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希利尔。”

  两个韦斯莱一左一右,在她的身边坐下,欢快地齐声说道。

  阿什莉不太确定自己的表情是否在一瞬间垮了下来——因为她看见弗雷德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早上好,有什么事吗?”她保持礼貌。

  弗雷德:“这话可就说得太生疏了。”

  乔治:“我们可是同学,没事就不能聊聊了吗?”

  “……”

  阿什莉有时候怀疑,这对双胞胎是不是共用的一个脑子和一张嘴。

  不过针对她这件事,好像主要是弗雷德的主意。

  她拿起自己的叉子,看着眼前的鸡腿,将它想象成弗雷德,用力插/下去。

  “哇哦。”弗雷德砸砸嘴。

  乔治意味深长:“真够狠的。”

  阿什莉僵硬地牵动嘴角,试图维持自己的礼貌微笑。

  “好了,其实我是来道歉的。”弗雷德拍了拍手,像是要拍散此刻诡异的氛围,“游走球砸中你的事,我很抱歉。”

  他的语调抑扬顿挫,听起来像是在朗诵一首提前备好的诗词。

  阿什莉狐疑地盯着他,没有吭声。

  韦斯莱主动给她道歉?天底下才没有这么有公道的事!

  指不定又憋着什么坏水呢。

  她这么想着,眼睛更不敢从弗雷德身上挪开,唯恐错过了他的小动作,因此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盘子里的鸡腿被身后的乔治悄悄掉了包。

  弗雷德笑容灿烂,在阿什莉灼灼的目光下嘴角的弧度没有丝毫变化。

  “……然后呢?”阿什莉耐心地等了等,没有等到后话,才开口问道。

  “没了。”他摊了摊手,眼神示意她,“我们就不打扰你吃饭了。”

  “祝你度过一个美好的早晨。”乔治笑嘻嘻地接话。

  阿什莉审视着他们的表情,却找不出任何破绽。

  踌蹰片刻,她才犹豫着低头,咬了一口自己垂涎已久的鸡腿。

  “哇——”

  她表情扭曲一瞬,忍无可忍地将刚咬下的鸡腿肉吐了出来。

  “怎么样,呕吐味的鸡腿没试过吧?”

  两个韦斯莱开心地笑起来,举起手约过她的头顶击掌:“好样的,兄弟!”

  长桌前的其他学生纷纷看过来。

  无数目光注视下,阿什莉只得将怒火忍了下去。

  阿什莉连着灌下好几杯果汁,终于压下了刚才口腔里那股恶心的味道。缓过劲儿来,她才转头瞪着弗雷德,琥珀色的眼睛险些被怒火烧成红色。

  “原来韦斯莱就是这么道歉的!”她压低声音,又惊又怒。

  “别误会。”弗雷德无辜地高举双手,说出话的却让她恨得磨了磨后槽牙,“我是在帮你。”

  “你看,偶尔丢掉形象也没什么的。”他耸了耸肩,“我只是想让你体会一下罢了。”

  阿什莉的表情逐渐收敛。

  她越过弗雷德的肩头,看见达尔西站在大厅门边,食指点在眼尾处,冲她比了个手势。

  这是达尔西在假期时和她聊过的小动作。

  那一瞬间,她福至心灵,了悟了究竟该如何反击韦斯莱这种无赖。

  于是,众目睽睽下,阿什莉噌地站起来,颤抖着手指向弗雷德,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弗雷德和乔治一下子懵了。

  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多,阿什莉一时头皮发麻,眼泪也收了回去。她只得低下头,用额前的碎发挡住眼睛,拼命松动肩膀,假装自己还在哭泣。

  这是她小时候惯用的小伎俩之一——那时候希利尔夫妇吵得还没有那么厉害,偶尔还会顾及一下她的感受,她就会抓住这个机会使劲儿哭,以此博得父母的关心。

  后来希利尔夫妇的关系越来越紧张,眼泪再也起不了作用,她就不怎么耍这个小花招了。

  这也是她第一次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哭。

  阿什莉一边觉得难为情,一边继续发出吸鼻子的声音。

  她努力回忆当时达尔西的劝诫,企图按捺住自己的羞耻心。

  ——你小时候不也会拿眼泪当工具吗?别觉得太难为情,好用的东西就得派上用场不是吗?

  ——只要达到了目的就是好样的,只是掉几滴眼泪,不会有人因此看轻你的。你可是在格兰芬多,无意冒犯,他们多到没处使的同理心一定会选择帮助弱者的。

  最好是这样。她想,不然自己真的丢脸丢大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