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夏挂断电话,饮了一口醒酒汤,昏昏涨涨的脑子似乎清醒了一些。

  “繁姐姐,怎么样?头还疼吗?我给你揉揉吧。”说着顾锦一在她身边坐下,柔软的床铺塌下一点凹陷,他的手伸了上来,打篮球的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指骨是如青葱般白嫩的颜色,在他的指尖即将接触到繁夏的太阳穴时,繁夏假装薄背后移,躲了过去。

  “不用了,喝了醒酒汤已经舒服多了。”她揉了揉凌乱的长发,掀开被子下了床。

  顾锦一眉眼失落,但很快唇角再次勾起:“繁姐姐喜欢我煮的醒酒汤就好。”

  繁夏穿衣服的动作一顿,诧异的回头看向他,问道:“这是你给我煮的。”

  “是啊,我让我爸教我煮的。”顾锦一甜甜一笑。

  繁夏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向他道谢:“谢谢。”

  “不客气啦。”顾锦一笑起来时弯弯的月牙眼里水濛濛的,好似被湿润雾气半遮半掩的水中皓月:“繁姐姐你在外面工作辛苦,晚上还要出去喝酒应酬,我帮你煮点醒酒汤也是应该的,不过我这是我第一次煮醒酒汤,手艺应该没有姐夫好。”

  “没有,你的厨艺很好。”繁夏说道。

  “真的吗?”顾锦一满脸惊喜:“比姐夫还好吗?我还以为姐夫身为繁姐姐你的丈夫,经常给你煮醒酒汤,应该做的很好才对。”

  “他不经常煮醒酒汤的。”繁夏理了理有些褶皱的大衣领口,说道。

  “为什么?”顾锦一站起身问道:“是不是姐夫他——是不是因为繁姐姐你应酬回家很晚,所以姐夫才给你做的?”

  顾锦一语气停了一下,说道:“繁姐姐你不要觉得姐夫不好,他怀着身孕,身子重,半夜睡得沉不知道你回来是很正常的,不像我......”

  顾锦一湿湿润润的月牙眼怯怯羞羞看着繁夏:“我睡觉时就很轻,一点声音都能听到。”

  “其实不过我酒量很好,回家喝点葡萄糖水就好了,像这次喝得烂醉还是第一次。”繁夏微微一笑,揉了揉顾锦一的头发说道:“不过难为你这么替你姐夫说话,他知道了一定很开心。”

  说完,繁夏打开房门,走了出去。顾锦一含羞带怯的脸色瞬间便褪了色,自顾自地勉强笑了笑,跟着走了出去。

  李舟正在客厅里看电视,像他这样年纪的中年男人没有什么兴趣爱好,他朋友又少,唯有看泡沫剧以及操心儿子的终身大事打发时间。

  看见顾锦一强颜欢笑跟着繁夏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李舟就知道,他跟繁夏之间并没有什么进展。

  李舟眼里略过淡淡的失望,心想自己儿子就是心地太好,不敢撕下脸来,要是学一学容修当初上位的架势,直接贴着温澜生的脸,当面勾引繁夏那种气势来,繁夏早就被他拿下了,何至于等到现在?

  “小夏醒了啊。”李舟心思活泛,笑着招呼着繁夏过来坐。

  “李叔。”繁夏在他身边坐下。

  李舟关心道:“头还疼不疼?昨天锦一把你扶回家的时候可把我吓坏了,怎么醉的这么厉害。”

  繁夏笑了笑:“头已经不疼了,其实我也是头一遭,正巧被锦一碰上了。”

  “唉,你养家不容易,在外面应酬这么辛苦,家里的人怎么着也应该知冷知热才对。”李舟话里有话。

  “容修很好,每晚都要等到我回家才会睡下,昨晚只是个意外。”繁夏笑着说。

  李舟见繁夏言语间如此维护容修,知道要是揪着这件事不放只会让她产生抵抗情绪,便不再继续说下去,转移话题道:“说来也巧,昨天我回老房子去收拾旧物件,居然看见了一个熟人,小夏你猜是谁?”

  繁夏摇摇头:“不知道。”

  李舟道:“是温澜生。”

  “......他?”繁夏嘴角的笑容微微有些凝滞,复仇成功之后,她已经彻底将温澜生抛之脑后,以至于再听到温澜生这熟悉的三个字时,仿若隔世一般。

  “是啊,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在哪块儿游荡。自从我们搬走后,那个地方已经彻底荒凉没人住了,我收拾完东西的时候,天都已经暗下去了,要不是我打了个手电筒,险些没看见他。”

  “他就佝偻着身子在国道旁边的水渠里走来走去,像是在找什么东西,这么冷的天,他穿的很少,身子浸在水里冷得直打哆嗦。”

  李舟虽是这样说,但却没有一点同情:“想想也真是解气,当初温明月撞死了人,他们一家人都包庇温明月不说,还合起伙来蒙蔽你,这些年来想尽一切办法从你身上榨钱,温澜生也没少参与,现在这样的下场都是他咎由自取,他活该!”

  一旁的顾锦一坐在繁夏身侧,放在沙发上的手有意无意的贴着繁夏的裙摆,问道:“温澜生不是跟他爸爸妹妹生活在一起吗?”

  李舟笑了:“根本没有,我打听了一下,现在只有温菁跟谢岑两个人租在一间破房子里,谢岑伤了腰,干不了重活,每天就去菜市场转悠一下,捡点菜贩子不要的菜叶子熬粥,那粥清的哟,啧啧啧,跟汤似的。”

  “温菁更是好吃懒做没有上进心,没钱了就去打一天零工,百八十块的工资现结,干一天能歇两三天,也不管当爹有没有吃的,会不会饿死。”

  “谢岑那么溺爱温菁的人,把温菁养成了贪得无厌,自私自利的性子,如今也算是自食恶果。至于温澜生,估计是为了躲着温菁他们吧,不知道他具体在做什么,但听附近的人说,若是深更半夜,听到国道水渠附近有刷刷的水声,那就是温澜生在那里。”

  顾锦一不解的问:“冬天这么冷,水渠里的水跟冰似的,凉的吓人。他为什么非要下水呢?他是在找什么东西吗?什么东西这么重要?”

  李舟道:“估计是他以前在这里藏了钱吧,不然也不会这么紧张,小夏你说呢?”

  繁夏笑了笑,眸色清冷如月:“我也不清楚。”

  李舟肯定道:“那一定就是藏着钱了,肯定是被人拿走了,这些年他从你身上捞走了多少钱一定存着些私房钱,被人发现拿走了之后他不甘心,所以一遍又一遍的找。”

  繁夏看向窗户上重重叠叠贴在透明玻璃上的雪花,被热气一糊,化成了溶溶的白色,她脑中不由得浮想起那一夜,她摘下戒指扔向水渠,温澜生不顾一切的扑下水的动作。

  或许他是在找那枚戒指吧。

  可是对现在的繁夏来说,无论温澜生在找什么,温澜生是死是活,一切都不重要了,她不想再见到温澜生那张脸,更不想再回忆起这十几年糟糕的人生。

  叮咚。

  门铃声想起。

  “应该是容修来了。”繁夏立即起身去开门。

  容修站在门前,大衣肩上的薄雪还没有完全融化,一张脸被冻得发白,眼眶鼻尖透着像被刀刮过似的红:“繁夏——”

  门一打开,屋内的暖气和他身上冷风森森的寒气一交汇,溶成了淡淡的雾白色。

  “我在。”繁夏温暖的掌心贴着他的脸,试图将他被寒风侵袭过的脸颊捂热:“昨晚喝醉了没办法回家,抱歉,让你担心了。”

  容修摇了摇头,深邃的眼眸里是柔柔澹澹的黑色,脸颊贴着她的掌心轻轻地蹭了蹭,像极了一只焦急等待主人回家,委屈又止不住撒娇的小奶猫:“是我不好,是我没有考虑周到,我应该让司机跟着你的。”

  “这位就是容修吗?小夏的丈夫?真是比手机上的还要好看。”李舟笑着说道,好似一张无形的手,掐断了容修眼中含着的脉脉情愫。

  他热络的拉着容修的手:“外头一定很冷吧,身上都还冒着寒气儿呢,别在外头站着了,快进来坐,暖和暖和。”

  容修被李舟极其热情的拉了进来,他不喜欢跟别人有这样亲密的接触,可是在繁夏面前,容修忍了。

  “快,喝杯热茶水,暖暖身子。”李舟给他倒了一杯清茶。

  “谢谢。”容修弯腰接过。

  屋内的暖气很充足,容修脱下了厚沉的外套,露出宽松的高龄黑色毛衣,他天生脖颈修长,又是天生的冷白皮,穿着高领毛衣非但不会显得脖子短,反而显得他脖颈弧度优雅,气质出众。

  他轻轻抿了一口,薄唇沾上茶水,显得水润充盈,整个人更添明艳起来。

  李舟紧紧盯着容修的脸,脸上笑的越开心,心就越发低沉。

  一般男人怀孕,不仅体重飙升,而且手脚会水肿,严重的脸上还会长斑。

  孕夫若是为了保持身材,故意在孕期吃不好,营养都给了胎儿,那孕夫整张脸就会垮掉,憔悴又苍老。

  可孕夫若是在孕期吃的太好,那孕夫的脸盘子就会大一圈,不仅会生出双层下巴,甚至还会有三层下巴,再好看的男人在孕期也会变成肥胖臃肿的男人,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女人孕期出轨的原因。

  可是李舟看着容修已经显怀的肚子,明明已经五个多月,换做一般孕夫已经开始发胖,颜值下跌了,为什么容修的身材却一点变化都没有?

  虽然他的肚子渐长,但四肢依然纤细,那双捧着茶杯的手修长完美,更要命的是,他的脸非但没有一丝垮掉的痕迹,反而比网上曝光的他未怀孕时的照片更加美艳了几分,平添了一丝成熟沉静的人夫熟男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