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六点,闹钟准时响起,在闹铃响起的第一声,温澜生迅速摁住了闹铃,习惯性看了眼繁夏。

  凌乱柔顺的长发在柔软的枕头上铺散开来,柔美的脸陷入鹅毛软枕中,睡意倦懒,似乎并没有被闹铃声吵醒。

  温澜生松了口气,拨开她额前的碎发,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一下,随后起床来到厨房准备做饭。

  谢岑上了年纪,本就起的早,看见温澜生早早地起来,进了厨房准备做饭,问道:“你这是做早饭,还是做午饭?”

  温澜生一边切着西红柿,一边说道:“都做,员工餐厅的那些菜做来做去就那么几种款式,夏夏她不一定喜欢,而且她吃惯了我的菜,肯定吃不惯别人做的。”

  谢岑看着自己亲儿子为了繁夏如此细心的考虑,忍不住感叹道:“儿子就是不好,还没嫁给繁夏,就已经满心满眼是她了,六点钟爬起来准备早午餐,你亲爸亲妈都没有这个待遇。”

  温澜生嗔怪了一眼,笑道:“爸,你别拿我开玩笑了。”

  “好好好,不开玩笑,说正经事。”谢岑一本正经凑到温澜生耳边:“昨天晚上你们......”

  温澜生瞬间脸色爆红,手里的切菜的刀险些掉了下去,震惊又羞涩:“你们、你们都听到了?”

  “在屋里是听不见,但是我昨晚睡到一半口渴,就出来倒了杯水,你们......感情是真好啊,我跟你妈新婚的时候都没这么激烈过。”谢岑一脸过来人的暧昧。

  温澜生捂着耳朵,羞耻的低喊:“爸,你别说了。”

  “在你亲爸面前还害羞啊。”谢岑扯下温澜生的双手说道:“你们感情好就好,你不知道有多少情侣夫妻败在了七年之痒上,那方面要是不行啊,感情多好也不能持久的,女人早晚得出轨。”

  温澜生满不在乎地将西红柿倒进汤里,说道:“我跟夏夏之间可不止七年,别把我我们跟那些普通情侣夫妻比较。”

  “不是七年?你们不是大学的时候在一起的吗?”谢岑问道。

  温澜生不动声色的搅动着汤锅里的海鲜汤,说道:“差不多,我们就是在高考之前互相表白的心意,高考之后就理所应当的在一起了。”

  “原来是这样,青梅竹马确实比一般的情侣感情坚固。”谢岑道。

  眼看着将谢岑瞒了过去,温澜生小小的舒了口气。

  他们确实是在高考之前互相表白的心意,但、高二不也是高考之前吗?

  自从繁夏的父母出事之后,只有他一心一意的陪在繁夏身边,为她付出,给她温暖,起初繁夏对他还有些防备,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温澜生明显感受到繁夏看他的眼神,跟看其他男同学不一样,之后的一切都水到渠成。

  温澜生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能够完全拥有繁夏,成为繁夏的男友。

  他欣喜若狂,开心的无法自控。

  高二结束的那个盛夏,他将自己完完全全交给了她。

  浓烟雾气在眼前聚集,温澜生思绪渐渐拉远,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初尝禁果,酣畅淋漓的夏夜,他缩在繁夏怀里,为成为繁夏第一个男人而兴奋狂喜,尤其是在繁夏伏在他耳边,沙哑绵长的嗓音摩擦着他的耳廓,说着她爱他时,温澜生幸福的灵魂痉挛。

  他抱着繁夏,痛快的哭了一场。

  繁夏不明的亲吻着他的泪花,问道:“澜生,你在哭什么?我弄疼你了?”

  温澜生摇着头,紧紧抱着繁夏,他哭是因为高兴,也是因为愧疚。他会替母亲赎清罪过,他会代替繁主任和解叔叔用一生去爱她,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他更爱繁夏,他愿意为繁夏付出一切。

  少年懵懂,一沾染上□□便无法自拔。

  他食髓知味,一有机会就缠着繁夏要他,可也因为年少无知,根本没有做任何避孕措施。等发现时,他已经怀孕三个月了。

  当年他才十七岁,马上要冲刺高考的年纪,可他并没有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而方寸大乱,他甚至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找到了人生的方向。

  他想生下这个孩子。

  那是他和繁夏的孩子,他无法舍弃。

  温澜生自然知道未婚先孕是羞耻的,父母要是知道了,不算不打死他,也会跟他断绝关系,学校也会开除他,他的未来,他的一切都毁了。

  可他只要一想到肚子里孕育着属于繁夏的孩子,他便觉得即将面对的一切,都不再是噩梦,那只是他成为繁夏孩子的父亲的一种考验。能够成为繁夏孩子的父亲,对他来说就是殊荣了,他愿意为繁夏做任何事。

  等繁夏知道这件事时,已经快四个月。

  他的小腹微微凸起,能瞒得过父母,却瞒不了她。

  繁夏轻抚着他的肚子,比触碰他自己还要温柔,温澜生能够感受到她对这个孩子的爱,毕竟他肚子的这个孩子,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真正有血缘关系的人。

  这也是温澜生除了爱这个未出世的孩子之外,另外一点私心。

  有了这个孩子,他跟繁夏的关系将会更进一步。和繁夏在一起后,他患得患失,终日生活在繁夏变心的恐慌之中,如果有了孩子,这个孩子将会成为他们之间永远都牵绊,无论繁夏以后如何变心,为了这个孩子,她一定会回头看他。

  可这份温柔并没有持续太久,繁夏怜惜的抚摸着他的脸:“澜生,打掉吧。”

  温澜生捂着肚子往后退了两步,拼命摇头:“我不要,这是我跟你的孩子。”

  “澜生你不能生下这个孩子,你应该读书,应该上大学,而不是在未成年的年纪,就成为一个父亲。”

  “可是我不一定非要读书,我不一定非要上大学,夏夏,我想要这个孩子,我真的想要留下他,这是我们的孩子啊。”温澜生拉着她的手,泪水蔓延:“夏夏,我会成为一个好父亲的,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繁夏抱着他,亲吻着他的泪痕:“但是澜生,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这个孩子他、他来的不是时候,打掉吧。等以后我们结了婚,再生很多很多孩子好不好?”

  最后,温澜生还是妥协了。

  他愿意为繁夏做任何事,包括打掉这个孩子。

  他选在月考那天请假,没有让繁夏陪着,因为听说堕胎见血,对女人不吉利。

  因为未成年,他无法去正规医院,只能选择一家小诊所,后来的事情他记得很模糊。只记得消毒水的味道很难闻,他很疼,流了好多血,他的孩子还没来得及起名字就消失了。

  “澜生?澜生?”繁夏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温澜生猛地抽回神来。

  繁夏关掉燃气灶,温热的指尖轻轻捏了捏他的脸,笑道:“再煮下去,海鲜汤就成海鲜糊糊了。”温澜生笑了一声,隐去眼底的难过:“这么早就起来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睡不着了,起来帮你。”繁夏拿起菜刀,准备帮他打下手。

  “别,你刚换上的衣服,别染上一身厨房味,早餐我已经放在餐厅了,你先去吃,这里马上就好。”温澜生将繁夏赶出了厨房。

  谢岑笑道:“我们家澜生啊,真是白养了,一心一意都扑在你身上。”

  繁夏抿了口牛奶,笑意淡淡:“那可多谢叔叔阿姨了,给我养了这么好的丈夫。”

  谢岑被逗得哈哈大笑:“你呀就是嘴甜,别我们家菁菁嘴甜多了。”

  提起温菁,谢岑忽改刚才轻松自在的模样,略带忧愁的说道:“说起菁菁啊,她一个人在欧洲孤苦无依的,真是可怜,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滑雪的爱好,却因为没钱买不起滑雪用具。”

  温澜生正将海鲜汤装进保温桶里,听到谢岑这样说,深深皱着眉,正要说话,繁夏开口了。

  “有爱好是好事,正好我今天发工资,一会儿给菁菁打几万过去”

  “哎呦,那可怎么好。”谢岑笑得合不拢嘴。

  “就当是我这个准嫂子给菁菁的一点支持。”繁夏笑着说道。

  温澜生不悦的扭紧保温桶,装好饭盒,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我吃完了,叔叔你慢吃。”繁夏起身从温澜生手里结果东西,准备出门。

  温澜生送繁夏出门,不舍的抚平她微翘起来的衣领,语气略带责怪:“干嘛给菁菁打这么多钱,她哪里是去滑雪,分明就是鬼混去了,你还给她这么多钱,她肯定高兴坏了,更加不会把心思放在学业上,也对,她塞钱进去的那个学校,就是个野鸡大学,哪有什么学业可言。”

  “别这样说,都是一家人,再说了,叔叔在我面前这样说,我能不出钱吗?”繁夏柔声道。

  “其实你不出钱他也不会为难你的。”温澜生揪着她的衣袖,眼梢勾人的很:“是我嫁给你,又不是我爸嫁给你。”

  繁夏扑哧低笑。

  “别笑啊。”温澜生捏着她的手心:“反正以后再随随便便给菁菁钱了,知不知道?”

  “嗯,知道了。”繁夏捂着嘴还在笑。

  “行了,你去上班啊,开车小心点。”温澜生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目送着繁夏进了电梯,深吸一口气,回到屋里。