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歌被余骁这话问住了。
或者说，向天歌是被余骁那有条有理的分析给唬住了。
难怪说，旁观者清。这余骁，想得就是要比他全面，比他深入。
向天歌自己之前经历过几次舆论风暴，但总归是靠着锁广场、下水军、发律师函这样那样的手段轻松摆平了。
这给了向天歌错觉，让他觉得所有舆论，都是可以靠这种方式平息的。
可是他忘了，这次的情况，比之前几次都要严峻得多。
以前，不过是他和严斯羽之间的小打小闹，在意的人不多，自然也能很快压下去。
可这次，是顾立廷本人被卷进了风暴中心。
顾立廷的私生活，顾立廷的过往，都即将被严斯羽剖开来，放到公众面前供大家评论、审判。
即使顾立廷也拿出证据去回应、去反击了。
可顾立廷只要发声，只要回应，就注定他会成为这场闹剧的绝对男主角。
向天歌觉得余骁说得对。
粉丝不会对体面地官宣结婚感到多么失望。
但和严斯羽的旧情被这么不堪地曝光，顾立廷还要不体面地下场回应，粉丝一定会难以接受。
尤其是唯粉这么多年，都一直在致力于解绑廷廷羽立。
光看个亲密照片，粉丝们或许还能强撑一下，等着一些合理的解释。
可要是严斯羽把什么都说出来，然后顾立廷再出面坐实这件事……
那不就等于打了唯粉的脸吗？
唯粉接受不了，CP粉接受不了，路人粉大跌眼镜……
到时的场面，恐怕不是锁个广场，下些水军出动营销号就能摆平的。
而且恐怕到时他们越强行干预，舆论越会反噬得更加激烈。
再想到爸爸妈妈肯定也通过网络关注着这一切……
向天歌这下子，是真的有点迟疑了。
他可以不管其他所有人的心情，可他不能不管爸爸妈妈的心情。
爸妈对顾立廷现在的一切都已经很反感了，要是等下顾立廷被迫亲自下场了，场面变得更为难堪了……
不敢想，不敢想。
向天歌第一次发现自己其实也没那么勇。
注意到顾立廷一直在看自己，向天歌低着脑袋跑去了最近的卫生间。
锁上门，向天歌沉默地思忖了半晌，还是犹犹豫豫地问余骁：
“可是，可是就算我和顾立廷离婚，也不能挑现在吧……”
“难道我挑这种时候和顾立廷撇清关系？那也太落井下石了吧，而且恐怕只会乱上加乱，到时向氏一样要应付铺天盖地的舆论来着……”
向天歌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这会儿，被夹在了一个两难的境地里。
余骁对于这个问题，像是早有准备一样跟向天歌说：
“金融圈里多的是比娱乐圈更劲爆的瓜，只要你需要，舆论这方面，我完全可以找最顶级的公关团队帮你转移话题。”
其实就算向天歌不说，余骁也会这么做的。
毕竟让向天歌在这次的舆论风暴中利益不受损，也是余骁的目的。
“你不是也不太在意路人和粉丝的看法吗？被无关的人评价为落井下石，总比被你集团里那些老僵尸、指责你没有及时切割好一点。”
余骁说到这里，又拿出一副很有经验的姿态指导向天歌：
“不管是商场上还是生活中，我们总是要学会取舍的。”
“这种时候，你应该更多考虑你自己，还有你的家人。”
余骁准确切中向天歌的软肋，让向天歌无法回避地，考虑起了余骁的话。
可是想到这是顾立廷最难的时期，再加上顾立廷刚刚对他表白过。
向天歌咬了咬嘴唇，还是只对余骁表达了感激：
“余骁，谢谢你，总是能帮我理清思路，帮我分析利弊。”
“不过离婚这个事，也不是能随便决定然后随便就去做的，各方面我还是要多考虑一下……”
虽然向天歌没有马上做出决定，可是会这么说，证明向天歌已经有了松动。
这让余骁不免得到了一种胜利感，同时也更加鄙视顾立廷。
也不知道这顾立廷到底哪来的底气，和自己叫嚣。
哪怕顾立廷一直遵纪守法，财务上也查不出任何漏洞。
想要毁掉顾立廷的事业，对他来说不还是分分钟的事吗？
“行，这毕竟是大事，好好考虑是对的。”余骁点到即止，还贴心地告诉向天歌：
“总之有什么问题和难关你都可以联系我，叔叔阿姨那边，我也会帮你多劝劝的。”
余骁知道自己说到这里就够了，因为接下来，就又轮到严斯羽登场了。
而他，只要负责和向天歌爸爸妈妈保持联系，持续在他们耳边吹风就足够。
向天歌又听了余骁的几句安慰，在颇为复杂的心情下结束了通话。
挂了电话，向天歌在卫生间里独自待了一会儿后才出去。
出去前，他还特意调整了下表情，不想让顾立廷看到自己的纠结。
看到向天歌回来，顾立廷抬起头，假装漫不经心地问：
“怎么聊了这么久？”
向天歌不可能转述通话内容，只能敷衍回答：
“没什么，余骁就是问了问有没有什么能帮我的呗……”
顾立廷光看向天歌的表情，就能大致猜到两人聊了些什么。
这个余骁，此刻必然是费尽心思在撺掇向天歌，和自己离婚。
想到这个劲敌，顾立廷说话间也不自觉带上了醋意：
“余总现在，应该对我很不满吧。”
向天歌心里一咯噔，他赶紧站到顾立廷面前，假笑着摆手：
“哎哟没有啦，他……他也不是对你有意见啦，他就是关心我……”
听到向天歌还在帮余骁说话，顾立廷也憋不住那股子火，一伸手就攥着向天歌的手腕，把他拽到了自己腿上。
他单手搂住向天歌的腰，眼里满是急切：
“天歌，我不在乎全世界都在反对我和你，我只想知道，你现在心里是怎么想的？”
这个答案，对顾立廷来说非常重要。
可以说，现在外界的一切干扰，他都能用稳定的情绪去应对、去接受。
可唯独向天歌的态度，会对他造成不可估量的影响。
而直到这时，顾立廷才明确意识到。
向天歌，是他许久以来，第一次想要那么用力去争取的人。
“顾立廷，我……你先……”
顾立廷这么直白的问题，向天歌还真的给不出个确切回答。
好在被这么抱着坐在顾立廷腿上，向天歌基本也只剩紧张和僵硬了。
而这样的反应，很好地掩盖了他的迟疑。
顾立廷很有耐心地望着向天歌，只为一个答案。
只是还没等到答案，两人的手机又疯狂地轮流响了起来——
没有开直播的严斯羽，直接发了一个视频。
而在视频里，严斯羽完完整整地，讲述了他和顾立廷从相识到相恋，再到分手和后来纠纠缠缠的全部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