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烟蔷撇过头,“我不想结婚就是不听话?那我不听话的地方还多着呢,你管得过来吗?”
桌上一声巨响,楼天宜一掌险些拍碎结实的桌子。
“怎么说话的?!”
楼烟蔷耳朵上的仪器瞬间飚红,被这样的声响一震,他脸色发白,依旧桀骜不驯地瞪着楼天宜。
“我结不结婚,和谁结婚,从来轮不到你管!”
“混账!你……”
楼烟蔷皱着眉,额上全是冷汗,烦躁地打断他,“每次就知道大呼小叫,把我叫回来也就是这几件事,反反复复地骂,你能有点新意吗?!”
“你不结婚,你怎么对得起你妈妈!”
楼天宜的思想颇为传统,从前年开始,就一直在物色门当户对的适龄Omega。
可母亲的事情,一直是楼烟蔷的逆鳞,碰不得。
“你对得起吗!有什么脸面说我?!”
“如果不是你,妈妈怎么可能早逝!你有关心过她吗?她早就说了家里那个楼梯丑得要死,你每次都是敷衍应答,到现在都没重修一下,只是吩咐一声的事情,你当回事了吗?!”
“我呢?我不想留学,你硬要赶我走,我去部队躲着你,你就非要陈宁海百般为难我!我乖乖听你话了,回来走你安排的路,又要逼我和一个根本不喜欢的人结婚!你到底要干什么?!”
楼烟蔷摔了碗筷,耳朵上的仪器因为动作太大,掉落在地。
楼天宜气急,更是被儿子说中痛处,冲动之下,一巴掌打在楼烟蔷的脸上。
“谁允许你这样跟我讲话的?”
楼烟蔷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父亲。
这么多年,楼天宜再怎么生气,从来没有打过他。
那一巴掌太重,他的左耳一阵一阵耳鸣,浑身颤抖。
眼前一阵黑白,楼烟蔷一时站不稳,扶着桌面跪坐在地。
楼天宜这才发现,他耳朵上的仪器掉了,脸色一变,赶紧叫了医生来。
怒气骤然消散,他手掌发热,看到楼烟蔷惨白的脸,他心疼不已,后悔归后悔,但事情已经发生了。
后悔也没用。
佣人在父子俩吵起来时,就都退了出去,此时只有老管家悄悄过来,想要扶起楼烟蔷。
他刚触到楼烟蔷的胳膊,被狠狠推开。
楼烟蔷捂着嘴巴,狼狈地跑进卫生间,喝下去的汤,混着鲜红的血,全被吐了出来。
吐完,他蹲在地上,身体克制不住地颤抖,冷汗津津。
老管家喊人来收拾残局,对着楼天宜叹气,“好容易回来一次,您分明是想他了,怎么又吵起来呢?”
“是他非要惹我!”
老管家听了直摇头,这父子俩一个比一个犟,这么多年,自从楼烟蔷的母亲去世了,水火不如至今。
“您就让让他啊,本来就......”
“行了行了,都出去。”
楼天宜坐在餐桌旁,看着一地狼藉,又看向卫生间,楼烟蔷还没出来。
他到底不放心,过去敲了门,“医生来了,出来。”
里面没有动静,楼天宜找人拿了钥匙,医生等在旁边,开门瞧见楼烟蔷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耳朵,洗手池里、地面上,都是血。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半个小时后。
楼天宜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儿子,叹息一声,拿了冰袋敷在他脸上,隔一会儿就得拿开,避免将皮肤冻伤。
白皙的脸上浮着红印子,口腔内出血,方才卫生间里的血迹,都是咳出来的。
医生给他打了安定剂,现在睡得很沉,耳朵上带着新的仪器。
“您以后一定要注意音量,他受不得吵。”
医生调好了点滴,又给楼烟蔷量了体温,确定没有问题,嘱咐了几句。
楼天宜没有说话,摆摆手,让医生走了。
楼烟蔷睡着,口腔里的伤难以止血,咳了楼天宜满手血沫。
楼天宜担心他呛血,和佣人一起扶他侧躺,温热的手掌贴在他的后背,发现楼烟蔷最近瘦了很多。
S市那边甚至比B市更加危险,利益输送、权力交接错综复杂,哪怕是楼烟蔷去,也难免受委屈。
这小子扛到现在,都不肯回来服软。
楼天宜又叹气,老管家站在他身边,递来新的冰袋,“您分明心疼得很,每次又说话比谁都狠。”
“是他非要走弯路,不撞南墙不回头,死心眼。”
他低声说着,拿开冰袋,摸了摸楼烟蔷的侧脸,已经消了肿,只剩下淡淡的红痕。
楼天宜拿了药膏,一点点涂好,一直守到点滴打完,他才走。
夜深,楼烟蔷醒了一次,看着熟悉的房间,才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
他摸摸脸,已经消肿了,只是口腔里的伤口还很疼。
他一动就疼得很。
陪床的医护听到他醒了,又给他嘴巴里上了药。
楼烟蔷睡不着,才回来一天就这么糟糕,他只想快点跑。
但楼天宜肯定不同意。
麻烦死了。
他在这边熬了几天,就在要回去的那天晚上,得到了一个糟糕的消息。
楼天宜把他叫进书房,兜头砸来一沓文件。
“你自己看看。”
楼烟蔷斜他一眼,一张一张翻看,“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是他们自己要办的,出了问题,也是提议人的事儿。”
“总归跟你扯上关系了,怎么这么不检点?”
楼天宜的眼里带着责备,声音还算低沉。
楼烟蔷烦躁地将文件丢开,“我自己会处理,是那个张局擅做主张。”
张局要弄的市民运动会,被查出器材不达标,现在S市开始针对运动器材严审严打。
“嗯,你自己解决吧,过段时间还有个会要开,把东西都保管好。”
“不用你多说,我自己知道。”
楼烟蔷没久留,转身就要走。
“口里面好些了吗?”
他没转身,“早就好了。”
实则没有,吃东西都疼。
他收拾好东西,立马就走了。
回到S市时,正好又是晚上,他提着公文包,进了方南雁的家门。
此时,那个人已经睡了。
楼烟蔷将东西放在书房,带着一身寒气,钻进温暖的被窝。
方南雁一惊,猛地转身抓住了他的手腕,把楼烟蔷吓了一跳。
“你没睡着?”
楼烟蔷的声音一出来,方南雁松了一口气,“是被你吓醒了。”
和老楼在一块,俩人都显得很……年轻(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