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有些嘉宾来说,告白日就约等于最后的约会日。
林璟是这样准备的。
他未必看得清江生目前为止有没有心仪的人选,却很容易感觉得到他对自己就只是对一个朋友一样的。
江生望向他的眼神太纯粹,干净到他有时候不敢直视。
话剧最近没有参排,而且时间长的整剧目要花很长的时间。
林璟就自己排了一出单人的戏剧,自导自演,全程由他一个人分饰多角,借助道具完成角色的转换,实现单线闭环,近距离沉浸式,只为唯一一位观众出演。
全部由自己经手,不熟悉的地方就请教,所以这段时间总熬夜。
江生接到邀请函之始,就跨入了一场为他编织,却是属于林璟的美梦。
幕布打开,昏暗的灯光大亮,林璟在舞台上看着台下的江生,笑了笑。
戏剧开场。
剧目名字叫做《喜欢》。
印在邀请函背后,是这场不曾宣之于口告白的第一幕。
像是小王子拥有玫瑰,主角在满是春意的后花园醒过来。
他认真地浇水、给花施肥,却被人赶了出去。
迷失在一片荆棘丛林,经历了风暴、雨雪,潦倒困顿倒地不起。
在喇叭声音的一次次回荡中,气氛由松快转为压抑。
情绪点跌宕至谷底,林璟专业得有些强了,让人不自觉地带入其中,即使看不懂。
不明象征的气球越来越大,随着一声爆破,感官刺激从听觉到视觉,由暗转明,顺着彩带飘扬而下的还有一封信件。
【爱情,在这个浪漫的世界,希望你能找寻。你的爱又会给谁,什么被幻想,什么被成全?】
雪花似的碎片还有其他箴言,打光偏偏聚焦在这一束。
就像是救赎的光。
林璟的嗓音在台上显然和平常不同,应和着乐队的鼓点,字正腔圆,虽然是用拉丁语,很洗脑。
江生情不自禁地想鼓掌,忍住,只是小小地惊呼了一下。
画面一转,主角顺着藤蔓爬出来荆棘丛,在空地上站起来。
天音:你还在找寻吗?
【别轻易说爱不爱的,你能确定自己的心吗?】
他被救助上来的藤蔓包裹住,密密麻麻,张口嘴唇仍然在动,却发不出声音。
主角奋力挣脱,落了一地的断根。
他怀抱皎洁的月亮,述说着自己的心意。
节奏突然变得轻快,灯光师的光,一道洒在舞台的林璟身上,一道落在观众席中央,江生的前方。
林璟闭眼,念台词的声音由喃喃变为响亮,可惜是外语,幸好是外语,江生听不懂,他才可以借机说些一直没说出口的不会被打断的不会被拒绝的……话。
灯光悄然熄灭,交叉四盏顶光落在林璟身上,背后的背景变换,一团红烟从中间升腾起来。
主角去看到了悬崖上的花。
那朵花和打光一起开始到处散,每次主角都落后一步。
【你主宰了我,而我沉迷。】
月色很美,那朵花终于停下来,可惜没有靠近主角。
主角自己走入那道光,他没有把花摘下来,陪着它坐在那里。
花朵旁边还有小鸟、有蜜蜂、有雨露,它很自在,很美好。
【我也有满院子的花,可是后来没有了。我站在悬崖上,往下望不到底,奢望着不属于我的花。】
最后的最后,主角和衣躺在阴影里,没有踏足花所在的那个光圈,一片花瓣悄然飘落在主角鼻尖。
那束光,移过来了。
江生按照提示,跟着光,一步步看到在观众席角落摆着的花束。
他抱起来,看见了上面的卡片。
卡片:请走向他,递给他,拥抱他,感谢。
还画了一个笑脸^_^
一看就不是林璟的口吻。
但江生依言照做了。
舞台上的林璟很有魅力,是一种无关这场主题的欣赏,他在发光。
林璟仰卧起身,抖落掉在身上的金片,看着他想的人,迈上台阶,怀里鲜花盛开。
江生再一次朝着他伸手。
林璟抓住了。
他中指上戒指的闪光显眼,一点小心机,另一枚大概率送不出去,即使送出去也不会被真心收下的同款,被戴在了脖子上。
江生还没伸手,他就已经张开在等待着。
花束被林璟单手拿开。
林璟加深了这个拥抱,结结实实地抱住,不像之前的游戏。
就让他在节目里满足一次小小的私心。
“谢谢你。”
谢谢你,收下邀请。
谢谢你,来看我的表演。
谢谢你爬山时的安慰、谢谢你签名时的体贴,谢谢你也参加这个节目,谢谢你带给我的心动。
江生回抱,想说点什么尽量不让林璟误解又能不辜负这场精心准备的诚意。
“其实,花不是我送的。”
“我知道。”林璟没有松开手。
江生只得继续这个姿势开口道:“但是,我也有准备的,之前没看过,我以为按你们的规矩,所以老老实实放在后台了。”
被好兄弟准备用来助攻的花束就突地掉在台上,林璟把另外一只手也揽上。
“因为不懂,所以做了一点功课,希望不会太让你失望。虽然比不上粉丝对你的了解,但我作为一个门外汉,依然对我说过的话百分百负责,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话剧演员。要坚守本心,下一次首演,我会去捧场的,林哥。”
都是成年人,有些话的未尽之意,不用细品就能咂摸出个一二三。
拒绝不用说得很明显,有时候亲近的称呼反而是疏远。
江生也没有觉得被人喜欢就可以有恃无恐。
他拍了拍林璟的背:“感觉是很片面的。也许林哥会继续在我触及不到的领域,遇到更加闪闪发光的人。”
林璟知道结果,所以他一开始就不让自己抱太大的希望。
但是打预防针和真正意义上被拒绝还是多多少少不一样,苦涩感在心口乱窜,再温润清雅的人喉咙也像是堵了什么一样,微微刺痛。
好一会儿才放开手。
“知道了。”
林璟仍是笑着的:“那说好了,我以后每一场,都会给你留位置。”
一直演,或许自己就永远有机会在第一排看见他。
“一定。”
——
楼上乐队的贝斯手从楼梯上跃下来。
林璟的好朋友,专门来凑热闹的。
“人都走了,怎么不追出去。”
“结果不是很明显吗?就不用再笑话我了吧。”
人嘟囔了句什么,拍拍林璟肩膀,“那晚上的聚会还去不去?”
“去,我请。”
“行,就当是你给我们这帮人的封口费吧。放心,不笑话你。节目出来之前绝对保密。”
“哦,对了,你的花给你收好了,你看看留着做纪念吧,里面好像还有别的,卡片和礼物什么……”
“喂,”还没说完,林璟连剧目服都没换,奔向后台。
“真是,见色忘友的家伙。”
今天是属于他的专场。
朋友都有分寸,而且也不会外泄行程给粉丝。
和往常花团锦簇很不同。
但也不只是花束。
非要说的话,还有插着“祝演出顺利!”和人等高的应援花篮。
另外一看就是专定的而且是他在微博上说过喜欢的蝴蝶兰,缀了一点松、竹。
一个封好的信封。
[见面时带上一束花,听说这是礼貌。
感谢林哥的精彩表演,虽然还没看,但一定很精彩。
今天天气很好,愿你之后的每一场演出,都能像今天一样。
——江生]
其实今天已过,就再也不会有。
林璟把卡片放回去信封里,拿起一边的礼物,很好奇。
林璟好像从来没有在节目里表现过他喜欢什么。
他拎起袋子,晃了晃,很有分量。
打开是他出演过每一场演出的人物徽章,里面有他很喜欢的剧目,其中一个制作的稍微有点粗糙,看起来和其他精致到别针的格格不入。
(手工确实是有点为难我了。就刻个字吧。)
【剧场见】
后来的每一场大大小小的话剧,林璟进出场都会在衣服口袋上别上这个做装饰,送礼物的人的心意,他有在好好的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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