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护士!”护士大哥一进1302房间,就看见温澜生倒在地上,脸白的跟一张纸一样,神色痛苦,鲜血从他的手腕里汩汩的冒出来。

  护士大哥急忙上前将他扶到床上,给他重新包扎,出于对原配的同情,他声音十分温和:“别急,马上就好,马上就不流血了。”

  温澜生咬着无色的嘴唇,孱弱的说:“去给我找医生来。”

  护士大哥说:“别急,伤口包扎好了就不会流血了,别害怕。”

  “我不在乎留不流血!”温澜生倒在床上,额头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细汗:“去找医生来,给我做检查。”

  护士大哥愣了一下,说道:“你不会还吃了安眠药吧?那得赶快洗胃。”

  温澜生摇摇头:“我要做孕科检查。”

  听到他没吃安眠药,护士大哥明显松了口气:“你身体太虚弱,检查还是明天再做吧。”

  温澜生猛地抓住他的手:“我要检查,现在!立刻!”

  容修的话虽然难听,可是却也真的使他害怕,他怕极了,如果自己真的因为当初做了人工流产手术而导致伤了身子,无法为繁夏传宗接代,生女育儿,那他作为一个男人最重要的价值就没有了,他还有什么资格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身子冷的发颤,拼命也要证明自己身体是健康的,能生孩子。

  护士大哥被他摇的头晕目眩,说道:“温先生您冷静一点,现在是凌晨一点,做检查的医生都下班了,您要检查也只能等到他们明天上班再来,不过我可以提前帮您预约,等到明天他们上班,第一个为您做检查。”

  温澜生情绪终于稳定了下来:“现在就预约,马上!”

  护士大哥立马出去办理预约手续。

  温澜生看着包扎好的手,即使情绪稳定了些,他的手脚还是冰凉的,仿佛割脉自杀流出的血液也带走了他身上的热,冷的仿佛躺在砧板上,明天的检查就是屠妇对他的审判,如果他真的生不了怎么办?繁夏会嫌弃他吗?

  可是他是为了繁夏的前程才选择打胎的,他不想让繁夏在十七岁的时候就当上未婚妈妈,还没高考就负担孩子的那份钱,如果真是当初流产伤了身体,她应该会愧疚吧,或许她会因为愧疚回到他身边?

  伴着这样的妄想,温澜生虚弱的睡了过去。

  *

  容修走出了医院大楼,不紧不慢的拿出手机,打开四叶草论坛已经吵疯了的帖子里,看着温澜生上传的割脉自杀照片,嘴角勾起冷冷的弧度,如同在嘲笑滑稽的跳梁小丑。

  温澜生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故意在网上一点点透露出消息,模棱两可,吊起看客的兴趣,等关注度逐渐高涨时,再爆出他的身份,让他名声扫地,沦为品行不端,破坏他人婚姻的小三。

  然后再去找繁夏求和,只要他们能重归于好,外界的议论声就会渐渐熄灭,他们还是曾经那个幸福恩爱的小夫妻。

  而他便是下流恶毒的荡夫,并且自甘堕落当了小三,机关算尽最后还被抛弃的小三。

  温澜生的目的达到了,看客们颅内高-潮了,只有他灰溜溜的躲在阴暗闭塞的角落里,如同过街老鼠不敢见人,甚至还有可能因为名声尽毁在国内人人唾弃,只能外走国外。

  呵——

  想法很好,可是温澜生终究太过天真。

  容修冷漠的眸间浮现着若隐若现的精光,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家庭煮夫,还真以为在网上随便发几篇帖子,就能够让他被千夫所指,狼狈退场?

  他容修最不惧的就是被千夫所指。

  当初他在山海集团最风雨飘摇的时候接手集团,硬生生揽住了即将因为贿赂丑闻而倾覆的大船,当时说背地里说什么的都有,诋毁他用身体贿赂高官,污蔑他是某高官的情夫,是某二代的白手套,否则一个男人怎么可能支撑起这么大的家业。

  太多的诋毁扎在他的身上,而且还都是从跟他同一阶级的富商,富家夫郎们口里传出来的,他都不放在眼里,区区网上的散兵游勇,跟他没有任何直接利益,也想绊倒他?笑话!

  一个明星出轨当小三,或许会因为演的电视没人看,唱的歌没人听,而被抵制成功被迫退圈。

  可是山海集团他是董事长,拥有绝对控股权,谁下台他都不会下台。而且他做的可不是需要讨好大众的行业,作为国内最大的私人医院集团以及制药企业,站温澜生的那帮人拿什么抵制他?一辈子不生病吗?

  现在这些人在网上叫唤的厉害,最多也就往他家里泼泼油漆,拉点横幅,也许会造成短暂的股价波动,但根本动不了山海集团皮毛。

  在公关部告诉容修温澜生发的这篇帖子的时候,他已经在脑中权衡了利弊。

  如果这件事曝光,繁夏会看清温澜生的真面目,而彻底跟温澜生老死不相往来。

  而他只是损失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名誉,或许在外人眼里,他是板上钉钉的小三,一辈子背上污点,翻不了身,他的父亲,他的姐姐,再次看到他时,眼神里都会流露出一种复杂的神色和无声的责怪,怪他败坏了容修的清誉。

  可是这些如果能换来繁夏对他的怜惜,那就是值得的,非常值得。

  十一月初冷冽的寒风吹来,吹得他白皙如瓷器一样的脸上微微泛起异样的红,他拢了拢衣裳,迎着风往停车场走去。

  繁夏坐在车内,纤细白皙的手慵懒的伸出处窗外,如同夜色里幽然绽放的花。

  容修弯腰上车,系上安全带,一抬头对上繁夏清亮水润的眼眸。

  她温声问道:“你跟他吵架了?”

  容修点点头,身上还带着寒气:“嗯,谁让他故意威胁你,我知道你不喜欢被人威胁,只不过碍于他是个男人不好做的太过分,但是我可以,我是男人也是你手里的刀子。”

  繁夏淡淡的笑了笑,出发时随意穿着的秋香色长裙,轻纱质地的裙摆柔柔的垂在手边。她抬起手,指尖无意间勾起了轻纱,撩起一道如同月幕般的帘又轻盈的落下,温热的手捧起他的双手,轻轻的搓着。

  容修寒凉凉宛若从冰窖里捞出来的手,被送进了温暖干燥的壁炉里。

  繁夏低头捧着他的手,声音带着和缓温柔的爱意:“容修,你不是我的刀子。”

  容修心神一颤,好似有无数快乐在摇摇荡荡。

  那份坚定地心在此刻被高温烧炼的更加不可磨灭撼动,他甚至已经开始等待温澜生主动曝光的那一天。早点让他被所有人的耻笑,他便像当初被人抛弃的一只眉,躲在她的怀里,尽情的享受她温柔的爱护。

  *

  又过了半月,温澜生的骚扰依旧不停歇,依然霸占着那套房子,那枚婚戒自然也不肯交出来。

  繁夏并没有觉得意外,当初她摘下戒指放在桌上,就是因为她知道要想让温澜生脱下戒指比登天还难,所以她主动摘下戒指,不想跟他纠缠。

  那枚戒指她也并不想要,毕竟价值几十万,就算钻戒一倒手,价格要大打折扣,可能也就卖个十几万出头,把这枚价值十几万的戒指立留在温家也比留在她身边有用。

  一根二手烂骨头,不如丢到狗圈里,看着他们互相争抢撕咬不比放在角落生灰有意思吗。

  不过令繁夏觉得而有些意外的是,这些日子,温澜生无论拍视频还是发照片来骚扰他,他的手上依然带着那枚戒指,可是她专门拜托了顾锦一的爸爸李舟去温明月现在住房子的附近看了,要债的人已经不见了。

  说明温明月已经把钱还上,可是现在的温明月哪来的钱?没有用温澜生的那枚戒指,那她的钱从哪里来的?

  繁夏支着下巴苦思。

  容修将刚出锅的奶白鲫鱼汤端上桌,看着繁夏的样子,在她身边坐下:“怎么了?”

  繁夏明亮的眼睛里映着他小小的倒影:“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容修问道。

  “温明月居然把钱都还清了,不止欠老邹和老张的35万,是所有的钱全部都还清了。”

  容修道:“会不会是她找其他人借了?”

  繁夏摇了摇头:“我跟温家的那些亲戚聊过,他们都说没有借钱给她,那她是怎么还清的钱呢?那从哪儿找来这么多钱?”

  事情没有按照繁夏预料中的发展,她难得严肃了起来。

  而且李舟在观察时,看到谢岑往楼下垃圾桶里丢过垃圾,他上前查看,发现有很多外卖盒子,从外卖小票可以看出这些都是温菁点的,点的都是烧烤之类的,随便一份都是一百以上。

  照理说,就算是温明月找别人借了钱,可身上还是背着新的债务,更应该省吃俭用才对,谁知他们过得非但不紧紧巴巴,反而大手大脚,根本就不像是负债的家庭。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欠了上百万的债务,没有房子没有资产,周围的朋友也不可能借给她钱,她一个工厂里的小小出纳,哪儿里能短时间弄到这么多钱?

  突然繁夏眼睛飞快掠过一道光,随后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