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人夜色下,他抱了上去

  说出那句话后,谢安乔有许多

  担心。

  但项初什么也没问,只是说:“好,地址给我。”

  谢安乔大脑一团乱,死活也想不起家的地址,艰难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打开购物软件的设置内搜索。

  项初很耐心地扶着他的胳膊,掌心温暖,规规矩矩的。

  终于找到后,谢安乔将手机递过去。项初看了看后将手机还给他,抬手招了一辆出租车。

  当项初给司机师傅一字不漏报出地址时,谢安乔暗暗惊讶,不愧是学神,才看两眼就记住了。

  不过这是不是代表着,他以后就很清楚知道我住哪里了呢……这么想着,谢安乔莫名觉得身体更热了。

  临近冬天,天黑得越来越早,现在不过五点半,夕阳已泼了半边墨水。

  路灯悄然亮起,在出租车马不停蹄飞驰之时,光影交错投入车窗,映在他们的脸上。

  项初望着车窗外沉思,带点陌生的神色,今天他近些年来第一次坐出租车。

  短短二十分钟内赶过来,又临场编制谎言救人,他也会累,便靠在了后背上。

  “今天怎么这么热。”谢安乔忍不了了,开始解羽绒服的扣子。

  项初错愕地看向他:“热?”

  那错愕的表情恰到好处,对于北京十一月中旬来说一点也不算夸张。

  而且,出租车里并没有开暖气。

  谢安乔脱下羽绒服后,按下扶手上的按钮,摇下车窗。他先是将脸迎着风吹了一会儿,吹得脸颊更加泛红,然后缩了回来。

  春天真的来了,他想。

  寒风一股脑灌进来,猝不及防把项初的头发吹得满额头都是,也把他整个人吹得一阵哆嗦。

  正在开车的司机师傅,悄悄提溜了一下衣领。

  “你是不是发烧了?”项初皱起眉头,关切地看过来。

  谢安乔没理他,迎着十一月的北风继续解衬衫的扣子,不出五秒,已经把衬衫的扣子解一半了。

  他的胸口逐渐裸露在空气中。

  项初看愣了,一时间话都说不出。然而这呆滞也仅仅持续了几秒钟,很快,他俯过身扣住了谢安乔的手。

  “停!”

  谢安乔看神经病一样看向他:“你管我干什么?冷了就穿,热了就脱,这不是人身自由?”

  一句话,把项初问卡住了。

  他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另一句话:“这样会感冒拉肚子的。”

  听了这个回答,谢安乔更感觉内心燃起一股无名火,哪儿哪儿都不顺畅。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他选择继续脱。

  项初整个人僵住。

  短短几秒后,他扑过来,快速将谢安乔的衬衫胡乱系上几个扣子,同时长羽绒服在他身上一裹。

  谢安乔整个人被卷在羽绒服里,动弹不得。他满脸怨气看向班长大人:“你干吗!”

  “前面还有人呢。”项初用嘴向出租车司机的方向努了一下。

  谢安乔仿佛听不懂话似的,扭来扭去想要挣脱。

  项初微微叹了口气,双手钳住了谢安乔的胳膊,经常健身运动的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偶尔才打一下篮球的富家少爷按得严严实实。

  这不到十分钟的路程,却像走了一个世纪一般。

  终于,谢安乔屈服了。

  已经被锁得严严实实,弱鸡本质展现得一览无余,再挣扎就不礼貌了,热就热着吧。

  他微微喘着气,脸颊烧出朵绯云,齿间巧克力残留的浓烈酒香搅拌着舌头。

  那该死的巧克力绝对有问题,谢安乔越想越恨,可身体却让他逐渐有了不满的异样感。

  只见班长大人早已移开眼神,淡定地看路边的风景,这让谢安乔稍微好受了些许。

  还好还好,自己现在这模样没被关注。

  可再瞟几眼项初后,谢安乔突然很想贴上去,用鼻尖蹭他的脖子,触碰那棱角分明的下颌线。

  项初一动不动,望着窗外沉思,只有手按在谢安乔羽绒服边沿。

  谢安乔长长的睫毛不住颤抖,他现在仍然很热,但热得不仅仅想脱,还想和人贴贴。

  比如……班长大人。

  脑海里走马灯般浮现出无数过往的片段,其中也包括无数次和项初在澡堂的偶遇,那昏暗灯光下分明的肌肉线条,那修长又有力的双腿。

  谢安乔越想,身下越膨胀;而越膨胀,他就越羞赧。

  他现在真的恨死游逸了,从今以后直接粉转黑,而且还是黑粉头头。

  好在项初根本没看自己的方向,不然就直接原地去世好了。

  出租车终于停下,谢安乔看到久违的家。他好像直接飞回房间,等无人时发泄一下,长羽绒服下的小东西已经遭不住了。

  项初扫了付款码,和谢安乔下了车。

  然而一下车,发热的大脑虽然在冷风作用下舒服了,但因为异样的欲望,谢安乔只觉双腿发软,每走一步都像上刑。

  不想肌肉紧绷,但却像抽筋了一下,尤其是裤子中间挤得难受。

  耳边传来项初的声音:“你是不是没力气了?”

  谢安乔倍感屈辱,他很不想承认,尽管这是事实。

  项初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说:“最近天气不好,身体不舒服很正常。”

  “嗯,有点走不动。”谢安乔承认得更无负担了。该死的哲学人,这么会察言观色吗?

  项初停下了脚步。

  “我背你吧。”

  谢安乔僵住。

  这不好吧?

  然而项初已经二话不说蹲到了地上。

  谢安乔怕他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异样,从而误会什么,可他实在走得难受。

  “来吧,不用担心我,我还是有劲的。”项初的声音很温柔。

  谁担心你了,熊都没你有劲,你要背不起我我都要鄙视你的。

  谢安乔仍然拒绝:“我们走慢点就行。”

  “别逞强了,没关系,咱611要互帮互助嘛。”项初背对着他说,身子仍蹲着,一动不动。

  哦,也是,我们是一个寝室的同班同学,要互帮互助。

  不知怎的,听到那句话时,谢安乔感觉眼周一酸,像是风吹了两粒沙子揉进眼眶。

  “谢谢。”谢安乔跨上了项初的背,环住他宽阔的肩膀。他特意弓起身子,防止某些关键部位的接触。

  “不用谢。”

  谢安乔这才发觉,为什么刚才如此排斥上项初的身。

  他不想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差,他不想让项初有可能回避自己。项初是个钢铁直男,这点毋庸置疑;但项初同时也知道,自己至少是双性恋,是有一定概率对男性有非分之想的。

  有时候,在谢安乔感到他们接触过头时,他会紧张,他怕项初发现什么,然后说出些什么。

  然而幸运的是,这一次,事实也与预期相反。

  项初什么也没说,一步一步向前走得很稳,像背着书包走在校园里去图书馆的路上,没有任何杂念或忧伤。

  谢安乔闭上眼睛,仿若回到很小很小的时候,母亲背着自己唱摇篮曲的温暖回忆。

  渐渐的,因酒心巧克力引起的急躁消退了。或许正是因为头脑不清醒,意识一片混沌,他才会不会难受得要爆炸。

  项初突然说:“别难过。”

  谢安乔迷蒙地睁眼,暖流涌上心头。

  “好。”

  “别当真,你没挂科,是我瞎编的。”

  “……”

  到家了。

  回到充满暖气又空荡荡的家里,谢安乔更等不及了,他已经很久没忍得这么难受过了。

  “你快回宿舍吧,我明天再回学校。”

  项初犹豫片刻道:“你家里有蜂蜜吗?”

  祖宗你赶紧走吧,我真的没事。

  “没有。”谢安乔说的是实话,他基本不在家待,家里空荡荡一无所有。

  项初没再说一句,扭头就走,从他换鞋到门咔嚓关上只一眨眼的功夫。

  谢安乔心里空落落的,委屈成倍放大。虽然他刚才确实很想让项初离开,可当他真正离去之后,心里却只剩无尽的空虚和寂寞。

  人的本质都是矛盾的,可笑的,此刻的他更深切感受到了这一点。

  他真的,好讨厌一个人。

  好热,还是好热。

  谢安乔再也忍不了了,脱了衣服,冲回房间,在柔软的床垫上将悲愤发泄到另一处。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好似做了梦,梦里自己成了一只除了四蹄一无是处的羊,在不停奔跑逃离狼群。

  灵魂逐渐脱离肉身,他看见他的身体被凶恶的狼开膛破肚,被狼舔舐,最后还看到了狼得意上扬的嘴角,沾着青草的嫩色与胃囊的粉色。

  谢安乔又醒了,再低头一看,床单湿了一小片。

  他更难过了。

  怎么会在那样的幻觉下发泄出来呢,难道面对那种恶魔,还能斯德哥尔摩起来吗?

  这时,家门突然响了。

  谢安乔倏然回过神来,一把拽过被子裹住身体。

  有脚步声进了家门,有扒拉拖鞋的细碎的声音,还有塑料袋中的瓶瓶罐罐撞地板的声音。耳朵灵敏度的他甚至还能从脚步声中辨认出,来者是个高大的男性。

  歹徒就歹徒吧,至少比鬼好,现实力量总比神秘不可知力量要令人安心。

  谢安乔裹着被子瑟瑟发抖,不会是进贼了吧。就说最讨厌一个人独居了,任何风吹草动都跟见鬼一样。

  三,二,一。

  那人向卧室径直走来。

  谢安乔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只见项初拿着一瓶蜂蜜柚子茶,径直走进来:“给。”大概是他刚刚在楼下便利店买的。

  ……

  谢安乔这才想起,刚才项初出家门时,把钥匙也带出去了。虽然他不知道项初为什么要买蜂蜜柚子茶,但还是接过了。

  他想喝一口茶,却发现拧不开瓶盖,身体太虚脱了。项初见状主动接过,替他拧开瓶盖后再递了回来。

  “饿不饿?”

  “不饿。”经游逸的恐怖降临过后,再饿也感受不到了。

  项初就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虽然谢安乔很感激对方不盯着自己喝饮料,但他并没有反应过来对方为什么这么做。

  甜味总会激发人的多巴胺。

  谢安乔感觉大脑又活过来了,而他这时也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没穿衣服裹着被子。

  ……

  破案了,所以这就是项初转过身去的理由!谢安乔吓得一激灵,手中的蜂蜜柚子茶甩了出去。

  哐当,满瓶饮料倒在地上,撒了一地。黏黏糊糊的甜腻味道在空气中四散开来,人仿若置身于糖果工厂。

  “……”谢安乔真想一头撞死在墙上。

  项初看了看洒在地上的饮料,什么也没说,径直去找卫生间。

  然后,谢安乔听到了水龙头的声音,涮墩布的声音,以及项初回来的脚步声。

  班长大人家务全能,寝室的路由器是他装的,电灯泡是他换的,如今地也是他拖的。

  “对不起……”谢安乔嘴唇颤抖。经刚才那么一吓,他的身体又有脱力的趋势了。

  项初不解地回过头来:“为什么道歉?这是你的家。”

  好问题,谢安乔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道歉了。

  于是又是一阵委屈涌上心头,他的心拧成一条麻花,暗暗挤出了几滴眼泪。

  项初坐到床边:“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如果我能帮上什么,一定会帮的。”

  “你呢?”谢安乔紧了紧被子。

  拜托了,请一定要留在我身边,哪怕只留到我睡着的那一刻。

  项初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盯着面前的人看了一会儿,好像在确定什么。

  说吧,说你要走,谢安乔的眼眶越来越酸,他不明白今晚为什么这么脆弱。

  “冬子他们打游戏太吵了,我也想早点睡。”

  项初脱下羽绒服外套,随便一抖便整齐叠好,稳稳放到了衣柜旁的椅子上。

  谢安乔一时间大脑没转过弯来,没明白他到底走不走。

  “咱宿管不从来也不会查寝,放心吧。”项初撸起袖子,拿起拖完果汁的拖把,向卫生间走去,“请允许我留宿一晚。”

  谢安乔低下头:“谢……”可他知道,如果说出谢谢,他们之间的氛围反而会更奇怪,于是他改了口。

  “没问题。”

  项初进卫生间后,谢安乔将床头柜上的睡衣胡乱套到身上,也不管正反是不是对的。

  另一个现实的问题摆在了眼前。

  这套房子是父亲买来作为上大学过渡用的,所以是一居室,这就意味着……

  项初光速般洗漱完毕,回来了,看着床的另一半犹豫。显然通过刚才的找拖把行动,他很清楚这栋房子的格局。

  “不,你不能睡这儿。”谢安乔慌张阻拦,如果他翻开被子,就会看到类似水迹的那一小块耻辱。

  没错,写纯爱文的苏南大大,在现实中依旧会不自觉地谈性色变。

  “我睡沙发。”项初转身就走。

  他睡沙发?

  他怎么能睡沙发!

  谢安乔尔康抬手:“别!”

  项初闻声停下脚步:“饿了?刚好我买了点食材,给你做点。”

  能融化温柔的只有另一种温柔。

  那一刻,谢安乔什么也顾不得了,看着项初的脸,他忘掉了一切不愉快,只想和他躺在一张床上。

  他带点央求的语气:“你还是来这儿吧,床挺宽的。”

  确实宽,一米八的大床。

  确实宽,是宿舍床正正好好的两倍。

  “好。”项初没有推脱,像上课坐到第一排那样,风轻云淡地坐到了床的另一边。

  他终于来到了我的身边,终于。

  诱人夜色的催化下,谢安乔翻身抱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项初:别过来!(请快点过来)

  谢安乔:我来了!(啊啊啊我也想控制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