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她的期待就被希利尔夫妇亲手打破了。

  刚走进庄园,她就看见了穿着华贵得体的希利尔夫人。

  埃丽卡·希利尔整装待发,一副要出远门的模样,在看见阿什莉时惊讶了一瞬,才如梦初醒地说:“噢,我忘记写信告诉你了,这个圣诞我得出差,你爸也不在,家里只有你一个人。”

  阿什莉从母亲的衣兜里看见了魁地奇比赛门票的一角,她只沉默了一秒,很快就调整过来,显得满不在乎:“我回来拿点儿东西就回霍格沃茨。”

  “这样也好。”希利尔夫人没有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她赶着去看魁地奇,急匆匆地抓了一把飞路粉就走进了壁炉,连一句“提前祝你生日快乐”都没来得及说。

  艾达站在她身边,小心翼翼地想要接过行李,却被阿什莉避开,无措又紧张地喊:“小姐?”

  “我爸已经走了吗?”阿什莉的语气里辨不出情绪。

  “是的,老爷昨天就走了。”艾达点头,不明所以。

  阿什莉维持着脸上镇定的表情,拖着行李箱走向壁炉,不再和艾达说话,抓了一把飞路粉,直接念出了破釜酒吧的名字。

  大火没过头顶,下一秒,她来到了曾经只存在于达尔西口中的酒吧。

  她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也许是好奇,也许是因为不想在希利尔庄园多待一秒——但是在付了钱走进房间的瞬间她就后悔了。

  这种简陋的住处她根本住不惯。

  窗户外有列车经过,房间内甚至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灰尘雨。

  阿什莉被折磨得一整晚都没睡着,一到霍格沃茨特快出发的时间,她就火速离开了房间,一分钟也不想多待。

  坐在相同的车间、相同的位置上,她一个人生闷气,连品尝零食的胃口都没有。

  早知道就和一年级一样不回家了,省得跑这样一个来回。

  她就不该产生这种不该有的期待!

  阿什莉一面在心中唾弃自己总是对希利尔夫妇产生不该有的期待,一面又不受控制地因为希利尔夫妇的忽视而失落难过。

  为什么别人的父母就能记住孩子的生日、就能陪伴孩子一起去对角巷呢?

  别人的父母甚至能送他们上学!

  这种强烈的落差感让阿什莉心中的失望愈演愈烈。

  其实除了达尔西的父母,她就只见过韦斯莱的父母。

  法利夫妇与希利尔夫妇一样严厉,她还记得自己上一次看见法利夫人时,那位夫人缓慢地露出一个傲慢的微笑,眼睛不断地打量她,像是在评估一件物件的价值。

  那种目光令她很不自在。

  可无论如何,法利夫妇虽然对达尔西严厉,但是每一年都会记得达尔西的生日,每一年!还会举办生日宴会!

  可是希利尔先生从来都不许她去。

  她只能隔着窗户,眼巴巴地往法利庄园里看——事实上,因为保护魔法的存在,她什么都看不到。

  一切的宴会只存在在书中、还有她的想象中。

  而韦斯莱夫人就更不用说了……那种慈爱又包容的姿态是她无数次想象中母亲该有的样子。

  曾经看见的一幕幕飞快涌现在眼前。

  阿什莉低头飞快地抹了一下眼尾。

  湿漉漉的眼泪被指尖拂去。

  失望与嫉妒交杂的情绪在她回到休息室,听见韦斯莱高声说“不用猜了,每年我妈妈都会给我们织一件毛衣”时达到顶峰。

  另一个韦斯莱随即附和:“不过不太好看就是了。”

  她捏紧了行李箱的把手,低着头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希利尔夫人从来不会亲自织毛衣,她甚至想象不出对方一脸慈祥地坐在沙发上,挥挥手让毛线和针动起来的样子。

  可是韦斯莱还不知道珍惜!

  “阿什莉?”杰夫站在她跟前,似乎很诧异,“你不是……”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及时地闭上嘴,重新起了个话头:“下午要一起去图书馆吗?”

  几乎是同一时间,那道令人无法忽视的炙热目光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阿什莉盯着自己的鞋尖,魂不守舍地拒绝了杰夫,绕过他走进了女生宿舍——她甚至不太清醒自己究竟说了什么,不过也不太重要,无非就是那些客套的官腔罢了。

  推开宿舍门,空荡荡的宿舍里只有穿衣镜在看见她后发出尖锐的欢迎声。

  室友们都回家过圣诞了。

  她披着毛毯在落地窗边坐下,下巴搁在膝盖上,双手环住小腿,蜷缩成一只乌龟的模样。

  太安静了。

  阿什莉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心底涌起无尽的孤独感。

  雪越下越大,在户外打闹的学生不慎绊了一脚,摔进厚厚的雪地里。

  快乐的大笑与欢呼被雪花送来格兰芬多塔楼,钻进她的耳朵里。

  背着乌龟壳的女孩抱紧自己,将头埋进衣领里,任凭自己和热闹喧哗分隔开来。

  银装素裹的天地明明灭灭,转眼就来到了圣诞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