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余骁眉头紧蹙，顾立廷以为余总还要跟他叫嚣或是嘴犟。
谁知两人之间的空气凝结两秒后，余骁突然给他脸上来了一拳。
这一拳打得猝不及防。
顾立廷的脸猛地歪向一边，嘴里也因磕到牙齿内壁泛出了血腥味。
而余骁打完后，一言不发，径直开门下了车。
离开时，余骁还重重地甩上了门，想要以此发泄自己的怒气。
的确，余骁这短短十几分钟里，在顾立廷面前可以说是洋相出尽。
他的胆小，他的怯懦，全都被顾立廷一一戳破。
最可恨的是，明明只要鼓起勇气，当着顾立廷的面打个电话。
那他多年来被压抑的心声就可以说出来了。
顾立廷和向天歌的关系，也可能真的就因此结束了。
只是明明是那么诱人的提议，明明是这么好的机会。
余骁还是不敢。
始终不敢。
这么多年里，余骁不是没有冲动过。
哪怕向天歌对他有展露一丝丝的喜欢，两人相处的氛围有那么一点点暧昧。
余骁也许就鼓起勇气，直接豁出去了。
可是没有，真的没有。
他以前谈恋爱，男友换来换去，向天歌不仅从不吃醋，甚至还会帮他分析谁好谁不好。
向天歌对他，始终像对待一个亲近的朋友，乃至于说是家人也不为过。
他们之间明明走得那么近，可又像是隔着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如今顾立廷的出现，更是让他和向天歌之间的分界线变得更加明晰。
纵使有再多的不甘心。
余骁在故作强悍的逞完强后，还是在顾立廷面前落荒而逃了。
他躲进自己的车里，趴在方向盘上努力平息心中翻涌的情绪。
后悔，对自己的失望，对顾立廷的厌恶，和对于机会溜走的不甘。
有时候他也会想。
自己可能就是太精明了，太善于计算利弊与得失，才会让他在向天歌这件事上，始终裹足不前。
如果他是个愣愣的二头青，也许他就可以在和向天歌成为朋友前，就先成为向天歌的爱人吧。
只是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有些关系成型了，就再也不是那么好打破的了。
他和向天歌是这样。
向天歌和顾立廷，也是这样。
余骁终究要承认，他费尽心思想把顾立廷赶走，无非是因为——
连他，都感受到了向天歌对于顾立廷的在意。
想着这些，余骁喉口发涩。
他一个人在车里呆坐了许久后，还是拿出手机给向天歌去了电话。
“咦余骁，你下班啦？有什么事吗？”
电话一接通，向天歌就热情地问候余骁。
余骁咽咽喉咙，颇为苦涩地缓缓开口：
“没什么事，天歌，我就是想问你……”
那股冲动只在心中酝酿了不到半秒，就被长久以来的胆怯压了下去。
余骁自嘲地笑笑，问了向天歌另一个问题：
“要是有一天，你失去了我这个朋友，你会伤心吗？会想我吗？”
向天歌立刻大惊失色：
“呸呸呸，余骁你在瞎说什么啊？我怎么可能失去你！我们俩这辈子都会是最好的朋友啊！”
向天歌几乎没见过余骁忧郁的一面，听余骁问这么奇怪的问题，向天歌不免担心：
“余骁，你……你不会是生什么病了吧？你可别瞒着我啊，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告诉我，不许自己扛！”
向天歌的关心，总是会让余骁既窝心，又失落。
顾立廷的一番刺激，让此刻的余骁再次体会到事物的两面性。
做不成爱人，至少还是最好的朋友。
守着这个位置，他就不算一无所有。
听到向天歌还在电话里紧张地盘问他，余骁总算打起精神笑了笑：
“没什么事，就是突发奇想顺嘴一问。”
向天歌不相信，同时对余骁嗔怒：
“你知道你这顺嘴一问有多让人害怕吗？你以前从来不会说这种话的！”
“对不起。”余骁自如地道完歉，又顺势下台阶：
“为了表示我的歉意，晚上请你吃个晚饭？”
向天歌的声音一下变得为难：
“啊……今天不太行哦，今晚已经有约了……”
可能因为早就在预料之中，也或者是习惯了，余骁只含着淡淡的失望问：
“又是跟顾立廷？”
向天歌不好意思地笑笑，又拜托余骁：
“你别告诉我爸妈哦，有些事我还打算跟他们慢慢磨呢，万一他们知道了，一生气又要骂我了……”
一听到向天歌可怜巴巴的语气，余骁就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好，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你被骂了。”
余骁说完，就说自己要开车，先挂了。
向天歌听着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还没琢磨明白，楼下徐姨就把顾立廷迎了进来。
看到顾立廷，向天歌暂时放下了疑惑，跑下楼去迎接他。
“你回来啦！”
向天歌蹦跳过去，刚在顾立廷面前站定，顾立廷甚至都没在意徐姨还在旁边，一个伸手就把向天歌搂进了怀里。
向天歌被一下抱懵了。
可他的第一反应，也不是推开顾立廷，而是询问顾立廷怎么了：
“……咦你，你怎么啦？”
向天歌敏锐地察觉到，顾立廷的行为一定是有原因的。
顾立廷抱着向天歌，也没多做掩饰自己的不寻常：
“我刚刚经历了一件惊心动魄的事，把我吓坏了……真的，我到现在都心有余悸，需要抱一抱你才能好。”
向天歌撕了声。
啧，这是什么烂借口啊！
想占便宜就占嘛，这顾立廷怎么一套一套的。
虽说心里在腹诽，可向天歌，依然不抗拒这个怀抱。
可能是因为顾立廷抱得特别用力，显得特别需要他吧。
他作为哥哥，大人有大量，就让顾立廷抱一下好了。
向天歌想着这些，偷偷笑着，回拥住顾立廷。
顾立廷感受到了向天歌的回应，内心的勇气忽然无限增长：
“天歌，我知道我接下来说的话，对你来说肯定很唐突，你也未必会相信。”
“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你，也真的很怕失去你。”
顾立廷抱紧怀里的向天歌，深吸一口气，郑重地对他发出请求：
“所以天歌，不止是一年后……五年后十年后，哪怕一百年后，我们永远都不要离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