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以,但你看起来好像蛮严重,要不要去医疗翼看看?我陪你去。”凯特走到她床边,担忧地问,“梅林的胡子,你脸色好差。”

  阿什莉没说话,只是缩在被子里一个劲儿地摇头。

  “好吧。”凯特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额头,嘟囔了一句“没发烧”,随后又走出了宿舍。

  回来的时候,凯特手上多了个蛋糕,说是弗雷德自己做的。她放在阿什莉床头,温柔地说“等你饿了的时候就起来吃一点”。

  但是阿什莉没有回应,一直蜷缩在被子里,像是中了石化咒似的一动不动。

  也不知道最后她是怎么睡过去的,凯特似乎还在床边说着什么,宿舍门又开了,蒂朵和劳伦好像从外面回来,这一切动静都离她越来越远。

  脑子里乱糟糟的,许多故意忽略的记忆都涌上心头。

  希利尔夫人也是这样,什么都不肯告诉她,只是表情厌烦疲倦地要求她完成一项又一项任务。如果她没能按时完成那些任务就会被关禁闭,并且会被希利尔夫人用各种各样刻薄的语言斥责。

  达尔西就不会有这样的感受,他似乎也不觉得埃丽卡·希利尔是个多么刻薄严苛的人,因为他很优秀,又是个标准的斯莱特林,所以希利尔夫人很欣赏他。

  她不止听到过一次希利尔夫人说:“你看看达尔西,要是阿什莉是这样就好了……”

  不可能啊,她是一个格兰芬多,永远没办法变成让他们心目中最满意的、最标准的斯莱特林的样子。

  阿什莉藏在袖中的手微微握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一种难以言喻的憋闷压得她的心越来越沉。

  自从她离家出走、希利尔夫人开始冷处理她后,她就很少再去想那些事儿了。

  她本以为那会是个全新的开始——事实上,这两年的确有很多前所未有的新奇体验,桩桩件件都让她无比开心,期待着未来也能像这样走下去。

  还有弗雷德。

  在和弗雷德在一起之前,她问过自己无数遍到底为什么喜欢他。

  后来,在一次次的相处中,她心中的想法越来越明朗。

  ——是因为自由。

  如果说她是龟缩在乌龟壳里的软体动物,那弗雷德就是无拘无束、永远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喜鹊。

  他好像一直是那副自由自在的样子,只要想做就会去做,也从来都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即便闹得再翻天覆地,也有爱他的一大家子为他兜底。整个人似乎都在诠释着最普通的幸福该是什么样。

  是她很羡慕、很渴望成为的人。

  和弗雷德在一起之后,她也在努力地改变,并获得了不错的成效。

  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睛总是温柔地看着她,给予她鼓励和支持。

  任何想法说出来,似乎的确比憋在心里更好。

  但是……

  这次的事她谁也不想说。

  她害怕去想象如果温柔蓝不再包容她该怎么办,也压根不想面对面地质问弗雷德——没什么好问的,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眼前有两条路,要么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要么就直接和他一刀两断。

  阿什莉没办法做出选择,只能懦弱地选择拖延时间。

  逃避是没办法解决问题,可是对她来说足够安全。

  她心里堵得厉害,有种说不清的感觉自心脏向四周蔓延,抽丝剥茧地蔓延开,扼住了她的喉咙,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鼻腔的酸涩怎么也压不住,眼角酝酿的晶莹滑落,很快就浸湿了被褥。

  这注定是个无眠的夜晚。

  -

  之后几天,她有意避开弗雷德。

  这对五年级生来说,其实是件很容易的事。因为他们俩的选课不同,唯一重叠的只有三门:魔咒、魔药和变形术。但斯内普教授和麦格教授都绝不会姑息在提高班捣乱的学生,而魔咒的任务又很重,弗雷德很难抓住机会把阿什莉拦下来。

  每次下课,阿什莉会猛地站起来,不管不顾往外冲——这时候她的灵敏程度堪比金色飞贼——等弗雷德反应过来,她早就不见踪影了。

  她不想和那双蓝色眼睛对视,也没想好该怎么继续和弗雷德相处。

  但是大家毕竟在同一个学院,总有躲不掉的时候。

  这次弗雷德一直守在女生宿舍的大门前,在阿什莉出现的瞬间抓住她的手。

  “阿什莉。”

  他手上的力气很大,似乎生怕阿什莉会趁他不注意跑开,但是在听见阿什莉吃痛地倒吸了口凉气后,还是下意识放松了力道。

  有几个小狮子注意到他们的动作,好奇地朝他们的方向看了两眼。

  阿什莉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抬头去看他,可是在触及那双蓝色眼睛的瞬间,刚做好的心理建设立刻就崩塌了。

  少年安静地看着她,那双清澈的蓝眸像是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雾,所有情绪都被藏在雾里,连睫毛投下的阴翳都变得模糊不清。

  他看起来实在是太无辜又太不知所措了。

  “我做错什么了吗?”弗雷德压低声音,音调不确定地向上扬,匿着一股无奈的茫然,“为什么你要故意避开我?”

  “没有。”阿什莉喉头一紧,下意识否认,“我只是……家里遇到了点儿事。”

  然后,她又报复性地补充:“等我解决以后,一定会告诉你的。”

  多巧妙,她把这句话还给了弗雷德。这让她觉得很痛快,似乎小小地出了口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