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母脸色并不好看。

  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让人去拦住外面的记者和宾客。

  再回眸,看向这份亲子鉴定时,眼底温度冷了不少。

  裴母和裴宏盛当年虽也是强强联姻,但她和裴宏盛在联姻之前便彼此深爱。

  结婚这么多年,裴宏盛从未和任何女人有过牵扯。

  裴母对自己丈夫有信心。

  她相信,他不会背叛她。

  只是如此来说,这份亲子鉴定,明显就说不通了。

  大堂气氛逐渐凝滞怪异,所有人都眉心紧皱,只除了当事人裴凛。

  他就那么站在那里,迎着众人审视的目光,身姿如松如竹,神情淡定沉稳。

  顾瑾川眉心折起。

  缓缓走到了裴时晏旁边。

  态度和立场都很坚定。

  不管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私生子是真是假,他都会一直站在裴时晏这边。

  这种正室孩子和私生子之间的争锋,顾瑾川深有体会。

  在看清裴凛面容的刹那,南洛笙心口闷闷地疼,她怔怔地盯着裴凛看,眸色诧异而复杂,难以形容。

  面前的这个人,和宋澈,一模一样。

  眉眼,五官,身形,甚至就连下颚处的那颗小小的痣,都一模一样。

  周围众人神色各异,裴凛目光落在那份亲子鉴定上,不等裴宏盛和裴母发问,他便主动解释:

  “裴夫人别误会,我母亲……和裴董并没有什么关系。”

  裴母抬眸看向他。

  裴凛语调不急不缓,在这么多大家族人面前,他丝毫没有半分紧张和忐忑。

  “我是试管出生的。”这是裴凛第一句话。

  这话一出,裴父裴母对视一眼,眼底多了抹别的情绪。

  裴凛苦涩笑了笑,又道:“说实话,上一代人的事,我了解的并不多。”

  “我只知道,我是试管出生的,并且从我记事起,我就身在孤儿院,我从未见过我的爸爸妈妈。身边只有一份关于我身世的、试管出生的资料。”

  裴凛声音微顿,大堂中依旧安静,没有任何人打断他。

  “那份资料中,明确写了精子的来源,所以我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裴董。”

  裴宏盛和裴母眉心轻皱。

  精子这件事,裴父裴母确实知情。

  当年两人成婚后,将近一年,都没有孩子。

  裴父裴母是因爱结婚,自然希望要个孩子。

  再者,豪门中也必须要有一个继承人。

  去医院检查后,两人的身体都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奇怪的是,一直没怀上孩子。

  有医生说,可能是心情原因。

  很多时候,越是想要孩子,孩子越是不来。

  而不想要孩子的,可能一次就中。

  如果心情放松,不要过于焦虑的话,或许怀上的概率会更大。

  当时为了不让自己老婆焦虑,也为了陪她放松心情,裴宏盛安排好公司的事,带着她去了国外散心。

  两人找了个风景好环境也好的地方,买了套别墅,短暂住了下来。

  这一住,便是一年。

  在那一年中,裴母因迟迟无法怀孕,开始想着喝中药或者针灸调理。

  裴宏盛了解他的妻子,裴母年轻时,也是豪门中娇养长大的大小姐,锦衣玉食,怕疼怕苦。

  若是每天大量的苦涩中药灌下去,或者时不时地扎几针,且不说裴母受不受得住,单说裴宏盛,他就不舍得。

  所以那个时候,裴宏盛想出了一个办法。

  那就是做试管。

  有了这个打算后,裴宏盛很快将精子存到了医院。

  正准备带着自己老婆去取卵,可就在那个时候,裴母却有了孕期反应。

  裴宏盛大喜过望。

  虽说做试管比日复一日的调理好一些,但取卵的过程中,仍旧遭罪。

  若是能自然怀上孩子,肯定是最好。

  有了孕吐征兆后,裴宏盛立刻带着裴母去了医院。

  经检查,确实是怀了孕。

  怀孕后,试管这件事,自然不用再考虑了。

  只是裴母当时怀孕的时机巧,两人在国外待了将近一年,裴氏公司动荡,查出怀孕后,二人很快回了国。

  公司的事情一忙,再加上因怀孕这件事喜出望外,两者之下,裴宏盛便忽视遗忘了那颗存在精子库中的精子。

  后来处理完公司的事情后,裴母孕期也渐渐稳定下来。

  裴宏盛给国外那家医院打了电话,让他们将存在精子库中的精子销毁。

  裴宏盛本以为,这件事已经处理完了,可没想到,在如今,过去了二十多年,居然莫名出现了一个试管出生的孩子。

  这事,越想越觉得天方夜谭。

  且不说那家医院的保密性极高,他当时打算做试管时,是和医院签了vip协议,没道理会悄无声息地被人取走精子。

  之后又试管成功,再生下孩子。

  从往昔中回神,裴宏盛眉心皱着,问裴凛。

  “你母亲是谁?”

  裴凛垂了垂眼,“我没有母亲。从我出生起,我就没有见过她。”

  裴宏盛眉头皱的更深。

  “那这么多年,你在哪里生活,现在又为什么突然找来江城?”

  裴凛说:“这些年,在我现有的记忆中,我是从孤儿院长大,只不过四年前好像出了一场意外,很多事,我都不记得了。”

  裴凛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面对裴宏盛的询问,嗓音也偏淡缓。

  “这次来江城,其实算是一场意外。”

  “前段时间,我在网上看到了裴总和南小姐订婚的消息,对于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来说,我渴望亲情,也想亲眼见一见自己父亲。”

  “这才在今天来了这里。”

  裴凛话中的意思很明白。

  换了平时,无权无势的他,自然见不到裴宏盛。

  而在今天的订婚宴上,他见到裴宏盛的概率会比平时更大。

  听完这番话,虽然裴凛说得有理有据,但不知为什么,裴宏盛总是有种怪异的感觉。

  可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

  一旁的南父南母亦是神色复杂。

  尤其裴凛这张脸,和曾经那个人,太像了。

  像到,仿佛就是同一个人。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裴时晏忽而上前,目光睨着裴时晏手中的那份亲子鉴定。

  “我很好奇,你这份亲子鉴定,是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