月光呜呜呜,才不是邪道大佬。】
【感觉前面在考验女鹅的对象!】
【要是殷师兄之前真让他杀了那些人呢?】
【我总感觉……对于邪僧来说,玩弄殷师兄更有可能,就是要同他对着干的感觉。所以如果殷师兄让他杀人,他更可能把师兄抓走吧。】
【抓吧,抓吧,爱看。】
【喜欢战损师兄呜呜呜,尤其带血的侧脸杀。】
如果说官方论坛上稍微正经,角色粉多些,那
“武道三千,懂者自入,真聊天流,真崩溃流 (第十一楼) [1][2][3]hot”
—这话磕不到的人没品了,真的!!
—是谁在几个背影扒点糖点。
—是谁在官方网站弹幕疯狂刷“殷师兄,你老婆出场了啊!!!”绝对不是我呀!羞耻度没那么低。
—反正不是我刷的,大声说这话景明上分nnnn分!
—前有你很看好他,后有我替你杀了他们可好?这是什么!真的这小心思越品越甜。
—不,是插刀,藏明党落泪了。
—他真的好懂殷师兄呜呜呜,师兄一皱眉就问师兄是不是不高兴?
—就是偷偷骂师兄“蠢材”也很别扭啊。
—私密对话,怎么不能说是一种情趣play,该死,竟被直男作者玩的套路吃的死死的。
—武器都是老婆送材料的,殷师兄你好大福气啊!!!
—真好福气!
—我爱互动呜呜呜。
—开头的红衣杀人啊啊,我恨作者为啥不给脸,气秃!
—脑个嫁衣quq
—感觉这对是就是在床上还会调戏对方,逗得师兄发狠doi那种呜呜呜。
—这是属于年下的快乐。
可《武掌乾坤》的第十二话:生死魂断却是以一封信作为开头的。
风雪交加,银装素裹,北地的寒风吹过了高耸山脉,终是落到了东域诸地。天冷的发凉,随口呼气便是水雾。
距离那场离别已有几月。
可心中的阴影未曾落下,是自己太过弱小,还是其他……有些心思是说不明白的。旧日的伤势养好已久,可那句“杀人不痛快吗?”却印在了心里。
冬日的熹光,照着人发暖。
师妹单玲珑走了进来,笑吟吟地摇了摇手中的信,喊道:“师兄,你看这是什么?”
那是一封略厚的信。
近似游记,半是吃的、喝的、夹杂着一些趣事,闲来几笔倒有几笔江湖风闻。
那字是规整的小楷,倒同他性格不符。
窗外的雪融了,几枝瘦梅独立,远处山峰的雪顶皑皑,日光落在一角的石磨里的水面上,一派静谧安好。
殷景山听着师妹字字读来,竟有几分恍如隔世之感。
他正于桌案前读史。
他穿着件墨蓝色衣衫,外套大氅,头戴方巾,少了侠客的锋利,多了几分书生的文雅内敛。
“师兄,给你。”
“声明,我可没偷看哦。”单玲珑秀美面容上满是调侃,将一封轻薄的信置于书前。
染着梅花纹的花笺略带少许清淡墨香。
殷景山看着,静默许久。
“大侠,近来可好?”
“风雪交加,天寒地冻,我这会正凑着冷气给你写信,别提多么舒爽了,你可不许丢下这信,花了我许久时间呢……”
殷景山手执花笺,细细看了下去。
话是不多的。
除却前头的如口语叙说,后面竟是短小精炼,待到尾句,唯有八字。
“一别数月,望君……无忧。”
这花笺上的最后一语,似顿了下,一点墨落下,最终补了那二字“无忧”。
何为无忧?
殷景山收好那花笺,转身去了门外,于那雪地里练武。
这信倒未结束。
接连送来三次,最后一次竟是邀请,请他们春日时来家中玩。
信中隐隐抱怨那南疆魔道隐杀门同天媚宗不断推迟的联姻。这婚事一月往后又延一月,接连延了三次,从秋至冬,甚至翻过了冬天。
青嫩的枝芽抽出时,少年第四封信送来了。
殷景山恰好下山返回。
那天恰逢雪日将尽,他赶上了山,遇到那日升之景 ,心神微落,竟是水到渠成的突破了。一路心情如水,涓涓细流,倒是难得开怀。
直到那封信送来,那是一封略厚的信。
只给他一人。
殷景山手间的一截桃花,不禁落在地下。
“少侠,这怕是最后一封信了。过往的邀约怕是要不能作数了……你那日问我,关于喜欢之事,我亦有些茫然呢?家母死的早,我未曾见过她,父亲……他也死了,想来这世上我也未有亲人了。这倒也不打紧,本来我这条命便是捡来的。我本就是要死的,活了这些年,见了这些事倒也尽兴了。”
“犹记得曾听有人说天底下不自量力的人很多,可没有武功还要闯荡江湖的人,是蠢中之蠢。可我快要死了,何不尽了心思。我就这样出了家门,然后见到了他。我同外人说那是恩情,他要还我恩情,这才留在我身边。”
“可只有我自己知道,哪里有什么恩情?”
“我见他的第一次时就是他救了我。心善的人总归是要被骗的。他被我爹骗来,又被我骗了许久。人常说好人不长命,坏人遗千年,我说不上是好人,怕也说不上坏人。恐怕是这样缘故,我倒不能像个坏人活的长长久久了。”
“大侠,我快要死了。”
这话平平静道来,像是横空出来的一笔,似是少年贪玩的戏弄。
可接下的字迹微微有些抖,隐有几分水痕,字迹略有些散乱,那话絮絮叨叨的,像是在耳边小声道来。
他已经记不清那些话了。
他不信。
他……不信。
单玲珑练武归来时,山脚的桃花开出花苞,影影绰绰的粉色花瓣露出小角,她只见到师兄遗留的一句话:
有事出门,不日归来。
漫画画至这里,将山川美景勾勒,独独一枝桃花分外妖娆。
那是尽态极妍的粉。
那是低低回眸,探出少许的春意。
【啊啊啊,师老师,你怎么这么忍心骗我们如此善良的师兄呜呜呜。】
【我不信,呜呜呜。】
【不信,殷师兄别信!!!他就是个骗子呜呜呜。】
【眼泪杀我。】
【骗子呜呜呜,好会骗,骗的我眼泪掉了,殷师兄实惨呜呜呜。】
【可是殷师兄还是出门了,他去见他了。】
【即便是欺骗,即便是不相信,他也……还是抵不住想要去见见他啊。呜呜呜,绝美爱情,我落泪了。】
【真死就be美学了。】
【能不能骂骂作者,对我师兄真的太坏了。苦巴巴的,少许甜头都是品出来的。】
这场离别,这封信件。
似是勾起他无处安放的心绪,连夜的奔波,星驰电掣,殷景山压根连马都未曾用,以最上乘的身法横空掠去。
“我快要死了。”
是真是假。
他已不愿分辨,他要见到那人。
“我出生那年就被抛弃了。”
“家父洗心革面,归隐山林时,救下了我……我先天心室有缺,心脉微弱……勉勉强强活到如今,是他以内力护持。”
“可我无法习武,所做这些,都是徒劳。无源之水,无本之木终有力竭之时……事到如今,我已无怨。”
“少侠,这些话也只能同你说了。”
“你肯定不会告诉其他人的吧,同其他人说这话总觉得有些怪呢?太过丧气了些……竹林一别,甚是想念。”
漫画于这一刻跳到回忆。
湖边的水草多是枯黄,独独白衣少年吹笛,似是这荒芜的林间中唯一的亮色。
少年转身,惊喜道:“咦,少侠,是你,好巧。”
“好巧。”
便如当初那般骗我,可好?
雨水落下。
滴滴打在竹叶之间,沾湿衣襟,可赶路的人未曾顾及半点,他只是在行路。
你听,他在说:
“好吧,你见到我不开心吗?”
“我都吹笛子讨好你了,你还是这样……我就有那么讨人厌吗?”
“开心。”
“少侠,我要走了。只望您年年月月如常,日日夜夜无忧。莫要不开心了。”
他怎会不开心,怎会不开心。
可他来晚了。
【呜呜呜,杀人诛心!!!】
【师兄别哭quq我先哭起呜呜呜呜,作者你好狠的心!】
【师兄不哭,都是骗人的。】
【骗子啊,大骗子,就爱骗师兄这种仁义的人,谁都知道师兄嘴上不说什么,心里一直看不惯厮杀。】
【第一次杀人时就差点……自残呜呜呜。】
【殷师兄真的绝绝子,他真的很少伤人。】
【啊啊啊要疯掉了,小庄主你怎么能这么狠啊,换个马甲非要骗的殷师兄这般quq】
【哭哭】
满面的素净白布,似是结束的丧事。
子夜的钟声敲打了十余声,解散的山庄只剩几个仆从,零星几点灯火也灭了。
风尘仆仆的人站了一夜。
待到清晨时,守门的人只见门前站着一个高大宽厚身影,那是个生的端美非凡的书生,头戴方巾,独独鬓角碎发微湿。
无人知道他何时来的,只见他穿着一件浅蓝色的书生长袍。
他启声道:“我来……见你们庄主。”
守门人惊愕。
他还未曾出声,那道身影闯入庄中。可内堂里什么都没有,只剩下几笔似是游戏之作的画。
“少侠,从前我不信命,如今我信了。”
“你可要好好的啊。”
殷景山游走在这堪称规格严整的山庄,仿佛望见了少年在这里读书、吟诗,作画……顶处楼阁上留有琴台。
往下眺望,竟是一片湖光美景。
夜色升起时,月色降落,满目的星辰,仿若置身银河。
少年许是吹上一曲笛声。
也许,是在那密封置了火炉的高楼处,隔着亮如白昼,水晶镜面的窗台前赏那天边的雪景。
“少侠……你不适合冷脸的,带上这个书生方巾,平日里笑一笑,肯定很招人喜欢的。”
“少侠,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
“我想过了我没有武功,肯定死的很早的。”
“可若是这世上有一个武功很高很高,活的很久很久的人能记住我,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也还活着。”
“我想你能记住我。”
“我想你能记住我。”
竹林里少年低低祈求声似萦绕于耳际,好似还是昨日,未曾过了这般之久。
殷景山的身影消失了。
单玲珑同另一位师兄连夜赶来时,已是二日后。
不料,途中竟是遇到了多情剑客李潇水,她不予搭理,倒被缠上跟随了过来,她们来时只听到山庄外村中人的几声唏嘘。
“你们听说没?白鹭山庄的……”
“啊,真被掘了?”
“可不是吗?据说是老庄主以前的仇家找上来了,把刚刚下地的小庄主的墓穴都给挖了呢!”
“那棺材呢!”
“棺材里现在空空的。”
“是哪个杀千刀的仇家干的,怎还能波及下一辈!可惜啊,那小庄主心地颇好。”
“昨日里,附近的姑娘们都去那被掘了的坟头送花了。虽说本身死的就突然,可倒也不是接受不了。”
“是啊,谁不知道这位前几年久病不愈,甚少出门。怕是娘胎里落下的病。”
“可惜了,也没留下个血脉。”
“先前有媒婆给他介绍婚事呢?他听到后要么是跑的远远的,要么就是同媒婆说他此生说过不会娶妻。”
“难怪,这般身子娶妻也是害人。”
山下的石阶布上少许青苔。
湖水中摇曳着几株水草,几只白色的鹭鸟掠过停歇,随即点水,再次飞向天空。
单玲珑是在山脚一株桃花树下寻到的师兄。
春意盎然,桃花翩翩。
这地处比他们千横派更早入春,日光落在满枝的桃花上,馥郁的香气随着一缕悠然的风送来。
“师兄。”
单玲珑竟有些不敢问了。
她的师兄真的会去掘了那墓穴吗?她不敢信,更不敢问。她也深知,这世上有些人是会走极端的。
恰如她的母亲,亲手杀了自己所爱之人。
此刻,她的师兄立在桃花树下,神色难辨,行止如常,那般如霜似雪的面孔,那般沉静如渊的气势,衣衫飘飘,不似凡间。
似乎不过几日,就脱去了以往面孔。
桃花落在脚步间。
殷景山转身,斜眉入鬓,忽得笑了下,道:“他骗了我。”
单玲珑怔住。
她未曾见过这位师兄笑过,多是平静的面孔。这一笑,倒是如春回大地,送暖屠苏之感,全然的畅快。
“他没有死。”
“他只是骗了我。”
然后,他便彻底倒在了地下。
《武掌乾坤》第十二话:生死魂断便已这句话作为结束。这一话是此卷收尾话,放出这话时,不由得收获n多刀子。
无数读者怒骂:
“杀人诛心啊!!!”
“下一话,赶紧安排啊啊啊啊啊,想看呜呜呜。”
“不能就这样结束,我要看个明白!”
相比官网一片唏嘘,表示赶紧下一话,论坛则全在打架。
【真女主啊!这感情戏细腻啊,我错怪了无名老贼!】
【哭哭,谁的cp死了,谁的cp原地冲天呜呜呜,这感情戏自由心证特么也只能证出:那就是爱啊啊啊。】
【师兄你别太爱了,别骗也心甘情愿了。】
【作者仿佛给师兄换了新皮,真的感觉不太一样了,有点最早那种少年意气之感了。】
【不不不,是成熟了。】
【少年漫最爱的成长方式:死家人,死恋人,死亲友,下一波不会就是亲友了吧,害怕quq】
【先死自己,谢谢。】
【并不少年漫,谢了。】
【不要乱脑补,绝不可能死亲友的,要死亲友我就追到作者门前。】
【恋人都没死呢?怕啥。】
【哭哭哭,哭成泪球,我爱的小庄主就这样下线了???】
【死了吗?真死了。】
【艹,前面还有认为小庄主和邪僧不是同一人的?这细节都喂到你眼前了,还不认吗。】
【后记杀我。】
【师兄真的……别太爱了。】
《武掌乾坤》第十二话作为第四卷的收尾话,以殷景山的武功进展为主线,场景变换极多,梅花开了,落了。从秋至冬,再到春日,桃花四溢,景色恰如主角殷景山的心境,随着波荡起舞。
后续放出的一个小小后记。
开场竟是夜里的掘墓。
【???师兄真掘墓了?】
【艹,牛逼啊,真的是师兄干的,我落泪了。】
【师兄啊,师兄,你竟然……去挖了你老婆的坟啊。】
泥土之下,是一道棺。
开棺,里面躺着一个白衣身影,是那张脸,身量一致,闭上双目,却像只是沉睡了般。
可殷景山已然认出这棺木是难寻的可保尸身不损的异木,十分难寻,往往只被豪族皇室之中的子弟使用。
他怎会死。
他真的会死。
来的身影彻底凝固,久久不动。
谁也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漫画视角切到上一话殷景山倒下时的思绪,身前师妹呼喊着“师兄,你怎么了?”“师兄!”……
殷景山竟是有些痛快地笑了。
他啊。
他毁了那道身躯。
漫画后记的几页只留下他单薄的躺在床榻上的身影。
床前,一个白胡子老人神情严肃道:“断情。”
钱千易皱眉。
那老人接着道:“这是昔年南疆毒蛊世家花家惩罚家中不服管教,婚配,心系外头情郎的姑娘,而研制出的蛊。”
“这蛊向来只下给情郎。”
“中蛊者一旦念及昔日心上人,便心口钻痛。只能不思,不想,不念。”
“姑娘要么见着自己情郎因深爱自己而痛死;要么只能见他们为了活下去不去想她,念她,甚至爱上她人。”
这是东域最好的医道高手。
有这般定论。
钱千易略带苦恼,他这大弟子修为迅速,接连升了两阶,也不知哪里招惹到了人给他下这般蛊术。
“可有救?”
“他有高强内力,可封住控制,但不可忧思过度。解蛊之事,唉,花家早就被灭门,唯一怕是依旧在的那位……毒蛊圣手花玉倾,很是难寻。可怕是这天下,也只有她能解了。你让这弟子去寻她吧。”
“能行?”钱千易疑惑道。
“她啊,虽然很少出手,但还是愿意给长得不错的人治病的。”
“……”
床上的殷景山低声轻咳。
面上神情却是一片痛快,仿若并不在意这毒蛊反倒是欣喜居多。
漫画后记就此结束。
可实际时间线上,等所有人离去,寂静无人的屋内,独独殷景山闭目歇息。
已经过去许多天了。
可依旧如隔日发生。
那天,他起初是信了的,因那躯体面貌身形无不一致,无易容,无过多修饰,就连那死寂的心脉也恰是心室有缺之故。
直到那触感,那背后的触感。
以及那颗痣。
少年背部应有几道不易发觉的疤痕,很浅很淡,唯有贴身相触可知。
且他应是不清楚,他脖颈后有粒很细小的痣。
怕是他身旁人从未告知过他。
许是他时常披上他人的脸孔,让人难以辨别出,更难以找出他的踪迹,这才未曾告诉过他吧。
若是他……也是不愿的。
他总有一日会离去,可如何从千千万万人之中去寻他。
殷景山低低的轻笑,恍若自虐般,那钻入心口的疼痛无不提醒着他:他没有死,他不过是骗了她。
每当念他几分,想他一会,总要痛上一阵子。
这般礼物,甚好。
【作者有话说】
他的心上人。
又狠又坏还骗他,偏偏他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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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不行,我要崛起,努力晚上再来一点呜呜呜(为什么没写到)下次不搞这么多人物了
顺带把前面修了下错字语句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