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保的话不多,但关键线索都有了:有钱,美女。慕以安基本确定了帮她付酒钱又送她回家的人是萧莼,惊讶之余也不禁感慨:一个有过几面之缘的人比她那掏心窝子爱着的女友对她都好。

  想起不久前让人神伤的情形,慕以安迅速在心里提醒且纠正:是前女友!

  从今以后,她对颜青,要了无牵挂,做个真正的陌生人才对。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怕是不容易。慕以安心口隐隐胀痛,又只能生生忍着。

  她去店里角落的取款机上取了现金,又拿了个杯垫把自己的号码写了一遍,一并交给酒保:“如果萧……小姐再来的话,麻烦你帮我把这个转交给她,谢谢。”

  酒保倒是没拒绝,只是善意说了句:“萧小姐来的时间不固定,而且她也不在意这个。”

  萧莼是这里的常客,虽然不高调,但心情好的时候随手请全场喝酒也不是没有过。昨晚她结账的时候甚至连数目都没认真看过,也许已经不记得这回事了。

  慕以安笑着坚持:“那我也不能占她便宜。她再有钱,也没有义务请我喝酒。”

  酒保怔了一下,笑呵呵把钱和杯垫都放进了吧台底下的专属抽屉,还带锁。

  见慕以安要走,酒保忍不住轻声又了句:“以后别再一个人买醉了,尤其是张嘴就点最烈的酒。”

  慕以安不好意思挠挠头:“我昨天是特殊情况,以后不会了。谢谢关心。”

  “昨晚如果不是萧小姐在,你今天怕是要哭着过来了。”

  慕以慕拧了下眉,印象中她没发酒疯吧?难道是醉了后砸人家场子了?

  她左右看看,不像是被破坏过的样子。

  酒保见她一脸茫然,叹气摇摇头:“昨晚你差点被捡走了,幸好萧小姐坐在你旁边护着。”

  哈?被捡走?

  慕以安并非酒吧常客,她并不喜欢这种喧闹嘈杂的环境,对这个词自然需要反应一会儿。

  但网上新闻看了不少,年轻漂亮女生独自喝醉,确实容易出事。她现在清醒了,想想是有点后怕。

  不过,酒保的话让她更意外之处在于本以为萧莼只是顺手付账和送她,却原来是有意护着她。

  慕以安心中感动又多了几分,可惜没机会当面道谢。

  只是她心中偌大的伤口光靠这噎埖点感动还不足以疗愈。她可以放下对颜青的留恋,可过去这些年里付出去的真心,又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抹掉。

  所有痛苦都积聚在心底,加上这段时间极力扛住的压力也快到临界点,如果再不找个地方发泄,她可能就要爆炸了。

  慕以安不敢走得太远,苏妍雅还在医院,随时需要她。可她实在太想找个安静的壳,完成自我疗伤。

  她想起外公在宁安下辖的小镇上曾经住过一段时间,她暑假时去过两次,留下了很美好的回忆。后来家里生意越做越大,老人家却对物质方面没太多追求,一个人四处游览,好不潇洒。

  慕以安的随性有部分是遗传自外公,不过慕丛年和苏妍雅对她的期望很高,她也不敢表露太多本性怕让父母失望。

  把母亲托付给徐笙宁和陆晓璐照看几天,慕以安终于踏上了前往宁渔镇的路。高铁只能到达宁安,之后就改乘专属大巴,一路上晃晃悠悠反而让人心静。

  外公当时住的老屋早就有了新主人,宁渔镇也已变换了模样。虽然保留着过去的部分生态,但俨然是为了配合旅游开发。

  外公去世了,宁渔镇也变了,但慕以安还是决定在这里小住一段时间。哪怕多出许多旅游景点,但也比喧嚣浮华的海城安静多了,还有她最喜欢的小桥流水,烟雨长廊,夜里还能在院子里看星星。

  慕以安租了间民宿,特地选了带院子的,和小时候跟外公一起住的老屋有几分相似。藤椅摆在院里中间,矮桌上摆放着茶具,底下还有把蒲扇。

  这些对于从城市里逃离想求片刻清静的人是最有吸引的,她很满意这样的意境。房间里有淡淡香薰,院子里早晨有鸟鸣,还有花香。

  偶尔来场大雨,也是几个小时就停。淋漓泼洒后不仅没有带来不便,反而让空气多了凉爽,更觉惬意。

  这里没有颜青的痕迹,没有在海城时不得不面对的压力和痛苦,慕以安来到宁渔镇的第一个夜晚就难得睡了个安稳觉。

  她起初想的是,找个自己喜欢的环境,慢慢把心里的难受排解,等到真正麻木后再回去。这个排解过程肯定会很狼狈而且会反复,她不想被看到。

  可慕以安来到宁渔镇的第三天,就因为长得清秀可人又乖巧有礼,被附近的本地阿姨们惦记上了。偶尔给她送点自家的蒸肉或是糕点,有时又给她送点新鲜青菜让她自己在民宿里煮了吃。

  最夸张的是吃了晚饭,她们还会热情叫上慕以安去居民广场跳舞。她当然不懂这个,起初站在旁边尴尬看着。后来大家都熟了,心一横,站在最后跟着摇摆几下也没想象中那么糟糕。

  在民宿洗完澡,慕以安回想这几天竟然和一群阿姨去跳广场舞,真是不可思议。但跳舞以后心情很好,还出了一身汗,和健身效果差不多。

  反正在这里也没人认识她,怎么高兴怎么来,这才是她从海城出逃的意义嘛。

  **

  萧莼一直惦记着爷爷和父亲那天在书房讨论的事。事后萧万庭和萧远棠都没在她面前直接提起雷钧邢的名字,可最近特地安排她出席的酒会应酬明显增多,遇到雷钧邢的概率也变高了。

  她刻意冷淡应之,对方主动过几回,见她是这个态度,也颇为不满,只是碍于两家的身份不便当面翻脸。萧莼心中烦闷,想方设法要转移爷爷的注意力。

  不久前听到他和管家随口聊起多年前曾在旅途遇到过一位相谈甚欢的旅伴,虽是萍水相逢但格外投契,对方的豁达和眼界更是帮他解开不少困惑。

  萧万庭曾想重金把那人请回来,可惜对方更爱自由,于是在宁渔镇附近话别。年纪大了会怀旧,萧万庭提及过去的频率日渐增多。

  萧莼几经周折,总算查清了爷爷口中那位苏大哥是何许人也。没想到苏爷爷已经去世数年,请他前来相聚的计划落空了。

  但当她看到苏爷爷的女儿和外孙女名字的时候,萧莼又觉得是天助她也。竟然是慕以安?她反复看了几遍其他信息,全部都对上了。

  确认了慕以安最新行踪,她立即把手头工作调整,周末亲自去了宁渔镇。

  慕以安在小院门口见到萧莼的时候,怀疑中午在阿姨家吃的酒酿成分不对,不然怎么又出现幻觉了?

  她靠在藤椅上,手里的蒲扇忘了摆动,停在身前,还歪着头仔细打量眼前的景象。

  有些滑稽,又让人无语。

  萧莼只好主动开口:“慕以安,还记得我是谁吗?”

  慕以安怎么可能不记得萧莼,可脑子里突然冒出的却是酒保那句话,于是脱口而出回她:“非常有钱的大美女嘛。”

  萧莼刚要往前迈的脚步滞了一下,亏得在公司里已经练就了处变不惊,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慕以安迅速站了起来,忘了手里还拿着扇子,往另一张空着的藤椅上来回扇了几下:“你请坐。”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你们都不给我留言了,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