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了，真的发了！
许朝烟手足无措地站在衣服堆中央，一会从背包内拿出一个面包看看，一会又拿出香皂闻闻，最后全部小心地收起，强压兴奋地看向雾气，在司起不明所以的目光中掏出包装精致的布朗尼小蛋糕。
“雾先生！”许朝烟说话都有底气了，“我得到了好几个小蛋糕，这个给你吃！”
许朝烟小脸泛红，对于他来说，雾先生简直是他另一层面上的救命恩人，虽然是怪物，但是真的很好。
他将蛋糕分给对方是应该的！
只是可惜，司起默默打量自己没有实体的身体。从他的视角，雾气一眼到底，并不存在蓝星人的消化系统，换句话说，他无福消受。
可看到任务目标亮晶晶的眼睛，拒绝的话又难以说出口，一时间司起少有地犯了难。
这种情绪在他身上格外少见，暗处的系统忍不出探出头打趣。
【你居然会为了一块蛋糕头疼，传出去怕不是会被之前的同事笑话】
【毕竟谁能想到啊，无敌部鼎鼎有名，号称“无情机器人”的0718还会为难】
话还没说完，系统忍不住笑了。听它放肆的笑声，不难想象，对方几乎笑得瘫倒在地上。
本就头疼的司起手腕一抬，指尖刚停到【静音】上方，系统的笑声戛然而止，随即恢复一本正经。
【任务者0718，恭喜你完成第二次吞噬，来自黑暗生物的强大能量为你提供了一次升级机会】
【你可以选择升级以下能力】
【1.雾气颗粒化】
【2.语音包升级版：表情包】
【1】
系统“咦”了声，颇为可惜地说道。
【为什么不选2呢，可以完美弥补你说话笨的缺点哦】
司起：……
【1】
【闭嘴】
男人手疾眼快地按了静音，世界安静一片，只能听到任务目标的呼吸声，轻且急促，感觉很热很紧张。
他需要想个办法拒绝。
一个不令任务目标太过的伤心的办法。
男人的念头精准地被系统捕捉，善心大发的系统撇撇嘴，用文字的方式完成了提示。
【“颗粒化”升级完成】
【温馨提示：雾体颗粒化后可以凭借自身承受稍许的重量】
字迹从眼前缓缓消散，司起的燃眉之急顿时有了解决办法，停滞在原地的雾气动了动，最终轻声道。
【谢谢】
被迫闭麦的系统啧啧称奇，转手打开了录音。
此时，等待了好一会的许朝烟忍不住抬眸观察眼前的雾气，在离开女装店之前他都能捕捉到雾先生的身影，但之前碍于任务，眼下他才抓住空隙好好观察对方。
与他想象中并未有什么不同，黑丝丝的一团雾气，像梦中般高大。
只是可惜碰不到，许朝烟缓慢地眨了眨眼，眼皮落下的瞬间，他的心底莫名升起难过。他看到了手心的蛋糕，孤零零的，不被人接受。
许朝烟的手指微微蜷缩，指腹感受到了塑料封边的尖锐，柔软的指肚向内凹陷。
眼看悲伤即将席卷而上，一股浓重的雾气贴近他的指尖，许朝烟的情绪被打断了，取而代之的是怔愣的迷茫。他感觉到了不同以往的雾，它不再一碰就散，反而如有重量的水珠，包围他的手指，又如同粗糙的沙子，带来强烈的存在感。
他并不讨厌这种触感，甚至隐隐为触碰到雾先生而生出隐秘的欣喜。
许朝烟不自觉释放右手，向上轻抬手掌，数不清的雾气颗粒来不及逃跑，被圈入他的手心，属于司起的冰凉被他的体温逐步击溃。
他攥了攥手指，细雾从指尖滑落，耳旁传来了微不可查的闷哼。
“雾先生。”许朝烟喊道。
司起低低应一声，用雾气包裹住任务目标手心的蛋糕，雾气的黑将蛋糕吞没，眨眼间消失在许朝烟的视线中。
任务目标终于露出了笑容。
“回家吧。”
司起说道，说完闭紧了嘴巴，操控大部分雾气掩盖藏在气团中央的蛋糕。
目前的他依旧没有进化出消化功能，但是糊弄下不聪明的任务目标够用了。
果然，许朝烟毫无所觉地转过身，手掌自觉地伸到雾气前方，一双水亮的眼睛望着司起眨巴眨巴。
他记得很清楚，一旦出了女装店，他就会失去短暂的视物能力。至于使用手机照明，许朝烟可没那么傻，在家之外的地方放出光明，无异于堂而皇之地告诉黑暗生物这里有食物。
除了雾先生，他不会相信任何怪物。
对此，司起略带满意地点头，牵住人在钱老板的注视下踏出了女装店。彼时店外已经没了玩家的身影，不知为何离开了，但对于一人一雾来说是一件好事。
司起在任务目标的疑惑中牵住人站停，在女装店门口等待两分钟后径直转身。可还不等他向内走，钱老板鬼魅般出现在门前，手里拎着一张A4纸，“啪”地往玻璃门上一贴，贴完用手背敲了敲，划重点般示意面前这位不知好歹的黑暗怪物看。
司起的视线转过去，看清了上面的字。
-暂停营业-
居然…禁止刷怪吗。
司起深深地看一眼钱老板小仓库的位置，略带失望地叹气。
钱老板则提高嗓门，“看懂了就快走！”
话落，不明所以的许朝烟抓紧了雾气，面对声音的方向连连点头，哪怕不知道具体原因，也依靠本能催促司起。
“雾先生，我们快回家吧。”
司起向下瞥一眼任务目标紧张兮兮的神情，又看一眼钱老板，脑海中猛地滑过将对方解决掉的念头。
钱老板若有所觉，二话不说，钻进门后，将玻璃门重重合上，并落了锁。
“咔哒”一声唤醒了男人的思维，他最后看了看贴在门口的招聘公告，发现上面多了一行“辞职后不再任用”的规则后，指示许朝烟将公告撕下，放入雾气中。
现在可以走了。
司起不再停留，用最快的速度带领任务目标回到了暂住的出租屋。
经过几日的居住，一人一雾完全熟悉了屋内的气息，甫一进入，不约而同地放松下来。
司起习惯性向客厅的落地窗走去，还没走两步，发现任务目标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坐到地板中央，扬起一张小脸，低声问。
“雾先生，我们家里有外人吗？”
司起顿时警惕，脚步一转，快速检查屋内，再□□复确认没有任何东西存在的迹象后，护到许朝烟身旁。
“没有。”
为什么要这么问，司起的问题还没出口，便见许朝烟严肃地点点头，下一刻一堆东西凭空堆到地面上。司起一眼扫过去，从配置上认出了是任务目标同他汇报过的本次收获，可在女装店不是已经看过了吗？
难道有什么……问题，毕竟他不是玩家，很难知道确切的细节。
司起蹲下身，雾气无声扩散，眨眼间在任务目标周身行成密不透风的包围圈。
万事俱备，司起神情严肃，目不转睛。
在他的视线中，许朝烟深吸一口气，同堆成小山的物资对视两秒，“嘭”地埋了进去。
司起一愣，以为怪异已经发生，雾气飞快涌到许朝烟脸侧。眼见要将人包裹，许朝烟从中探出脑袋，眼睛弯成月牙，将憋在心里已久的感想说出口。
“快乐！”
活像中了彩票似的。
紧皱的眉头松开，雾气重新收敛到一处，司起静静地望着任务目标做出奇怪的行为，无意识被对方的情绪感染，生出如此也不错的念头。
等他将念头打散，许朝烟已经美滋滋地坐到物资中央扒拉手机，这一扒拉令他收到了迟来的消息提示音。
“叮叮叮——”
一连串响声将许朝烟打懵了，他捧着手机看了好一会，才弱弱地喊司起。
“雾、雾先生…”
司起：？
“好多人，啊不，好多玩家加我…好友。”
许朝烟脑袋空白，连说话都磕磕绊绊。
“还有人在公屏艾特我，怎么办啊，雾先生？”
求救的目光投来，司起思绪飞快转动，眨眼间飘到许朝烟身边，目光越过其瘦弱的肩膀看向屏幕。
界面正是玩家们的群聊。
[玩家金萌萌：@玩家许朝烟，大佬头像亮了，终于等到你上线！]
[玩家白安：@玩家许朝烟，大佬求经验分享，可有偿！]
[玩家贺岁：@玩家许朝烟，大佬缺小弟吗，看看我看看我，肤白貌美大长腿，性别还跟你一样哦]
......
玩家们的消息刷得飞快，短短两秒，司起便找不到最初的喊话人了，而旁边充当他支架的许朝烟被屏幕上愈发放肆的言论搞得面红耳赤，恨不得将自己埋进土里。
他不太懂，只是得到了一些物资而已，至于、至于要当什么他的男仆吗。
许朝烟深深地低下头，司起则面无表情地清清嗓，示意任务目标将手机放到地上后，调整姿势，对准手机的收音口。
[玩家许朝烟：大家好，谢谢大家的热情]
[玩家许朝烟：大家的消息我都看到了，也非常愿意分享我本次排名上升的经验，但末世之中生存不易，消息将以物资交换的形式出售]
[玩家许朝烟：交易已经申请系统保护，本人保证将以破解欣欣女装店的第一手经验作为商品，绝不掺假]
消息发出，许朝烟的好友列表直接被加爆，数不清的玩家发来消息，抛媚眼、道德绑架、人身威胁等等，司起开启一键筛选，将不正经的玩家全部拉黑后，剩下的添加消息依旧多达五页。
司起简单扫过，随后将位置让给许朝烟。
“选你喜欢的加。”
许朝烟：“好，啊？啊！”
司起见他惊讶的模样，情不自禁笑了下。
在女装店时，他便打定主意，不再强迫任务目标出门冒险，眼下有了合适的机会，自然要趁机大赚一笔，好让许朝烟成为坐拥无数资源的....咸鱼？
总之，当一辈子的胆小鬼听起来就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