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每一个格兰芬多都会把学院荣誉放在最前面的。”紧接着,她又很快补充了一句,不给弗雷德插话的机会。

  弗雷德从善如流地说:“这样啊,那我以后魁地奇赛就不用蹑手蹑脚了。”

  然而阿什莉从他脸上看到了截然不同的几个大字:可以公报私仇了。

  “其实你这次也没手下留情吧?”她怀疑地看着他——也不知道是寒风冻住了她心底的胆怯,还是此刻的弗雷德看起来实在太平易近人,她竟然不经大脑地接下了他的话。

  寒意直往衣领里钻,阿什莉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拆了弗雷德的台。

  然而想象中弗雷德被戳穿的恼羞成怒并没有出现。

  少年笑弯了眼睛,弯下腰凑到她跟前,还刻意困惑地歪了歪脑袋:“原来魁地奇比赛的时候,你有在看我啊?”

  风声呼啸,吹得衣袍猎猎作响。

  弗雷德额前的碎发随着他歪头的动作落下,掩住他眼尾弧度不甚明朗的翘。

  而那双蓝色眼眸像是霜雪融化后流淌的潺潺溪水,带着赤诚的热意朝她奔涌而来。

  她喉头一紧,将漏风的长袍裹严实,目光慌乱地四处乱瞟。

  也不知道弗雷德究竟在高兴什么,他们和达尔西在空中互相砸击球棒的阵仗那么大,想不注意到都难吧?

  这么想着,她也结巴地说了出来。

  “是吗?真令人伤心。”弗雷德虽然耷拉下眼皮,做出失落的模样,语调却是上扬的,“好可惜,你没看见我击飞游走球的潇洒模样,反而目睹了我和乔治暴打斯莱特林的血腥场面。”

  听上去他并没有多伤心。

  阿什莉心底升腾起一股被戏弄的恼怒,她绷着表情,语气硬邦邦地说:“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回宿舍了。”

  弗雷德抬起右手,摘下头顶并不存在的礼帽,随后将手放在左胸膛前,风度翩翩地行了个绅士礼:“请。”

  她郁闷地看着他的动作,顾不上整理被地上的雪洼沾湿的袍角,头也不回地走进了休息室。

  简直是莫名其妙。

  -

  自那以后,弗雷德对她的态度热络了许多。

  ——具体表现在,他每次看见她都会主动问好。这放在以前是绝不可能发生的。

  圣诞节前的周末,是三年级的第二次霍格莫德周。

  阿什莉还没学会保暖咒,只能尽量裹上自己最厚实的衣服,又围上一条红色围巾,在穿衣镜刺耳又凄厉的尖叫声中离开宿舍。

  “你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蚕蛹!这绝对不会是约会的最好选择!”在她关上房门的前一刻,穿衣镜还在发表它刻薄的评价。

  随便吧,反正今天也不算什么约会。她想。

  她走下移动楼梯时,正好看见弗雷德和乔治勾肩搭背地穿过走廊。

  “早上好,阿什莉。”弗雷德看见她,无比自然地打招呼,“祝你玩得开心。”

  乔治扭头看了眼自己的兄弟,才和她说道:“早上好。”

  “早上好。”她匆匆地点了个头,和他们擦肩而过,随后一路小跑着来到了庭院内。

  达尔西已经等在那儿了。

  “早上好。”他看清她的打扮后,轻轻挑了下眉,“我还以为你会对我们的约会更上心些。”

  “拉倒吧。”阿什莉给了他一拳,“还是暖和更重要。”

  “如果需要,我可以给你施一个保暖咒。”达尔西笑着说完,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放进自己衣兜里。

  这本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她从小就怕冷,每次从希利尔庄园到法利庄园的那段路都能把她冻到嘴唇发白。因此,一旦她敲开法利庄园的门,达尔西就会把她的手放进自己衣兜里捂热,这成为了两人之间无需宣之于口的小习惯。

  但是在那一刻,阿什莉察觉到落在自己后脑勺的目光越发灼热。

  她回头一看,果然看到了弗雷德和乔治。

  弗雷德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在她放进达尔西衣兜的手上停顿了一下,似乎是顾及着什么没有说些令人难为情的玩笑,只笑着冲她点了点头,随后越过他们率先踏上了前往霍格莫德村的马车。

  这个意味深长的目光胜过千言万语。

  阿什莉立刻意识到,她和达尔西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再这样互动难免让人误会,也难怪弗雷德前几天会问出那样的问题。

  她立刻将手从达尔西的衣兜里抽出来,若无其事地放到嘴边哈了口气,随后塞进自己的衣兜里,面色如常地对达尔西说:“我们走吧。”

  “好。”达尔西盯着她瞧了一会儿,才顺着她的话应了一声。

  在抵达霍格莫德村时,阿什莉无比庆幸自己的决定——幸好她真的和达尔西一起来了霍格莫德村,因为一下马车,她就瞧见了杰夫·埃默森。

  “嗨,阿什莉。”杰夫笑着和她打招呼,瞥了眼她身边的达尔西,就和朋友一起离开了。

  等他们走远,达尔西才戏谑地问:“这就是你要躲的人?”

  “是的。”阿什莉垂头丧气地应了一声。

  “行,不提他了。”达尔西耸耸肩,“你想去哪儿?”

  她想了想:“三把扫帚酒吧怎么样?那儿的黄油啤酒我还没喝过呢。”

  说到这儿,她就想起上次在三把扫帚泼了弗雷德一脸黄油啤酒的事。

  但愿这次不会有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