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不一定。如果阿什莉真的主动去找弗雷德,他肯定就装不下去现在这副冷漠的样子了。”劳伦用手撑住下巴,“再说了,就算是凯特说的这样,至少也得到了一个准话,是不是?总比自己在这儿胡思乱想要好。”
阿什莉吸了吸鼻子,闷闷地应了一声:“我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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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她想好该怎么办,弗雷德就主动跨过了那条岌岌可危的防线。
第二天下午没课,大家都窝在休息室里。阿什莉和凯特挤在沙发上,望着自己空白的羊皮纸发呆。
休息室的门打开了,有谁走进来,寒风也跟着呼啸。
她没有回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反复思考。
要不要找弗雷德聊一聊呢?
就在这时,凯特忽然用力撞了下她的肩膀。
阿什莉这才回神,她下意识扭头看向凯特,余光却瞥见眼前站了个人。
凯特正努力冲她挤眉弄眼,暗示她扭头去看那个人。
她木讷地一点一点转过头,和面无表情的弗雷德对视。
也许是刚越过风雪,他的发梢还有些残存的雪霜,在和温暖的热气触碰的瞬间化作水,像断线的珠子向下坠落,恰似一滴滴泪。
“下午好,弗雷德。”阿什莉机械地向他问好,大脑迟缓地开始运转。
弗雷德没有回应这句问好,只皱着眉,声音很低地说:“我们谈谈吧。”
从没发现这个句子会变成一把很钝的刀,刀刃一下又一下地割向她的心,没有血流下来,只有隐隐的疼痛不停发作。
“好的。”她有些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用哪个部位发出的声音。
他们一起走出了休息室,沉默地走出了城堡。
户外仍然覆盖着厚厚的积雪,暖房的窗户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这样的天气没几个人愿意停留在外面,大家都想赶回休息室,围坐在壁炉边烤烤火。
显得他们这两个沉默向外走的人格外突兀。
两人的手偶尔会碰在一起,却又迅速分开。
最后,他们在黑湖边停下脚步。
“你要说什么?”阿什莉盯着鞋上沾染的雪粒,率先开口。
这也许不是一个好的开场白,听上去太严厉直白,像是一句不耐烦的质问。
但是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润色了。
弗雷德踢开脚边的雪团,低头看向她,辨不清是什么情绪:“那袋金加隆是你给的吗?”
不用说得太明白,彼此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糟糕。阿什莉心想,这些天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甚至都忘了那笔金加隆和巴格曼的事。
可眼下她已经没精力再去粉饰这个谎言了。
于是她点了一下头。
“是的。”
Chapter64
阿什莉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此刻弗雷德的表情。
身姿颀长削瘦的少年沉默地立在风雪中,黑色的校袍松松垮垮套在身上,隐约能看见里面那件绣着字母F的毛衣。在她点头承认的瞬间,他的肩膀往下垮了垮,似乎校袍忽然被水浸过又冻住,变得格外沉。
她忽然注意到,弗雷德没有戴字母A的胸针。
“为什么?”弗雷德的话被冷风切割得支离破碎,他的声音很低,像是努力地按捺着自己的情绪。
——因为想要帮你,谈恋爱不应该互相帮助彼此信任吗?既然是我力所能及的事,岂有冷眼旁观的理由?
其实心里已经很流畅地给出了答复,可是对上弗雷德那双情绪复杂的眼眸,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她甚至有点儿恼羞成怒地想,帮他的理由不是显而易见的吗,何必再来问她一次呢。
“没有为什么。”阿什莉听见自己的声音说。
“好。”弗雷德点点头,始终揣在衣兜里的手终于拿出来,提着那袋金加隆递到她面前,“我不需要,还给你。”
“给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你拿着吧。”她语气硬邦邦地说道。
明明很缺钱,现在逞什么能!大不了以后赚到钱再还她不就好了!
也许是风太冷、雪太大,说出口的话覆上一层寒冰,格外刺痛人心。
“我不需要你的东西。”弗雷德的嘴唇绷成一条直线,忍了又忍,只说了一句话,“拿走。”
阿什莉后退了一步,远离那袋金加隆:“不。”
下落的雪似乎也凝滞在空中,太阳被浓云遮盖,天色暗下来,为这场僵持又汹涌的沉默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弗雷德眼底的光明明灭灭,最后归于一片暗淡的寂静。
他垂下眼睫,语气很低落:“我其实不太明白,如果你厌烦了,何必用这种方法来羞辱我呢?”
这句话用词实在太沉重,惊得阿什莉立刻慌乱地否认:“我没有!没有厌烦也没有羞辱……我只是想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