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嘘,不要出声>第三十一章 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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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华灯渐落,晚高峰汹涌的红色车流在夜色中渐次熄灭、稀稀寥寥,霍少德才等到卜然从餐厅出来。

  卜然和李江还在意犹未尽地讨论比划,两人眼前像是悬空挂着一组只有他们看得到的图纸和公式,手中不停地把什么东西替换上去或摘下来组合,杵在门口一点没有结束对话的意思。

  夜太凉,霍少德怕卜然生病,让司机按了声喇叭催促,卜然才反应过来,立刻跟李江告别钻进了车里。

  车内已经烘得暖暖的,助理在前面开车,霍少德沉着脸拉过卜然冰块似的手捧在掌心焐,却一言不发。

  有外人在,卜然脸皮薄,几次想贴近霍少德说两句悄悄话,但对方都不配合。

  霍少德见卜然坐立不安地又要凑过来,估摸了下回家的路程大约要40多分钟,掐着眉心,低声道:“给我半小时好不好,我自己整理下情绪。”

  他不想对卜然发火。但是只要稍微顺着李江的线一想,就能推断出卜然这些日子根本没好好养病,肯定是利用了各种独处的时间筹划布局、殚精竭虑、劳心劳力,甚至结交上了李江那种疯起来不要命的人。

  也许某天卜然告诉他去邻市散心了,实际上就是去办事。现在没出意外还好,万一卜然在邻市遇险了,他连赶去营救都来不及。

  一说孩子静悄悄,肯定在作妖。卜然这个闷声办大事的性格真让人放心不下。

  而且还故意瞒着他。

  我对你这么掏心掏肺地好,难道你半点都感受不到吗?

  竟全然不在乎我会不会担心难过?

  万一你真出了事,让我怎么活?

  霍少德想了七八个理由给卜然开脱,比如卜然习惯一个人,或是抑郁症,或者卜然太年轻没考虑这么多。他本就比卜然大十岁,人生阅历更多了不少,会不自觉地将自己放在保护者的位置上。

  自责、后怕之中,夹杂着难以控制的沮丧和轻微的失望。

  说来说去,这一个月是他求着卜然给的,不可能再提什么要求。

  霍少德单手撑在窗弦掩住下半张脸,看似望向窗外,实则还是在透过无处不在的夜,看向玻璃映出的那个影子。

  他身旁的人看上去十分不安,一直扭着身体面向他,反握住了他的手。

  卜然秀气的眉心蹙得很紧,嘴巴无意识微微张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见霍少德一直望向另一侧,唇角渐渐耷拉了下去,眼神黯淡,整张苍白的脸看上去有些楚楚可怜的委屈。

  又过了一会儿,握住霍少德的那只手最后小心地用了一下力,缩了回去。

  霍少德在心底叹气,妥协地转过身,将失落的人搂进怀里吻了下冰凉的额头。

  【你生我气了吗?】卜然将手机递过来,屏幕上打了这么几个字。

  “有一点。”霍少德贴在卜然耳边小声讲话,听上去更像是调情,生气的意味减淡了不少。

  【那你生气的时候,还会喜欢我吗?】卜然琥珀色的眼底闪烁着窗外流星般飞逝的灯光,像从海底仰望着繁烁的星空,重复确认道:“会吗?”

  霍少德的心再次软得一塌糊涂:“会,当然会。”

  ——所以,你也是需要我的爱的,对吗?

  卜然笑了,满足的笑意从眼底漾出来,继续心安理得地窝在霍少德怀里,卸去力气,疲惫地闭上了眼。

  到达地下车库,霍少德让司机不熄火先走,他再在车里坐一会儿。

  “董事长夫人”的事迹已经在公司传遍了,司机这一路都眼观鼻鼻观心,临下车没忍住熊熊的八卦之心,还是借着解安全带的动作回头看了一眼。

  那个青年已经睡熟了,侧躺在老板腿上,盖着老板的风衣外套,只露出了上半张俊秀的脸,又黑又长的睫毛静静盖在下眼睑上,让人忍不住想上手拨一下。

  霍少德看穿了司机的心思,笑了一下,打了个手势递过去两百块钱,让他别看了赶快回家。

  司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走出车库才发现自己竟被老板传染得一直在笑……

  汽车——中年人的心灵港湾,一夫一妻制下永远的家庭第三者,此刻正成为大房们逼供(调情)的幽秘场所。

  卜然睡醒之后,秉持着坦白求宽的原则,主动交代了自己疑似瓜田纳履的经过。

  与霍少德推测得相差无几,卜然不希望江名仁蹚军火买卖这趟浑水,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做不来这种买卖,所以在特区物色了另一个合适的人选,将买卖转手卖给了李江。

  那所谓“专门留给弟媳妇的一份”请柬,当然又是卜然哄他的。

  卜然一共向钟秦要了两封请柬,另一份给了李江,今天特意安排李江高调出面“投诚”。

  李江这人,在特区的根基不深,拉拢他入伙短时间内不会影响特区的形势,但却会提升江名仁的实力。

  只是不知道李江究竟付给了卜然多少报酬,毕竟这人落魄到连最宝贝的实验室都卖掉的事情尽人皆知,估计手里没有太多资金。

  而且霍少德没想到卜然竟然这么莽,真可以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卜然去到特区,找到了航工集团,在前台直接说他要找李江。

  前台对这个没有预约就直接上门、直呼总裁名讳的大学生,一时摸不准是什么身份,也不敢贸然阻拦。

  “我哥在几楼?我自己上去找他,出了事我担着,你说你拦不住我就行。”卜然给霍少德学当时他是怎么唬前台姑娘的。

  “到处认哥这招是真的好使。”卜然评价道。

  霍少德心想,那是因为你长了一张看上去绝对不会骗人的脸,所以才能到处行凶骗人,换成他只会让人认成债主上门。

  他领着围好围巾的卜然上楼回家,捏着卜然的手:“那你什么时候叫我一声哥呢?”

  整天对别人哥来哥去的,却从没舍过他一句。

  “咳。”卜然慢悠悠关门落锁,眼神看向别处:“喊一声你什么都答应做吗?”

  霍少德眼含笑意干脆点头。

  然后他就听从吩咐先洗澡去了,洗完帮卜然做好伤口的防水措施,光溜溜躺在床上刷新闻。

  等了很久卜然才从浴室出来,却直奔衣柜而去,不知要翻找什么。

  霍少德一下子紧张到坐起来,他才托人订做了一对白金素环,今天匆忙藏在衣柜抽屉里,怕贸然拿出来给卜然施加太多心理压力才藏着。

  也许等卜然正式回到江家后,心情好些了,他就顺势拿出来。

  洗过澡的卜然穿着霍少德的黑色长款大浴袍,腰间带子松松垮垮系着,衣领一直开到小腹,浅浅遮盖住重点部位,下面伸出两条雪白笔直的大长腿,抱着一堆东西走过来。

  霍少德躺好,满头雾水地由着卜然给他潦草地套上衬衣,看小孩不知从哪变出一副手铐,咔咔两下直接给他双手拷在了床头上。

  别人调情是一件件脱衣服,到卜然这里,反其道行之。

  细长的手指自下而上一颗颗系好白衬衣的纽扣,那双轻飘飘的猫爪子在胸前搔来挠去,勾得霍少德心痒难耐,手铐与栏杆碰撞出叮当声响。

  卜然抬眸凝了他一眼,淡淡开口:“哥哥,忍着。”

  手下动作却与性冷淡半点不沾边,隔着衬衫用力揉搓霍少德的胸肌,绕着乳钉掐来掐去,玩够了才从衣服堆挑出一对丝光袜,给霍少德穿好。

  面对霍少德一副上半身一丝不苟,下半身一丝不挂却只剩了一对中筒黑袜的模样,卜然抱着手臂单腿跪在床边,好整以暇地欣赏,任由那根青筋暴胀的欲望怒发冲冠地指着挑起欲火的罪魁祸首。

  “宝贝儿,不给我穿裤子吗?”霍少德声音暗哑,盯着卜然的目光快把人生吃了,双手努力克制着不去拽那副手铐。

  卜然勾起唇角,一只冰凉的手插进霍少德两腿中间,示意大腿分开些,然后在手边的饰品堆里挑出了衬衫夹。

  他动作时一点也不小心,时不时就沾到中间高耸挺立的硬物。

  卜然故意将衬衫夹绑得有些紧,黑色带子牢牢束缚着大腿上强健的肌肉。小指指甲盖一不留神用力划过湿漉漉的柱头,见霍少德闷哼一声猛地绷紧了全身肌肉,卜然没有任何诚意地笑了出来:“哥哥,别动。”

  霍少德喉结几次上下滚动,呼吸越来越粗重。

  卜然欣赏够了霍少德被拷在床上,上半身与下半身截然相反的禽兽模样,然后才拿过西装裤子,将那身色气满满的皮具尽数藏在平整光洁的外衣下。

  最后是一条银扣皮带,规规矩矩地扣在劲瘦细腰上。

  但裤子里面并没有内裤。

  又因为那里勃起着,唯独拉链是拉不上的,所以任由那根东西极具威胁感却又毫无廉耻地高高竖着。

  卜然隔着衣服,来回揉捏那条勒得霍少德发紧的衬衫夹,在霍少德的灼灼目光中,骑到霍少德腰上,轻轻撩起浴衣衣摆,一手扶住那根久久无人抚慰的欲望,竟然一点点坐了下去。

  “别……”手铐与床头发出激烈的碰撞声,霍少德仰起的脖颈上青筋直跳,呼吸中带着压抑的战栗:“宝贝儿别伤到自己。”

  他能感觉到正在吞纳自己的部位柔软且湿润,一点也不干涩,显然卜然刚才在浴室停留那么久是做了点什么。

  稍一联想卜然为了接纳他,亲手给自己做润滑和扩张的画面,就让霍少德再也难以忍耐,拉扯到极限的手铐嘣地一声拽开一个小缝。

  但此时卜然的注意力都被下半身感官夺了去,那东西的确太大,他后面吞得费力,感觉下一秒穴口的皮肤快要被撑裂了。但一看到霍少德满头汗水痴迷望着他的眼神,卜然深呼吸了几次,苦笑道:“有点疼,你教我。”

  霍少德艰难地咽了下口水:“抬起来一点,再坐下……坐下时试着多吃进去一些,找你舒服的角度。”

  卜然挺起腰,尝试让那东西刮着肠壁一点点蹭出去,再小心翼翼地往下坐,反复几次后,忽然惊讶地瞪大眼睛,指着一个地方:“哥哥,你看。”

  他又一次起身下落,坐到深处时,薄薄小腹被明显顶出了一个圆鼓鼓的形状。手指还放上去轻轻按了两下,抬眸看向霍少德,中肯地评价道:“硬硬的。”

  “嘭”一声巨响,霍少德彻底挣开了手铐,在卜然震惊错乱的目光中将人狠狠压进怀里连手臂一齐箍住,下半身悍然挺动,整根抽出再迅速尽根顶入,快得将穴口的黏液打成一圈圈白色的泡沫。肉体激烈碰撞的拍打声连成一片,直接逼出了卜然压抑不住的呻吟。

  “慢……”卜然被操得整个人在霍少德怀里发着抖,抓住身下的床单,口齿不清地求饶:“啊你轻……”

  “轻不了。”霍少德咬牙切齿,嘬着卜然的耳垂,用犬齿泄愤般轻轻地磨:“你招我的,再叫一声?”

  卜然咬唇摇头,只觉喘息声心跳声拍打声与淫靡粘腻的水声揉在一起,吵闹极了。

  霍少德果断往那一点上连续不断地发狠顶,紧缩的囊袋恨不得一齐楔进那个紧窄的小口。肩头衬衣被卜然叼住,很快打湿了一片,断断续续的求饶声里夹杂着几句微弱的“哥哥”。可是这时已经晚了,每一声都化作催情的鸩毒,烧得霍少德几乎理智全无,只管发力把卜然操哭了去,弄得衬衣西裤彻底狼藉一片。

  “孩子……你轻!有孩子……”

  “你……”霍少德简直气得牙痒痒:“这时候你想起来有孩子了?”他抱着人坐到床边,大掌兜着卜然湿漉漉的屁股往身下送,粗壮的茎身将紧窄穴道一次次撑开成自己的形状,享受着完全掌控对方的感觉,看卜然因他给予的快感而战栗哭泣的痴欲模样。

  这个姿势卜然无处着力,只能搂着男人肩头,身体里摇晃的欲水越积越多,越堆越高,已经要满得要溢出来,却还被不断强硬地往里灌着。

  终于一阵耀眼的白浪打来,意识在颠簸中彻底失衡,极致的快感将人抛入九霄高空,再失重跌进一池滚烫的岩浆里融化了骨肉……

  霍少德被后穴那一浪高过一浪的紧缩夹得精关失守,用尽意志力抽了出来,子子孙孙洒在了地板上。

  体力不支的卜然很快累到睡过去,但霍少德还不能休息,还要给爽过就睡的小男朋友擦干爽身子。擦到卜然的小腹时,他还哪记得什么孩子,脑海中挥之不去只有卜然用手指隔着肚皮戳着他小兄弟的画面。

  霍少德轻手轻脚换好新床单,擦净地板,最后抱着一堆不忍直视的衣服,纠结要扔洗衣机还是干洗店。

  不得不说,卜然是会挑的,从一众套装里精准地找出了最贵的那套。

  算了,干洗吧,报废了做新的更贵,面子这个东西又不值钱。如果卜然花钱这么大手大脚的话,他得好好省钱养家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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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春清晨轻盈的阳光踮着脚落在沉睡的人身上,肌肤上细小的茸毛泛着金色光芒,将俊逸硬朗的轮廓模糊得柔和了不少,显出罕见的人畜无害的模样。

  不知为何,岁月竟过早地在鬓角留下了痕迹,一根银丝似牵扯着脑海里的无数愁绪。

  霍少德察觉耳边轻微刺痛,睁开眼,看到卜然正捏着什么东西夹到床头的那本推理小说里。

  这本推理小说还在连载,卜然看完了上册,去书房翻箱倒柜也没找到下册,仔细检查了一遍书柜上大部分推理小说,几乎都是未完结,于是脸色黑沉如锅底地单方面与霍少德冷战了一下午。

  “你拔我头发做什么?”霍少德看卜然抱着那本书鬼鬼祟祟地进了浴室:“要去作法捉妖吗?”

  “嗯。”卜然居然点了头:“作法驱附在我身上的色鬼。”

  霍少德被逗笑了。

  他极少有赖床的时候,只是昨晚做了一个醒不来的梦,梦里他们又回到了闯进南岭机场丛林的那天,明明身后没有追兵,却依旧手牵手一副要跑到地老天荒的架势。

  在南岭时,他本以为和卜然的缘分已经到头了,没想到又续了两天的朝夕相处生死与共,也让他们有了后来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细细回想,当时卜然在刚进森林时说出舍不得分开的那些话时,肯定已经知道他不是邢以愆了,不然怎么会突然那么嘴甜。

  卜然每一次嘴甜都伴随着巨大代价,他昨晚算是见识过了。

  俩人收拾完出门,今天要去江名仁那里。临走前卜然在房间里磨磨蹭蹭不出来,霍少德眼见快迟到了,只得撬锁去拽人:“真不是坏消息,你到了就知道江名仁要干嘛了。”

  江名仁其实比卜然更忐忑。天还没亮他就睡不着了,坐在窗前一遍遍预演可能出现的情况。

  让卜然正式回到江家这件事是霍少德提议的,且霍少德也仅仅是基于那位心理医生的推测和委婉暗示,希望卜然能多一些来自亲人的关怀。

  “你以为他一个普通家庭长大的孩子,这些年为什么一直苦练枪法,又为什么把格斗技精进到半职业水准?”经过这么久朝夕相处的观察,霍少德选择相信自己的判断:“他为什么选择掺和进攀达的事情来?为什么明知道魏行舟是你的人,还那么亲近他?”

  “卜然一直盼望着回到你身边,你没察觉哪怕一点点吗?”

  卜然并不是没有向外界呼救,他的每一次呼救都是隐蔽而消极的,不盼望会有任何结果,既不强行为别人带去困扰,也不用承受希望落空的沮丧。

  他的要求其实更加苛刻,要的是别人的心甘情愿与毫无保留,消极被动到了极致。

  想通了这一点,霍少德再没有什么顾虑。他绝不认为卜然对魏行舟的依赖是因为所谓的邻家兄长。卜然每一声叫出口的哥哥,是否都在渴望另一个人的出现?

  霍少德的质问毫不留情,直接把江名仁从自欺欺人的乌龟壳中揪出来,告诉他别再因为所谓的“牵连”放弃对亲人的守护,这背后只是他身为监护者的懦弱与逃避责任而已。

  江名仁知道,霍少德说得没错。

  弟弟还小时,他不敢奢望接回来;弟弟成年了,他又想等自己实力壮大再考虑:实力壮大之后,他又觉得形势不够保险,担心一旦卜然身份曝光,会有更多类似霍少德通过挟制卜然来威胁他的情况发生。

  特别是曾帮助他复仇,现在却拼命拖他后腿的赵万晟那帮人。

  他想给卜然的人生,不一定是卜然想要的,却一定是对自己最轻松最有利的。

  可是现在,如果不能回到江家是导致卜然心灰意冷的原因之一,那么坚持将卜然放在幕后已经失去了最重要的意义,产生的后果将是他更难以承受的。

  压垮江名仁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当他得知卜然用于支付霍少德的那笔费用,甚至大于他这些年往卜然个人户头上存的数额。这相当于他给卜然的钱,卜然不仅一分没动,还把理财收益也全搭了进去,都用来拉拢李江为他做人情。

  他与阿然是自家兄弟啊,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血脉相连的亲人。他不能陪在弟弟身边长大,所以才格外在意物质补偿,但弟弟却分毫不用他的钱……

  这让他感到莫名地恐慌,且本能地提起了警惕。

  当终于面对卜然说出回到江家的提议后,卜然的每一个犹豫都让江名仁心头一紧。

  “……为什么呢?”卜然微微歪着头,似是不解:“为什么突然要认回我?”今天一早霍少德鬼鬼祟祟的也是因为事先知道江名仁的打算吗?

  江名仁十指紧扣,声音发干:“你,不想回来吗?”

  卜然疑惑极了,将头又略微歪向另一侧:“也不是……”

  他沉思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我回来不会给你带来任何的…有利的方面。比如,我无法为你分忧,我可能分割你手里的家产,身体差加上缺乏足够自保能力,我反而成为你的累赘,让你有后顾之忧……”

  卜然还在列举着回归的弊端,江名仁第一次清晰地察觉有什么东西已经从他手里溜走了,急切地抓住卜然的手打断了他的话:“不,你不是累赘,你一直是我在最艰难的时候坚持下去的动力,你说的那些方面都不重要。”

  卜然几乎把疑问写在了脸上:真的不重要吗?那你这些年究竟在搞什么?

  “我这个提议,你……不高兴吗?”江名仁越来越忐忑,从桌子里拿出了一沓资料挨个摆出来:“阿然,我是认真的。这是我名下所有的财产名录,你看有没有感兴趣的部分;这是与卜易生孟娴解除领养关系的合同,我会对他们这些年的付出进行额外补偿;这是公开你身份的几个方案,涉及不同的知悉范围,你挑选合心意的,我来着手安排。”

  卜然按在文件边缘的手指痉挛似的抽动了一下,看着江名仁紧张的神情,舒展开眉心,眼帘向下垂了片刻才重新望向江名仁,抿着的唇角扬起一个很温柔的弧度,眼底是些许看不分明的笑意:“不,听到这个建议,我很开心。”

  江名仁皱眉:“那你怎么……”

  “给我一点时间吧。”卜然轻轻地讲,似呢喃也似叹息:“让我再想一想……”

  江名仁还想再逼一步,被钟秦从背后拍了一下,微微摇了摇头,于是他没有继续强迫卜然马上给出回答。

  但他也不可能让卜然犹豫太久,如果卜然有任何顾虑或者不喜欢,就直接说出来,他们一起商量解决:“那明天去医院复查完,我去接你,咱们一起吃顿火锅好不好?”

  见卜然痛快点头,他才松了口气。

  然而第二天,他和霍少德一起在医院门口等,直到中午所有门诊都休息了也没能接到人。

  再打电话过去已经没人接了,最后追查到卜然的手机被扔在了医院门诊楼后的下水道井里。

  江名仁和霍少德立刻报了警,面色阴沉地查医院监控。

  他们做了无数猜想,却在看到卜易生和孟娴突然出现在屏幕里时表情都出现了片刻的空白和疑惑。

  许久不见的孟娴穿着一件敞开的中长款羽绒服,里面是一条连体牛仔背带裤。

  她的肚子已经突兀地大到顶出来,无法再用长胖去解释了……

  视频里,卜然见到孟娴却十分淡定。监控摄像头离他们很远,加上环境嘈杂根本听不到具体谈话。但画面已足够清晰地拍摄到了卜易生第一时间向卜然伸手要什么,卜然将手机交出去时手明显抖了一下,最后顺从地跟随两人走到医院后门,上了一辆套牌车。

  “去查孟娴的医疗记录。”江名仁头也不回地吩咐,蔡双双看了看没有动作的钟助理,立刻自发领命,一出门就收到了钟秦默默发来的孟娴资料。

  病历是十分客观清晰的,十几年来孟娴和卜易生竟一直在偷偷尝试试管婴儿,在第四代技术有了突破之后,他们也死马当成活马医地高价找私人医院进行了尝试。

  如今孟娴已经怀孕五个多月了。

  也就是说,在卜然被霍少德绑架之前,她已经有了近三月的身孕。

  而这一点江名仁是不知情的。

  “在你们的领养协议里,有涉及孟娴再生的内容吗?”霍少德敏锐地察觉到了症结所在。

  “有,我不允许。”江名仁的合同十分苛刻,他给养父母准备了相当丰厚的报酬,与之相对,也严格要求他们将所有的爱都倾注在江然一个孩子身上。只要弟弟幸福快乐地活着,他就会长长久久地慷慨资助这个家庭,在能力范围内帮助领养人一路高升衣食无忧。

  当初他找上卜易生孟娴这一对的重要原因,就是看中他们夫妻不孕不育丁克,这样可以保证江然不会因为亲生孩子而被或多或少地冷落:“如果他们违约再生,我有权追回这些年所有的资助,等价换算成人民币索取赔偿。

  思及合同的最后,江名仁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有两种情况,合同会自动终止:一是我征得他们的同意后,认回卜然。”

  而另一种霍少德也瞬间猜到了,扭头望着监视器里卜然消失前最后的画面,心脏像被一双大手死死掐住。

  在窒息般的沉默里,江名仁说出了最不乐观的可能性:“还有就是,卜然的自然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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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是大大的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