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个普普通通的四合院,但装修的却不差,每一个角落都干净整洁。

  不大的客厅的,是完全中式的风格。

  三张红木罗汉榻,一张红木茶几上,压着透明的软玻璃。

  电视机旁不规则的堆着各种瓷瓶和翠绿的植物。

  却并不杂乱,反倒是错落有致,设计感十足。

  窗边高大的落地木钟,指针走动时发出短促的机械声。

  幽幽的檀香让整个屋子里禅意满满。

  正对大门的干净的墙上,显眼的挂着一幅墨宝。

  不是王羲之,不是颜真卿,也不是齐白石,不是徐悲鸿。

  苍劲有力的笔锋,恢弘潇洒的风格,每一撇每一那,都是个人独特的心境写照。

  落款署名,是沈小姜。

  “怎么有时间回来的?”孟长春把拐杖放好,一瘸一拐的坐在罗汉榻上,摸了一把自己灰白的胡子,眼底充斥着祥和的笑意。

  沈小姜把装满西瓜的盘子放在茶几上,在陈谊身边坐下,眉眼笑盈盈的:“这不是想您了吗。”

  “嗬,老头子我啊,不信。”孟长春看向沈小姜的眼神,比任何时候都更温柔。

  “怎么还不信呢,”沈兰心拿来两罐茶叶,紧了紧眉头,一秒后,又立刻松开,笑着看向陈谊沈小姜,“你们外公就是嘴贫。”

  说完,她在孟长春身边坐下。

  听见“你们外公”的一瞬,孟长春的脸色不易察觉的青了青。

  他寻思,自己是沈小姜的外公,可不是她陈谊的。

  “我可没有......”孟长春的话还没说完,沈兰心就递过来一片西瓜。

  “你干什么?”他看看西瓜,又看看沈兰心。

  “什么干什么啊,吃西瓜呀您!”沈兰心硬把西瓜塞他手里。

  “你今天不上班吗?”他嫌弃的看着自己女儿。

  “照顾您啊。”沈兰心递给他一张干净的纸巾。

  “我不用你照顾。”

  “那我也得留下呀,”沈兰心脸上噙着笑,一点儿也不生气,“孩子们今天在这儿吃饭,我得掌勺。”

  孟长春捏着西瓜的手颤动一下,目光明显暗了暗,“就你那手艺,也好意思用‘掌勺’来形容。”

  “爸!”

  孟长春挥挥手:“你上班去吧,我来。”

  “您来什么啊您来?”沈兰心瞪大了一双眼睛。

  沈小姜又热又渴,低着头可劲儿的炫西瓜,陈谊则竖起耳朵认真聆听,绣花似的,才刚啃完一口。

  忘记把黑色的种子吐出来,在齿缝间嚼出不大的声响。

  沈小姜听见后,立刻停下吃瓜的动作,眼疾手快的扯来一张纸巾,迅速转过头来递给陈谊。

  孟长春眉心皱皱的。

  沈兰心抿嘴,尽量不让自己笑出来。

  “你?”陈谊眨眨眼睛。

  沈小姜浅浅一笑,眼底沁满揉碎的天光,无比关切道:“是不是嚼了种子?”

  陈谊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对她咬牙切齿的孟长春,很快忽闪忽闪的把视线收回,定格在沈小姜的脸上,“嗯,你怎么知道。”

  沈小姜指指自己的耳朵,笑得从容且温柔:“我啊,就是知道。”

  陈谊接过面纸,指尖和沈小姜的轻轻碰了一下,她有点不好意思,耳根子染上一抹桃红。

  “调皮。”

  这两个字,陈谊用唇语轻诉。

  孟长春扁扁嘴,把脖子往后缩了缩,三两口吃掉了一块西瓜。

  他不高兴的看了一眼身边的沈兰心:“这西瓜不好,种子太多。”

  沈兰心哭笑不得,“不是我买的,隔壁小胖。”

  孟长春扯扯嘴角,一张老脸耷拉着,“你怎么还不上班去!”

  沈兰心笑着,无奈的摇摇头:“哎哟,走了走了走了,别爬高,别去后山,别累着自己......”

  “啰嗦,”孟长春不看她,看似没有感情的挥手赶人,“是因为来了外人吗,你今天怎么这么啰嗦!”

  孟长春很疼爱沈兰心,别看他们经常拌嘴,但也许这就是生活的闲情。

  老头子娇气惯了,一年到头,没少闹脾气,一家子都见怪不怪,也不会真的跟他生气。

  沈小姜笑着。

  陈谊却笑不出来。

  “外人”这两个字,格外刺耳。

  “外公,”沈小姜看着他,表情稍显严肃些,“忘介绍了,这不是外人,是我,是我朋友,最好最好的朋友。”

  孟长春斜了斜眼睛,“你最好的朋友不是那个傻乎乎的丫头,叫孙什么的。”

  沈小姜耸耸肩,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些,“那是孙佳宝,您说巧不巧,我这个最好最好的朋友是佳宝的亲小姨。”

  “嗯,还真巧。”孟长春当然知道,他哂笑一声,露出了一个令人捉摸不透的表情。

  “这叫缘分,您不懂。”沈小姜说完,就看着陈谊的眼睛,背对着孟长春使眼色,让陈谊不要在意。

  面前过分漂亮的女人,只管微笑着点点头。

  “喝什么?”孟长春托着刚刚沈兰心拿来的茶叶罐,在那两人面前晃了晃。

  两个罐子,没什么特别的装饰,看起来都很普通。

  一个是碎纹的瓷罐子,上面写着“白茶”二字,另一个是翠绿色的锤纹玻璃罐子,上面写着“云南普洱”。

  陈谊没有开口,看了一眼沈小姜。

  “我不喝茶,你想喝什么?”沈小姜回应陈谊的眼神。

  视线得到了回应,陈谊快速眨了眨,眼眶里似飞出一只黑色的蝴蝶。

  “我......”

  陈谊是喜欢品茶的,对茶也比较有研究,对什么场合喝什么茶也比较挑剔。

  但今天,她什么,也没说。

  孟长春每天出去溜达一圈回来,都要沏壶茶。

  但他喝的并不是什么名贵的茶,大多是沈兰心买什么,他喝什么。

  沈兰心买的喝完了,他就自己去市集转转,淘回来一些便宜又好喝的茶。

  一壶茶一张报,藤编摇椅唠一唠,活像一个不羡鸳鸯的老神仙。

  “我喝的不是什么名贵的茶,可不比你们大城市。”孟长春冷冰冰的说。

  陈谊扯了扯嘴角,勉为其难的弯弯眉眼,语速放慢,声线异常柔和,“您说笑了,我都可以,按您日常的喜好来就行。”

  孟长春不再说话,视线在两罐茶叶间逡巡。

  云南普洱,茶性温和,解热防暑,消毒养颜,招待女性比白茶更合适。

  孟长春把白茶的罐子收了起来。

  用取茶器捏了一小把深红色的云南普洱。

  “要不还是我来吧?”陈谊说完,就从罗汉榻上起身,蹲在了茶几的前面。

  沈小姜也跟着蹲下,单手撑在茶几上,侧着脸看陈谊。

  她的眼神赤诚,笑意纯粹。

  仿佛整个世界里,只有陈谊一个人而已。

  孟长春还不明白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但,取茶叶的手颤了颤,少许茶叶散落在茶壶周围。

  他微眯双眼,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用力咳了一声,淡淡道:“不用了。”

  陈谊偷看了一眼孟长春,总觉得对方看向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敌意。

  老孟把茶叶放在烧热的杯子里空煎,煎出些微茶香,然后铺上茶席,找出最近新入的瓷白盖碗,放入茶叶,倒入清水,洗了一遍又一遍,才倒进公道杯。

  他是难得把这套工序做全的。

  分完茶,孟长春把两只小茶盏推向蹲着的两人。

  “尝尝。”他说。

  沈小姜乖乖端起一只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好苦。”

  孟长春眯着眼睛笑得慈爱:“你不喜欢喝,就不喝吧。”

  他说完,转眸看向优雅品茶的陈谊。

  “你觉得如何?”他又问。

  陈谊的动作顿了顿,淡淡的抿嘴笑了一下,音色缱绻,“茶汤清澈,茶香浓郁,好茶。”

  “是吗?”沈小姜又端起刚刚放下的茶盏,“听你这么一说,我想再试一试。”

  孟长春微微张嘴,眼神紧紧追随,双手帮沈小姜兜着,声音立刻变得温软,宠的不行:“哎哟,小心烫啊。”

  *

  喝完茶,孟长春一瘸一拐来到菜园。

  沈小姜和陈谊也跟着出来。

  “外公,要帮忙吗?”沈小姜一边说,一边蹲在老人身边。

  外公把头上的草帽摘下来戴在沈小姜的头上,“别把你晒黑喽。”

  “我不嫌弃自己的,不过......”沈小姜抬了抬帽檐,看向陈谊,调皮道,“别人不要嫌弃我才是。”

  孟长春也跟着看了一眼身后,要加入他们的那个“别人”。

  他抿了抿嘴,回头用力把工具砸进泥土里。

  陈谊微微一笑,蹲在了沈小姜的身边。

  孟长春的房子不大,但院子着实不小。

  这样的面积,在市中心最起码三室两厅。

  菜地里种了很多蔬菜,品种繁多,沈小姜和陈谊左看看,右看看,有她们叫的出名字的,也有叫不出的。

  “给我择几颗熟了的圣女果。”孟长春腿脚不方便蹲着,索性站起来,用自制的竹子拐杖指挥。

  他的声音干巴巴的传来,沈小姜和陈谊立刻着手去找。

  两人都自以为完成了任务。

  却在下一秒,两人的手都被竹子拐杖各敲了一下。

  她们微微吃疼,委屈巴巴的面面相觑。

  “小生姜,你那个是圣女果吗?”孟长春最喜欢沈小姜,却也会在对方犯错误的时候指出来。

  他对沈小姜的教育,向来都是爱与鞭策并存。

  “不是吗?”沈小姜看着从手里滚落的红红的果子,一脸问号。

  “这是番茄,只是个头小一点儿的。”孟长春一本正经的科普,“圣女果是圣女果,番茄是番茄,它们外表和口感相似,但绝不是同一种东西,圣女果更有营养。”

  沈小姜一脸迷惑,也不知道老头是怎么区分出来的。

  “那,她的呢?”她捡起从陈谊手上滑下的几颗。

  “她那几颗熟了吗?”

  闻声,沈小姜和陈谊各吃了一颗。

  接着,两人的五官都不同程度的拧了起来,酸味在舌尖肆意蔓延。

  陈谊:“好酸。”

  沈小姜:“还真没熟。”

  一边说,陈谊一边下意识的抬手帮沈小姜拭去脸上的汗渍,擦在自己身上。

  沈小姜眯着眼睛,冲她做了个不算难看的鬼脸。

  两人的相处,非常流畅,非常自然,丝毫没有演戏的成分。

  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陈谊和沈小姜一样,满心满眼只有对方一人。

  这一幕落入孟长春眼里,他哑哑的叹了一口气,抬起竹子拐杖,朝不远处指了指:“那边的,才是。”

  菜园被木头栅栏分成了很多个方块,每个方块之间,用砖块石头铺了一条很细很窄的路,可供一人畅通,两人稍微拥挤。

  两个人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往孟长春指的那一块走去。

  路太窄了,两人很自然的手挽手,并肩走。

  刚挽上的时候,陈谊瞄了一眼沈小姜,视线和对方深邃眼眸触碰后,她的一颗心沉进心湖的最底层。

  她不想再顾虑那么多,她只顾虑沈小姜。

  只要沈小姜开心,什么都不重要。

  做沈小姜想做,想沈小姜所想,拥有彼此,成为彼此。

  她们来到圣女果木架前,摘了几颗送进彼此嘴里。︎

  红润的果实里充盈着清甜的汁水,好好吃。

  两人相视一笑。

  不远处拄着拐杖的孟长春,不自觉的,也跟着笑了。

  他的沈小姜,终于长成了他期待的样子,终于拥有了他希望她拥有的未来。

  “好啦,再不快点,还吃不吃饭了?”孟长春故作生气,用拐杖在灰色的地面上敲了敲,两个孩子憋着笑,提着装满圣女果的篮子,继续手挽手踏平窄小的路面。

  孟长春故意不看她们,一手拄着拐杖,一手负于身后,脚步却比没摔下来之前还要轻快矫健些。

  *

  在三月半,没有谁规定吃饭一定要坐在桌上,更没有谁规定抓着碗筷就必须食不言。

  随心所欲,百无禁忌。

  在孟长春的带领下,沈小姜和陈谊来到后山桃园。

  这片桃园,是孟长春年轻时买下的,园子是他的,但土地的所有人,却是沈小姜。

  后山是沈小姜从小玩到大的地方,和艺术家圣地同样意义非凡。

  园子里不仅种着大面积的桃树,还长着不少珍稀树木,就连陈谊也是万万没有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成片成片的黄花梨。

  几人选了一片有树荫的草地,铺上露营毯,坐在帆布折叠椅上,就着阳光和清风,吃着孟长春亲手做的菜。

  孟长春不参与世事纷争很多年,但人脉和魄力依旧在,也许这个世界上,能让他洗手做羹汤的,只有沈小姜一家了。

  突然,碗里简单的白米饭就变得异常珍贵。

  “呀,兔子!”

  “啧,小生姜,你小心点儿啊!”

  沈小姜放下筷子,在外公的叮嘱声里,追向蹦跶蹦跶的兔子。

  陈谊看傻了眼,灼灼的烈日下,沈小姜也像一只蹦跶的兔子,一下一下,跳跃在她的心上。

  “她是个好孩子。”孟长春也放下碗筷,看向远处奔跑的人。

  “嗯。”陈谊的视线也飘向那个比阳光还耀眼的沈小姜。

  “这些菜全是我自己种的,什么时候发芽,什么时候开花,什么时候结果,结出的果实是不是成熟,我心里有一杆秤。”

  孟长春话里有话,陈谊没有打断,礼貌而安静的听着。

  “小生姜的想法很简单,和她妈妈小时候一样,认定了一个人,就会全心全意对这个人好,哪怕和全世界为敌。”

  “我知道,有些人,迟早是要远走高飞,有些宴席,迟早是要散去,小生姜是我看着长大的,可我明年就八十了,即便我愿意但我也不能护她一辈子,我从不奢望有谁能像我们一样一直骄纵她,但我希望,她真心对待的人不要让她伤心。”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孟长春花白的头发上,他整个人,伟岸的像一座山。

  陈谊的心里咯噔一声,视线尽头,孟长春的眼角湿润了。

  “嗯,我不会。”她坚定的回答。

  “我真心喜欢小姜。”陈谊补充一句。

  多年前,孟长春创办万宁电子,成为业内的天花板,却于事业巅峰选择归隐田园,如非必须,公司的大小事务皆由代理董事长操持。

  对外全面封锁消息,有人知道他在哪里,但绝对没有人敢来叨扰。

  谁都不知道,他卸甲归田的真正原因,竟是为了一个孩子。

  他曾经,也是个汲汲营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见过太多丑恶的嘴脸,听过太多虚伪的言论,他要离开,去到沈小姜身边,用余生护她周全。

  他不要沈小姜迅速长大,不要她事故,不要她虚与委蛇,只要她爱自己,做自己。

  做她所想,爱她所爱,轰轰烈烈无拘无束的活一场。

  “孟老,您以前在万宁,那,您是不是在南城生活过。”陈谊的心里,一直有个心结,她希望能够解开。

  “没错,小生姜上了小学之后,我才回到海市。”孟长春实话实说。

  “小学?”陈谊发呆似的重复。

  孟长春看着她,“即便是后来我彻底搬离南城,也偶尔会带她去那里玩。”

  “哪里?”陈谊的心砰砰直跳。

  “南城吗?”她的情绪有些激动,声音微微颤抖,“所以,小姜小时候,的确去过南城?”

  孟长春苍老的眼睛眯了眯,认真的点点头,“万宁旧的办公大楼在城西,当然了,现在的那里已经变成了老城区,很快应该就要拆迁了,据我所知,你老家也在那。”

  “那个时候,小姜八岁吗?”陈谊的手心发潮,心情慌乱而复杂。

  孟长春不太记得了,“大概是吧。”

  不会错的,一定不会错的。

  陈谊的心里,渐渐浮现那个小女孩的脸,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一笑起来便盛满了热烈的阳光。

  “对了,”孟长春的表情淡了一些,“一直没有好好跟你说一声祝贺。”

  陈谊慢慢抬头,笑着,带着晚辈对长辈的尊敬。

  “谢谢孟老,但我现在觉得,那些头衔和权力都是虚无缥缈的,拥有小姜才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运。”

  孟长春看见陈谊眼里的光,终于释怀了。

  “我回去午休了,你们好好玩,东西就放这儿,我找人来收拾。”说完,孟长春拄着拐杖,单薄的背影消失在桃林深处。

  陈谊吃了一口西瓜,看向沈小姜微笑的侧脸,思绪跟着风,飞了很远。

  这个小孩小小年纪就有着同龄人没有的心境,并不是偶然。

  不仅仅只是因为原生家庭的和睦,更重要的是,原生家庭里的这些人,给她创造了一个轻松自由、无忧无虑的理想城,却不拽住她的翅膀,不限制她,不约束她,不给她设立各种条条框框,只是为她驻守一方,让她能在这个吵闹无常的世界里,有个永远能回得去的地方。

  他们,在用寻常人家的方式,好好爱她。

  陈谊以前讨好孟长春是为了会长之位,现在,她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沈小姜。

  她想用沈小姜的方式和世界相处,想和沈小姜一起热爱这个世界。

  云层渐渐下降,天空变了颜色。

  更蓝,也更亮。

  作者有话说:

  掉马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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