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顺着回环曲折的楼梯下到一楼,来到两幢建筑之间的小巷。

  小巷里正有六个混混手握长棍刀具围着一个少年,恶狠狠地威胁道:“把身上的钱交出来!不然活生生挖出你的眼睛,肾脏和心脏拿去地下黑市卖钱!”

  “嘿嘿,先把钱交出来,然后再把你新鲜的脏器挖出来卖钱!”另一个说话的混混手里竟然真提着一个保存器官的冷藏箱!

  六个混混相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好像残忍地挖出一个活人的器官拿去卖钱对他们来说是一件稀疏平常,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三人从最后一级台阶上下来,美丽的女士们高跟鞋‘嗒嗒嗒’的声音戛然而止。

  “嗯——?”一个光头混混听见有女人的脚步声,然后声音又没了?

  他肩上扛着一根狼牙棒,转头看见站在最前面的女人穿着禁欲的白色制服,那身制服不但没有衬托她的刻板,反而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勾勒得更加血脉奔张。

  在这个女人身后又走出来两个女人。

  其中一个女人穿着勾勒身体曲线的套装式长裙,高贵美丽不可方物。而另一个更是风骚!深蓝色的长袍领口直抵腹部,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和一侧的胸房。

  “哈哈哈哈……”光头混混眼里闪动着淫|邪的目光,张嘴大笑起来,脚步一转,看着她们,“哪里来的美人,来让爷们找乐子了?啊哈哈哈……”

  “哎哎,兄弟们今晚有乐子了!够我们轮着玩呢!快看!”他反手拍了一下站在旁边的男人。

  那个男人还沉浸在恐吓弱小的快|感中,突然被重重拍了一下,转身狞眉怒骂:“我草你妈!你打我干什么?”他转头看见凌又禾她们三个人,猥琐地吹了个口哨,招呼另外的兄弟,“快看快看!”

  “那个白衣服的让老子先爽!”

  “三个一起上才好!啊哈哈哈——”

  六个混混轻佻地说着黄话,你戳我一下,我拍你一下,分散站立,手里操着狼牙棒,铁棍,小刀……脚步一转,全都转身面向她们,直接将小巷的出口堵了个严实,摆明了不让她们走。

  那个被他们恐吓的少年也被堵在小巷里,缩在墙边‘呜呜呜’地哭着,穿着洗得泛白的衣服。

  贺里无虞不明白这种一看就很穷的小孩有什么好打劫的?根本抢不到钱。

  看来这些人只是单纯地欺软怕硬。她看了看身后的实墙,她们被堵在一个死胡同里。

  一个短发撩在脑后,皮肤黝黑的混混握着小刀对凌又禾全身比划了几下,舔了舔嘴角,嘿嘿一笑,“把衣服脱下来,让老子在这里爽了就给你留个全尸!嘿嘿……”

  另外五个混混吼吼乱叫,大声起哄!

  小巷外的街道上陆陆续续走过几个行人,他们看到被团团包围的小巷,纷纷摇头快步走开。这种事情绝对不能插手,免得把自己搭进去!

  “唉——”

  凌又禾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声音轻的让人以为是一阵风吹过。

  她伸手摘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指尖出现一个细小的深蓝色环形空咒,将眼镜收进去。抬起目光伴随着怜悯的声音道:“给你们一个机会,我数到三,在这三声里你们自觉离开我就不追究。”

  她停顿了一下,喊出了,“一。”

  六个混混堵在小巷口不以为意,相视一眼后哈哈大笑,好像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你们听见没有?这娘们说要放我们一条生路!哈哈哈!”一个打着唇钉的男人爆笑出声。

  “看来这娘们是不知道男人的厉害,今天兄弟们就让她见识见识!”

  六个混混发出淫|乱刺耳的怪叫,晃动着身体朝她们靠近,做出下流而恶心的动作。

  “二。”

  他们才不怕这个漂亮娘们口中的一二三,对他们来说,这样悦耳的声音简直跟叫|床一样,让他们亢奋不已。

  一个脖子里戴着劣质金项链的混混摇头晃脑,做着鬼脸,阴阳怪气地喊出了,“三——嗯哼哼——不要呀——”

  凌又禾又是发出一声淡淡的叹息,声音骤然冷了下来,“三!”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抬起手臂,竖起手掌,随之一个个红色的环形空咒围绕几个混混的脖颈出现,如一个转动的项圈,紧紧锁着他们的脖子。

  他们一个个像掉吊死鬼般浑身抽搐,手里的刀棍掉下来,眼珠突出,嘴大张,恶臭的口水流出来,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啊啊’声。

  所谓空咒,是由26个字母排列形成的文字,以双手为媒介发动的一种神赐予的能力,将神赋予的生命源泉转变成各种形态。

  空咒分为攻击型,治愈型和操作型。

  这个世界的每个人都在身体深处拥有这种能力,但只有一部分人能真正操控这种能力。

  这部分人需要经过后天严苛的训练,才能将它彻底激发。这种能力使用最多的地方就是各个国家的军队。

  “做人要知错悔改,我给了你们一个机会,你们做了选择,只不过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凌又禾抬五指收紧,锁着他们脖子的红色空咒流转起一道道锋利的气流。

  凌又禾琥珀色的眸子在小巷幽暗的光线中泛着冰冷的光泽。

  接连六声‘咚咚咚’的沉闷响声,六颗头颅掉到地上,咕噜噜地滚了几圈,碗口大的洞口喷出一道道鲜血,喷洒得黑乎乎的地面到处湿漉漉的,六具失去脑袋的身体轰然坠地,被切断的脖颈处像一个个小型喷水枪,不断喷出红色的血。

  “啊——!”

  缩在墙边的少年恐惧的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跑了。

  “唉——”凌又禾头疼地抚了抚额,这不是她的本意。但为什么现在看起来她反而像是坏人?

  怪只怪这些人渣的武力值太弱了。

  贺里无虞是死神,眼前的小场面根本勾动不了她的心神,但她捧场地夸赞道:“白执事真厉害!”

  凌又禾从储物空咒里取出金丝眼镜重新戴上,转身回敬道:“谬赞,还是死神大人更厉害。”

  雾莎荷缈鸢一语不发。

  两个都是为她做事的人和神,商业互吹真的大可不必。

  “我们走吧。”女人走在前面,步伐优雅而轻盈,避开地上肮脏的血,走出小巷。

  “是,女皇陛下。”

  凌又禾和贺里无虞一左一右地跟在雾莎荷缈鸢身后。

  艾尔城的次城区人口极其稠密,道路规划的尺度严格受控,像她们现在所处的街道为四级街道,只允许行人经过。

  两边的店铺门店看起来非常狭窄,外墙立面的同一高度安装着壁灯,各式店招和密密麻麻的各色雨棚,汇聚在一起好像一张张扭曲痛苦的面具。

  与她们擦肩而过的行人认出她们的女皇陛下雾莎荷缈鸢,但都礼貌地没有上前打扰,只是匆匆地看了一眼后继续着手里的工作,打扫的打扫,赶路的赶路,吆喝的吆喝,那些讨价还价的声音高亢得简直让贺里无虞这个神涨了见识。

  她亲耳听到一个妇女从二百卡铜币讨价还价到了二十五卡铜币。

  贺里无虞甚至怀疑自己身为死神的听力出现了问题,于是对凌又禾虚心求教道:“白执事,我有个事情不是很理解,可以问问您吗?”

  凌又禾脸上挂起和煦的笑容,“死神大人您客气,请问。”

  “我刚刚听见一个妇人从二百卡铜币讨价还价到了二十五卡铜币,不会是我听错了吧?”

  “没有。”凌又禾给出了肯定的回答,解释道,“她能以二十五卡铜币的价格买下,意味着那件东西的成本不会超过五卡铜币。”

  “成本不超过五卡铜币?”贺里无虞极其震惊,“她一开始竟然喊了两百卡铜币?如果买东西的那个人没有讨价还价岂不是被坑了一百九十五卡铜币?”

  凌又禾非常淡定,“坑的就是那种人。”

  贺里无虞沉默,想到自己曾经用两年时间省吃俭用存下来的一千八百个金币买了一副心仪的棺材,重点是她是从一个人类手中买的……

  应该不会——?

  于是她委婉地道:“白执事,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她曾花了一千八百个金币从一个人类手中买了一副很好的棺材。”

  凌又禾见多识广,立马问道:“是什么牌子?”

  价格达到这个程度,不需要怀疑,一定有牌子,而且还是大牌。

  贺里无虞赶紧抓住这个机会求证一下,“确实是一个大牌。当时那个店主说那副棺材是一位世界级大师的遗作,那个大师叫耶斯夫妥丝基。”

  “耶斯夫妥丝基确实是大师,也已经逝世,他的作品确实称得上遗作——”

  贺里无虞听到这松了口气。

  看来当时卖棺材的店主并没有讹她钱。保佑好人一生平安。

  但死神的表情又有点纠结,“这个大师当时制作这个棺材的时候可能真的年纪大了,他那个遗作质量不太好,用了一年就破了。”

  贺里无虞的语气有点遗憾,花了一千八百个金币都没有用回本。

  但,凌又禾的话还没说完呢!

  她看了一脸单纯的贺里无虞,说出了后半句,“耶斯夫妥丝基是大师级的哲学家。”

  贺里无虞愣了一下,“他还是个哲学家?”

  “不,他就是个哲学家,他只是个哲学家。”

  贺里无虞懵了,“那棺材是谁做的?”

  凌又禾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

  “啊!我被骗了!”贺里无虞瞪大了眼睛,惨叫一声,这个死神在悲伤的时候还突然反应过来,改口道,“啊!我朋友被骗了,我朋友被骗了,那可是两年的积蓄啊!”

  贺里无虞瞬间变得委屈起来。

  赚点钱多不容易,竟然就这样被骗走了两年的积蓄。

  雾莎荷缈鸢转头看了她一眼,看她可怜的样子,心有不忍,想伸手去揉揉她的脑袋,但还是忍住了。不就一个棺材,马上就给她买,买个最好的!

  贺里无虞沉浸在痛失积蓄的悲伤中,过了一会,调整心情又对凌又禾礼貌道谢,“白执事真厉害,什么都知道。”

  凌又禾笑呵呵地回敬道:“没死神大人厉害,竟然一下子被人骗走了一千八百个金币。”

  贺里无虞真诚地反驳道:“那是我朋友,不是我。”

  凌又禾笑看她,顺势给这个死神一个台阶下,“我知道。”

  贺里无虞沉默,这个台阶你还是不要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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